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早知如此,他当初做甚要拦着这一对儿? 弢祝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觉得东寰那样子不大像是要绝望放弃,眼中隐有欢喜之意,心下一动,试探着问道:“可是有好消息?” “正是!”东寰重重点头,“虽说魔毒尚有些许残存,可西溪的魂魄总算是稳住了,不再有分裂崩塌之态。我已将魔毒锁在一点之内,只消再加把劲,必然能彻底消除。届时,西溪的魂魄便可纯净如初了。” 东寰这番话说得轻松,然,弢祝却清楚运作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因着先前西溪的生魂被魔毒侵染,变得脆弱不堪,全赖东寰压上一身修为才护得她最后一丝气息。生魂抽出后,尽管放在养魂灯里悉心呵护,可魔毒力量惊人,险些令西溪的魂魄难以维固下去。 这三百年来,东寰每日做的事,就是一边将自身修为注入养魂灯内,借着养魂灯的温养力量,缓缓地修补西溪破败欲裂的魂魄,而同时,又以修为做饵,将魂魄中弥散的魔毒一丝一缕地引出。 当中,务必时时刻刻地掌握好灌入修为和抽引魔毒的力度,否则,一旦失衡,西溪的魂魄就会在顷刻间四分五裂。 弢祝略想一想,都觉着整个过程之困阻艰险,令人咋舌,更不要说不眠不休地连做三百年。 不用问,在这三百年里,东寰耗去的修为定是个惊人的数字! “若非你当日出言,只怕我就真得束手无策了,眼睁睁地看着西溪魂飞魄散。”东寰幽幽一叹,绵长不绝,仿佛要将这三百年里累积下来的所有辛劳疲惫伤怀之诸,借着这一叹悉数消散而去,“虽说不大容易,可到底是有用的。” “所以,请受我一谢!”说罢,他又是一揖。 弢祝赶紧相拦,不大好意思地连咳几声,“咳咳!那个,其实,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并不敢确保这法子必定可行。到底还是西溪吉人自有天相,蒙你爱眷,这方重获生机。” 这话本是要宽慰东寰,却不料东寰摇头道:“倘若她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又怎会受此苦楚?分明是我拖累了她!那蛇魔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她却是被拖累着遭受无妄之灾。。。。。。” “不不不!”见东寰一个劲儿地要将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弢祝急忙摆手:“你岂可如此以为?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三百年来,东寰一刻不停地在莲居中净化朱西溪的魂魄,弢祝在莲居外寸步不移地守护,而狐君蘩倾也没歇着,下令青丘狐族,四处打探蛇魔是怎么混入胜清境的。 须知,天魔两界,隔阂甚深。数万年前,柯厉上神在噬囚谷打败魔军,虽则后来突现变故,魔军未被全歼,却也元气大伤。柯厉上神陨落后,天界再无她那般勇猛善战之神,天帝便采取严防死守的对策,决不允许一个魔族进入天界的地盘。 况且,魔族气息异于天人,纵然乔装打扮后混入天界,等闲之辈也无法在天道威压之下长时间地遮掩气息,稍有不慎就会被察觉。 而那蛇魔,到底是如何一路畅通地溜入天界,进而靠近琉璃溪的呢?他意欲何为?他为甚追杀织炎?那把魔刀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琉璃溪那从来万无一失的结界,怎么就突然被破开一隙?而西溪和织炎就好巧不巧地从自缝隙中走出琉璃溪,正正巧巧地遇上守在琉璃溪外的蛇魔? 整件事,有太多的疑点,使人无法相信蛇魔所招供的“巧合”二字——太多的巧合,还能算是巧合么?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尽管蛇魔抵死不认被人指使,然,蘩倾坚信,幕后黑手必然来头不小,甚至,极为狂妄地留下种种漏洞而不屑遮掩。 此人,是魔?还是神? 魔刀被重重禁锢在紫金丹炉中。即便如此,依然偶尔可见丝丝缕缕的浓黑魔气飘移至丹炉的气孔,想要伺机而逃。只不过,魔气才一露头,丹炉外就会突然喷出一团炙红的烈火,将魔气逼退。 现今,守着丹炉的正是朱雀。方才,有小童匆匆跑来报讯,说是东寰上神开启莲居了,激动地朱雀就要往外跑。那小童却拦住他腿前,示意现下他的责任是守着那丹炉,不得离开半步。 朱雀愤怒地直揪头发,想想上个月还在这里值守的鸿鹄,此刻必然围着老祖宗兴奋地上蹿下跳,他顿觉好生胸闷。
第88章 第八十七章 究底(二) 魔族潜入胜清境一事,在天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帝震怒——一介魔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琉璃溪外,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天界防守一塌糊涂,漏得有如筛子般,不啻于往天帝脸上打了一巴掌! 而更要命的是,非但那魔人是如何越过号称“严防死守”的疆界无人知晓,便是他潜入天界后一概行踪查无可查——这这这,这说明什么? 不要一个劲儿地往那魔人身上推,说什么“狡诈奸猾”之类的屁话!天界中人坚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若无内奸引路遮掩,这魔人如何能在偌大的天界中畅行无碍? 一想到这天界之中居然有人与魔族狼狈为奸,天帝恨不能掘地三尺将此大逆不道的恶贼揪出来! 