祈钰撩开车帘,看了眼策马在前的褚慕,可目光却不自觉地停在了时解怿的身上。 少女藏不住眼底的光亮:“爹爹,那你觉得解怿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祈风渡胡子都要气歪了,怒声道:“时解怿?那个千越从山沟沟里捡回来的野孩子?我不会同意的!更何况他这次把你害成这样,还想让我把女儿嫁给他!门都没有!” “爹爹!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我自愿保护他的,这些话以后莫要再提了,而且爹爹你那会还罚他跪在雪地里,还不准回流云峰校场练武,他都没有一句怨言。” 祈风渡一头雾水:“我何时罚他不准去流云峰校场练武?腊八节那日我还好奇你怎么和我提起让他回去和大家一起修习了,明明是那小子自己跑来和我说他对不起师姐,想要去你那陪着你的!” 祈钰茫然看着爹爹,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么? 可她心中突然被另一个念头占据了,清脆的声音从双唇里吐出:“爹爹,我喜欢解怿。”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祈风渡拒绝的十分干脆。 祈钰急道:“他待我很好。” “褚慕也待你很好!” 车外春光明媚,百花艳开,车内如坠冰窖,陷入僵局,直到傍晚他们一行人落脚平临城时,祈钰临下车前才听到祈风渡略带妥协的声音。 “若那小子能在论剑大会上夺得魁首,我就同意你们二人,我的女儿只能配这天底下最为出色的男子。” -完-
第4章 他是魔 ◎魔的心又岂会有温度。◎ 到紫霄宫还有一日的路程,琼山派众人只能入住平临城的客栈落脚一晚。 祈钰的身体不如以前,赶了一天的路也倦了,再加上爹爹的那句话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草草吃了几口后就回房休息了。 时解怿眼角偷偷瞥着她离去的身影,愁云横生。 是晚,更深夜静。 时解怿合衣在床榻躺着,细细碎碎的月光透过窗斑驳地照在身上,他睁眼望着天花板出神,像是在等待些什么。这时,窗棂外一道红光闪过,他起身来到客栈后院,环顾四周后抬手一拂设下了隔音结界。 不远处的古桐树下飘着一团黑雾,黑雾见他来了,在清冷的月光下慢慢结成人形。 时解怿淡淡道:“拿出来吧。” 黑衣人从斗篷中捧出一朵似银似玉的花,花身璀璨的光亮映上了时解怿冷峻的侧脸。时解怿抚上花身,刺骨的寒意从他的指尖渗透到了每一寸肌肤。 百年雪魔花,果然名不虚传。 黑衣人俯身将雪魔花捧过头顶,沉声道:“二殿下,是时候了。” 时解怿左手指尖凝出一道白光,白光似厉刃在他的右腕处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滴在黑衣人手中捧着的雪魔花上,雪魔花贪婪地吸吮着他的血,渐渐从瓣尖到花底都变为饱满的深红。时解怿的额间浮现出了一个羽状魔印,魔印闪烁,他眼尾的泪痣在红光的映照下拖拽出一丝妖冶邪魅。越来越多的血从他的手腕中涌出,仿佛那朵花永远不知餍足,可以将他吸食干净。 “可以了殿下。”黑衣人收起了吸满血的雪魔花。 时解怿摆了摆手,额间的红色魔印逐渐黯淡了下去,他低声道:“那便去做吧,明日便是三月三,记住此事定要万无一失。” 黑衣人恭敬地抱手道:“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话音刚落,黑衣人化为一团黑雾向遥远的天际散去。 事情一步一步地都按着计划在进行,精心布下的棋局马上就要进入最后的绝杀。 望着那团黑雾融入深沉的夜空,时解怿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了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那个在梅花树下的笑容。 记忆中她好像一直都很爱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即使不再是天之骄子,为了不让他难过,她还是在笑。 可她怎知,他如何会难过? 魔的心又岂会有温度。 “师弟,你在做什么?” 时解怿的思绪被这一句带着惊慌的质问打乱了,他转过身,只见祈钰在不远处瞪大了双眼,很显然刚才的场景她都看到了。 就在这一瞬间,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揪痛。时解怿捂住心口,但只要他还在看她,心就会更痛一分,仿佛里面有一只手在朝外撕开束缚。 “你与魔是什么关系?”少女的声音哽咽中带着不可置信。 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时解怿额间的魔印倏忽不可控制地亮起,他努力运气压制着心中绞痛,憋在喉间的话难以吐出。他只有别过头不再看她,怖红的双眼才能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 祈钰很想自欺欺人,但摆在眼前的一切都在说:时解怿是魔。 十二年,他们整整相伴了十二年,可他就是这般欺她,瞒她,白日里她还满心欢喜地对着爹爹说喜欢解怿,想要嫁给解怿,晚上那些话就是一个荒唐的笑话,将她心中的期待粉碎。 她就像一叶朝着希冀行驶的舟楫被卷入了黑暗的漩涡。 时解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缓缓朝她走来,他的眼神清冷,周身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语气里更是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师姐,正如你所见,我是你们修道之人眼里万恶不赦的魔。现在被你发现了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杀掉你灭口呢?” 祈钰被他的话吓了一个踉跄,没想到这些话竟能从身边最信任的那个人嘴里说出,她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她的爱都是一厢情愿。 