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阚一见不妙,赶紧冲上去又是揉又是拍,好不容易看着亲娘的脸色转好了,不由对着织炎气道:“怎么跟母亲说话呢?还不跪下向母亲认错?” 织炎一怔,不敢置信地望着苏阚。 她身后侍婢亦大惊失色,“少爷说得什么话?老夫人言辞不妥,处置不公,怎么倒要少夫人认错?” 另几个侍婢也都面露不忿之色。 眼见堂上气氛不妙,却依然有不忘火上浇油之人趁势挑拨:“哎呦喂,我可算是开眼啦!活着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着不将婆婆与夫君放在眼里的媳妇儿?哎呦呦,我们金鹏神族庙门小,可供不起青丘的大菩萨呀!” 织炎心头腾腾冒火,冲着苏阚厉声道:“当日你来我青丘迎亲时,当着众人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你若想食言,好,我便成全你!只是,想让我认错,哼,门儿都没有!” 说罢,她看也不看旁人一眼,径直拂袖而去。惟余下堂上一干人,或瞠目结舌,或暗自窃喜。 织炎前脚出了屋,后脚就吩咐侍婢们收拾东西——回娘家! 府中自然竭力阻拦,只是织炎铁了心,她手下侍婢随从又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人才,能文能武,二话不说,索性打出府门去。 待得苏阚的爹得讯后急匆匆赶回,入目的就是一番鸡飞狗跳。 苏阚的爹当了几万年的族长,那可不是白当的。一听经过,便晓得发生了什么,气得险没跳脚。 他二话不说,先将挑事的隔房堂妹和苏阚表妹一家子撵出去,然后紧闭房门,一家三口反锁在屋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半日后再出来,众人只瞧见族长夫人面色青白,双眼无神,而少族长垂头丧气,脑袋都快缩到肚子里去了。 织炎返回青丘,可把蘩倾夫妇吓得够呛。 待问清楚缘由后,蘩倾怒道:“什么倒灶狗屁神族?不过是一群无事生非的杂鸟儿,也敢欺负到我青丘头上来?” 狐后倒还算清醒,没被气昏了头,“桃丫儿,那你如何思量?万一——” “没什么万一!”织炎一屁股坐在她娘身边,将脑袋塞进狐后的怀里,气哼哼道:“我早想清楚了,若苏阚不能给我个明明白白的说法,我就与他和离!什么’金鹏神族的少族长夫人’?我才不稀罕咧!” 于小闺女的想法,狐后并不意外——当日允了金鹏神族的求亲,不过是看中了苏阚的人品和能力,并非稀罕那顶“少族长夫人”的头衔。而今,女婿竟不能维护闺女,狐后对苏阚的好感也大大打折。只是,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们之间的情分呢?” 织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趁着情分未灭,索性好聚好散,各无怨尤——起码,将来,不会成为仇家。若是真到了将情分磨得丝毫不剩的时候,那也就跟结仇一般无二了。” 蘩倾夫妇吃惊地打量着小闺女,暗自心疼不已。小闺女是啥性子,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而今,织炎能说出这么一番句句在理的话,委实不易——也由此可见,她在夫家过得并不愉悦。 苏阚奉父命来接织炎,吃了一盏结结实实的闭门羹。 他深觉着自己冤枉死了。 以前总听要好的弟兄们抱怨,说自己夹在妻子与母亲之间有多难做,他只当是个笑话。而今,他也尝到这滋味,苦涩至极,难以下咽。 一边是哺育养大自己的亲娘,一边是情深爱重的妻子,他当如何? 自家亲娘的毛病,他心知肚明,有时候也觉得不大妥当。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亲娘呀——就如此次,他娘也承认就是看织炎不顺眼,想着借机拿捏织炎一二,也好叫她以后恭敬温顺些。可惜,偏生打小,织炎的字典里就没有“恭敬温顺”四个字,反倒是激起了长久以来压抑的积怨,结果呢? 呜呜呜,做夹板好难呀! 苏阚在青丘外守了足有一个月,莫说见织炎,就是织炎的娘家人都见不着一个。进出青丘的人不少,却各个儿对他视若无睹,好似活脱脱的透明人! 人家装作看不到他,他哪好意思去蹭人家的出入平安牌呢? 对于女婿的举动,蘩倾听了侍卫禀报,报以冷冷一哼。 起先,他瞧着苏阚还不错,门第、人品、相貌、本事,都是可圈可点。岂料,居然看走了眼——一个连妻子都护不住的人,其它啥啥啥的,都是白瞎! 于小闺女的打算,蘩倾夫妇商量后,觉得暂不插手。这门亲事,谈不上谁高攀谁,也就用不着低人一头!况且,狐君身家丰厚,又不是养不起小闺女——想当初小闺女出嫁时那一长串的陪嫁,可把天界那些女仙女神们给眼红坏了! 哎呦喂,蘩倾突然想起一件事—— 若桃丫儿真要和离,可就要规划规划怎么将那些陪嫁再拿回来。旁的也就算了,东寰夫妇送出的添妆礼,色色样样都是世所罕见的珍物,可得一件都不能少! 念及此,蘩倾脑门“突突”跳了两下,不由盘算起得安排多少辆飞车多少名侍卫才够用啊!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纳妾风波(五) 苏阚在青丘外苦候无着,有心返家,却又没那胆子——他爹说了,若不将媳妇接回家,就打断他的鸟腿! 苏阚心里苦,却又不敢当他爹的面抱怨,只得心里嘀咕:你媳妇说错话,何至威胁我的腿? 眼见这么干守着也不是办法,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到琉璃溪搬救兵了。 东寰夫妇与狐君一家相交甚笃,若朱仙子代他说几句好话,说不得织炎就消气了。