亏得他前阵子与冥君相晤时,还笑话人家地府阴兵里居然混入了妖族,这下可好,打自个儿嘴了罢? 天帝摆出要严查到底的姿态,一时间,天界中便多了几分风声鹤唳的气氛。歌舞聚会的少了,串门聊天的却多了,绝大多数是偷摸着打探此事内情。 然,除了当事人,也就只有天帝敕令追查此事的二郎神君晓得细节了。 二郎神君,乃是天界中赫赫有名的冷心冷肺绝情人! 当年,他还只是一介真君,嫡亲妹妹三圣母私通凡人产子,他晓得后,硬是二话不说就将妹妹镇压在华山之下。人间传说有云,十五年后,沉香长大,劈山救母。实则呢,他将三圣母镇压了一千五百年,莫说其子沉香,就是沉香的孙孙孙孙。。。。。。孙辈,都没能将其救出来。 后来,还是王母说情,二郎真君望着妹妹写了足有十几丈高的悔过书,这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而彼时,三圣母已是满头白发,形容枯槁有如老妪。 自此以后,二郎真君便成了“天规森严”的代名词! 其实,二郎真君并不是个死守规矩刻板之人。只是,他身份特殊,都说他是天帝的外甥,他若不做出点事情立立威,旁人还当他是靠着裙带攀上来的关系户哩! 只是,彼时,他不过一小小真君,左瞅瞅,右望望,放眼望去都是惹不起的大神大仙,他能拿谁立威呢?其实,说来也是三圣母倒霉,被人举报,好巧不巧地告到她亲哥二郎真君跟前。二郎真君便是心知这举报之人不安好心,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拿亲妹妹开刀了。 果不其然,一下子,这“威”就立起来了! 至于一气镇压了一千五百年,纯粹是他那“既做了初一,又何妨做十五”的念头作祟。 再后来,二郎真君又经历了几次硬仗,天魔大战中立下战功,随后便被封为“神君”。 二郎神君等闲不驻天界,而是在灌江口镇守。 他身上有一半血统来自凡人,自小在市井中长大,便是做了了不得的神仙,内心深处依然喜欢在凡间停留——况且,在灌江口,每日里从早到晚都有信众前往他的神庙中烧香祈愿,大大有助于其修炼金身。看看自家神庙里那旺盛的香火,再想想天庭中那些个道貌岸然假正经的老家伙,二郎神君又不傻,自然心里有数。 因着他一向给予诸人“冷酷绝情刻板凶恶”的印象,上至天帝,下至南天门的守门神将,无不认为二郎神君是追查魔人潜入天界杀害无辜一案的不二人选。 诸人只晓得有人死在魔人手下,却并不晓得是哪位。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事者多方打听,然,奇怪的是,任他如此探查,却始终查不出那枉死的天人姓甚名谁,甚至,是不是琉璃溪之人,都不确定。 起先,二郎神君得知是个半凡半仙的女子死了,并不以为意。然,很快,他就发觉这个女子并不是他以为的无足轻重的婢女之流。恰恰相反,无论是于琉璃溪,还是青丘,这个女子都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而随着对细节的进一步勘察,他发现,这个魔人并非无的放矢,似乎是冲着织炎而来。 正如织炎所说,当日她走在前面,西溪姐姐跟随在后,而她又是追着忙看搬家的花娘子一家,才亦步亦趋地走出了琉璃溪的结界。那时,她在前,西溪姐姐在后,若非西溪姐姐觉察到不对,立马将她护在身后,只怕那魔人一扑出来,就能在自己扑个正着。 而之后,也是西溪姐姐不停地缠住那魔人相搏——她在捏碎第一枚珠子前看得分明,那魔人压根儿无心于西溪姐姐打斗,数次东张西望,似在索觅。只是西溪姐姐拼命拖住他,使得她得以逃脱,再之后——尽管她躲入地穴,可想想也猜得出,必是那魔人寻不到自己,这才对西溪姐姐下了毒手。 织炎一边哭一边说,尽管泣不成声,却将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她攥紧小拳头,小脸哭得红彤彤,却咬牙切齿横眉怒道:“神君,请您务必要严刑拷打那魔人,更要追查出幕后凶手!绝不能放过!任他是谁,都是我青丘的不世仇人!” 这话里带着几分威胁,被小小的织炎说出来,乍听之下孩气十足。可是,二郎神君却心知不能小觑这一番话——织炎是狐君的掌上明珠,说不得将来就是青丘的女主,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青丘啊!更何况,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那魔人的目标十有八九正是眼前这位青丘小公主。 严刑拷打,二郎神君有的是办法。只是这一回,却失效了——等闲雷劈火焚石锤的刑罚,纵蛇魔皮开肉绽,却只一昧装死,只字不言。可待用上了神识搜括之刑,却发现这蛇魔的识海竟不知何时毁了大半——也就是说,即便他还不算傻子,可也差不了几步了! ——谁?谁干的? 二郎神君勃然大怒。 ——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毁了此魔的识海? 依着织炎的说法,以及蛇魔被捉后的表现,其识海被毁应该就在近日,甚至,很有可能是在他受命追查此事之后。 那么,究竟是谁,在得知由他来主理此事后,做出这破釜沉舟的行径呢?他到底要掩饰什么?他又在害怕什么呢?
第89章 第八十八章 究底(三) 既然一时之间无法从蛇魔身上打开缺口,二郎神君便将视线转移到魔刀之上。 那日,东寰将魔刀自朱西溪的肩部拔出后,一旁的弢祝便立即以重重结界罩之,又以符箓相镇,以免魔气外溢。 要说这魔刀委实了得,居然在结界兼封印的双重作用下,依然不肯消停,屡屡冲撞,甚至爆出熊熊魔焰,企图将结界焚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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