时解怿见状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稳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二人贴得很近,却感受不到彼此热烈的心跳。 久久凝视下,祈钰脑中闪过一件事,她盯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眼,开口问道:“伍秋,是你杀的吗?” 时解怿挑了挑眉,话里带着轻笑:“师姐,她动了害你的坏心思,我怎能留她?死有全尸,已是大恩。” 这话说得轻飘,好似人命在他眼里与草芥并无不同。 “那我呢?我今日看见了这些,你定不会留我了。只不过,你的手下也不在乎多我一条人命吧。” 祈钰心如死灰,以她现在的修为与时解怿已是悬殊,如俎上鱼肉,任他宰割。 时解怿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师姐我还不能杀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那颗棋子,棋局未了,棋子怎可弃?” 一道红光从时解怿的指尖落下,在祈钰眉间结了一个法印禁制。印记没入肌肤,祈钰慢慢失去意识阖上了双眼,软绵地倒在了时解怿的怀中。 时解怿抱起沉睡过去的祈钰回到了屋里,小心地将她放回床榻,盖好被褥。临走时,还不忘伸手抚平她头上一缕翘起的发丝。 祈钰,你只能忘掉今晚这一切了。 木门轻轻合上,留下他独坐在门外一夜未眠。 晨光微熹,祈钰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后脖子隐隐一痛,她朝后颈摸去皱起了眉头,明明昨天躺在床上夜不成寐,就想着去时解怿那屋和他说说白日里与爹爹商议的事,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没有去成吗? 不过也是,那种事情,自己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先开口。 正当想得出神,门口响起一阵清脆的叩门声,与之一起的还有少年清朗的声音:“师姐,你醒了么,我可以进来吗?” 真是说谁谁到啊。 祈钰穿好衣服后便唤了他进来。 时解怿应声推开门,手里端着热粥和小菜,他的衣袖挽起,精练的小臂上,那条印着血渍的纱布分外显眼。 他把粥和小菜一样样摆放在祈钰面前桌案上,将勺子筷子放在胸前擦过后递给了她:“我看昨天师姐晚饭吃的不多,怕师姐吃不怪这里的东西,就借了他们的厨房给师姐熬了粥,师姐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祈钰抚上他的手腕,担忧道:“师弟,你这是做饭时受伤了吗?” 时解怿莞尔一笑道:“小伤,没事的,只要师姐吃得开心就好。” “涂过药了吗?我这有药,我帮你看一下吧。” 时解怿抽开了手,摇了摇头:“不用啦师姐,我自己涂过药了,真的是小伤,很快就会好了。”说完,他又将这碗粥往她面前推进了些,“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面前的这碗瘦肉粥上点缀着青绿的葱花,清香四溢,卖相一流。 祈钰舀了一勺,入口软糯,异常美味,她朝着他笑道:“好吃。” 时解怿坐下来撑着头看着她,柔声说道:“那师姐便多吃些。” 一碗下肚,粥的热度暖到了祈钰的心里,解怿待她确是好过他待旁人,或许他对自己也有别样的情愫吧。 时解怿拿出上次祈钰给他擦汗的手帕递给了她:“上次师姐给我之后,我就洗干净一直带在身边了,还熏了师姐爱闻的香。” 祈钰接过抹了抹嘴,深思熟虑后,她缓缓开口道:“解怿,对于这次论剑大会,你怎么看?” 时解怿很纳闷她怎么会突然喊了自己的名字,他试探道:“不知师姐指的是?” 祈钰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脱口说了出来:“你觉得你有几成的把握能在论剑大会上摘得魁首?” 这次时解怿没有很快回答,他望着她坚定明亮希望得到笃定答案的眼睛。若是从前,他定是讪然一笑回一声“不知”,可如今,那两字到了喉咙口却再也说不出来了。 时解怿坐直了身体,正了正衣襟,认真地回道:“十成。” 眼前的少女听到这个回答后,眸子里似有水光潋滟。时解怿几乎确定了自己说出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踱步声从楼梯上响起,褚慕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师弟,师妹,吃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祈钰应道:“马上就来。”说完她离开桌案收拾起自己的物品。 时解怿也站起身来,一边帮祈钰收拾起东西,一边不解地问道:“师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没……没什么,就问问嘛。”祈钰躲闪着他烁人的眼神,怕被看穿眼底的那个心思。 时解怿看见她的耳朵根已是绯红一片,也没再多问。 收拾好东西,祈钰和时解怿下楼与爹爹他们汇合。一行人来到客栈外,外面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祈钰朝街上张望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金龙雕像正在街道中游行。 祈钰好奇问道:“今日这大街上怎会如此热闹?” 褚慕解释道:“今日是三月三,我们南边这一带都有办三月三庙会的习俗,是以祭奠龙王为祈求风调雨顺。” 祈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苍兰城也有吗?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有啊,只是我们修道之人不会去参加而已。等到了明年,我带师妹去苍兰城的庙会见见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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