若是岳丈还不满意,那就有劳东寰上神再说和说和。 他想得倒挺美! 惜哉,在琉璃溪结界外就险些得罪了人,非但将小花仙凌白吓得落荒而逃,自己还被困在阵法里团团转,好半天都走不出来。 真真闹了个灰头土脸。 苏阚连声说“误会”,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吓唬凌白。凌白却只低着头不做声。 朱西溪瞥了凌白一眼,心知只怕并非如苏阚所言——她晓得凌白,这孩子娇气是娇气了些,却不是个小心眼。若真是个“误会”,他早就笑嘻嘻了。 只是这会儿,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管怎么说,苏阚是桃丫儿的夫婿,念着桃丫儿的面子上,也不好就这么让人门外干站着。 于是,她招呼着苏阚进入结界。 这厢苏阚才一入结界,那厢莲居里闭关的东寰就觉察到了。 待得朱西溪将苏阚引至莲居外,就见金婆婆出来招呼:“上神出关了,请客人前往莲居一叙。” 苏阚还不晓得东寰在闭关,心下大喜,便不曾见着朱西溪微沉的面色——很显然,东寰出关必是受到了苏阚此来的影响。 在讲述过程中,苏阚倒是老实,一分不添,一分不减。末了,他苦着脸道:“其实,我娘罢,她也没啥坏心眼儿,就是好面子,总喜欢人家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织炎呢,有些大大咧咧,也不是说她待我娘不恭敬,就是罢——不够温顺,有时候我娘说三句,她能回一句。就这么着,一来二去的,我娘看织炎就总觉得不大顺眼。” “这次呢,唉,真真冤枉——说起来就是被我堂姑给坑了。先前,她对着织炎指手画脚过数次,都被织炎怼得大失面子,想是那时候便记恨于心了罢?至于我那远方表姑一家,嗨,就连我娘都记不得她那表妹是什么人。也不知怎么就被他们一家子给惦记上了?” “其实,我娘就是一时犯了糊涂,并不是真得想要我纳妾。可织炎的气性也太大了些,一言不合,便要离家。” “我自然还是想要与织炎好生过日子的,可青丘那里却怎么都不肯见我。我思忖着这般消磨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得向上神与仙子求助了。” 东寰瞅瞅朱西溪,见朱西溪沉着脸一言不发,便晓得她是啥意思。 说来,这件事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家长里短间的是非罢了。有人犯了口舌之过,有人起了贪恋之念,再加上几个糊涂人,便搅出了这么一桩糊涂案子。 若说苏阚也是个聪明人,晓得来琉璃溪请人说和。只是,他却不晓得朱西溪是个极护短的人,若是请她劝说织炎,只怕会越劝越糟糕。 算了,这等劳心劳力之事,还是自己担了罢——念及此,东寰心下微微思量之后,便道:“这也不算什么。你们小两口的事,自该由你们小两口当面说清楚才好。就如此,我就带你去一趟青丘罢!” 苏阚大喜,赶紧站起来致谢,然后,又有些期待地望向朱西溪:“朱仙子可会一同前往?”——他还希望朱西溪帮他在织炎面前说好话哩! 岂料,朱西溪看也不看他,只对着东寰硬邦邦地说:“合则聚,不合则散,干脆利索点,别耽误太久功夫!” 一句话,吓得苏阚直缩脖子,再不敢出声,生怕弄巧成拙了。 东寰走后,朱西溪坐卧不宁,一天能往琉璃溪外瞅三遍。 巡查回来的凌白安慰她:“仙子莫急呀!上神走了才两天,还早着哪!” 朱西溪干笑道:“哦哦,才两天呀!原来是我算错了日子。。。。。。” 凌白捂着嘴偷乐:“仙子惦念上神,定能让上神心有感应,速去速回!” 朱西溪眼睛一瞪:“好呀!你敢笑话我!嗯,今儿的南瓜香梨冻不做啦!” 凌白大惊失色,扑棱着透明闪光的双翅,飞到朱西溪身边,双手抱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儿地献媚:“好仙子!顶顶好的仙子!别呀!我说错话了,仙子别生气呀!” 朱西溪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小声警告:“可别让你姐姐瞧见你这样儿,不然,回去准逃不脱一顿打!” 岂料,凌白轻轻一抖后,却还兀自嘴硬:“姐姐也爱吃南瓜香梨冻!仙子多做点,我带回去给姐姐吃,她欢喜还来不及呐!” “哈哈!” “哈哈!” 一大一小两人四目相对,同时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朱西溪突然想起一事,便问他那日可是受了“大恶鸟”的欺负。 凌白先是一顿,然后不在意地回答:“那人不是说了么,是误会而已啦!” 他仿佛不在意地东瞻西望,却不知这副模样更显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朱西溪蹙眉道:“说老实话!” 凌白吭哧吭哧了一小会儿,方哼哼唧唧地嘀咕道:“那人先是要硬闯结界,屡次不成,便大喊大叫,好生无礼。我恰巧巡查到那里,便出去问他是何身份。他也不往清楚里说,只道是上神的熟人,有急事要面见上神。我们都是得了吩咐的,哪里敢就这么带他进入结界,自然要问个一清二楚。结果多问了几句,他倒恼了,变作大鸟儿的样,宽宽的双翅,尖尖的喙子,飞沙走石地冲过来就要叨人。险没把我吓个半死!” 他说着,抬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仿佛噙着泪,只是嘴角还硬撑着没塌下去,好证明自己其实勇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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