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再生变故,叶鹤衣循着道路走了出去。 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程师妹出来后,她在石林中已经待了两个时辰。 等待在石林外的队员在这段时间遭一只颇为强大的怪鸟袭击,多亏晏予安化身成人,才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解决掉。 他因为担忧叶鹤衣的情况,愁眉不展,其他人虽然好奇他的身份,但同样更关切叶鹤衣的安危,猜出他与叶鹤衣关系匪浅,所以没谁上前来问他的来历。 直到望见叶鹤衣的身影自石林归来,众人才松下一口气,皆围聚来恭贺她炼心成功。 晏予安却从她沉重的步态看出她的糟糕心情,迎上前什么都没说,静静给了她一个拥抱。 叶鹤衣无需宽慰和赞誉,她的视线从石碑上“归来”二字上收回,逼迫自己从幻象余韵中抽离心神。 已经做出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现实再残酷,她也不该沉溺在虚假的美好中。 所幸接下来的几日,她的队员们吸取教训,没有再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虽然各人的收获不一定达到心理预期,但总归平安地离开了秘境。 叶鹤衣也算借炼心稍稍明确了求道的方向,准备报告给师父知道。 然而回到居住的山峰,却发现舜华君闭关了。 她仅仅短暂离开七天,舜华君若有计划应当不会预先不与她提起。 且他作为化神期的剑修,几乎不存在突破的空间,不该毫无征兆地闭关,除非是修炼上突然出现意外,不得不闭关调息。 叶鹤衣心中有些不安,到舜华君的闭关处看过,强大的结界隔绝开内外,无法探知师父的情况,便只能按捺下忧心。 半个月后,舜华君出关,传讯来说是之前练剑时没注意岔了气,现在基本调息好了。 叶鹤衣前去拜见,进门便看到师父面色苍白地拥被躺在床榻上,想来即便调息好,身体也没那么快康复。 “鹤衣能平安从在秘境归来就好。”他慈爱地看着她,道:“是我没太注意,让你担心了。” 叶鹤衣原本高悬的心慢慢放下,走到床榻边,替他将被子掖好,问道:“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运岔气呢,还是说师父又饮酒耍剑了?” 舜华君打着哈哈没答,引来话题般道:“是我不好,鹤衣别念我了,去给我把治伤的丹药拿来吧,我今日还未进丹药呢。” 见晏予安要同叶鹤衣一道去,唤住他道:“予安,有些相关你父亲的消息我需说给你听。” 晏予安并不太关心自己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要婉拒,听舜华君说骆颜斌为了取得原谅当真散功了,又皱起眉犹豫地驻足:“他现在搞这一出有什么意思。” 他不会感动,不会原谅,只觉烦恼,魔渊之主的道心因他举动被动摇,必然会来到凡世,另外引发一系列的麻烦。 甚至性情不定的晏晓晓在愤怒下撕开多处裂缝,向凡世放出恶兽都有可能。 “予安你与师父说着吧,我去将丹药取来。”叶鹤衣知他的忧虑,嘱咐让他留下。 反正治伤的药上都有标签她能看懂,无需晏予安跟着一起来帮自己分辨。 舜华君之前一直不在门派久待,在叶鹤衣之前也没有收徒,所以山峰上没人住。 这次他回来了,因不爱被人伺候,所以只让门派偶尔会安排弟子上来打扫灰尘,补充物资。 叶鹤衣推开丹房的门,发现内部摆设的位置似乎都和自己上次来看到时不一样了,东西放得颇为混乱,可灵知又隐隐觉得它们的摆放似乎具备一定逻辑。 她对这种玄门学问没多大兴趣,因而径直走到丹炉边,照标注拿取了的丹药瓶。 然而那看起来完全没有异样的瓷瓶在她接触到的那一刻陡然碎裂,叶鹤衣猝不及防吸入一口白色粉雾,体内灵力立刻开始暴动。 巨大繁复的阵法图纹出现在她脚下,丹房中的一切都随阵法运作而开始变化着开始沸腾。 整间房间像是成为某种另类的丹炉,而她正是炼制丹药的主材料。 周遭在极速升温,叶鹤衣的心却是冰冷一片。 她不相信对自己有再造之恩的师父会加害自己,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怪物又出现了——连化神期的师父在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都不能幸免于怪物的夺舍。 念及于此,叶鹤衣不想挣扎了,放弃继续压制体内暴动的灵力。 她可以无愧地说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足够坚强,可还是招架不住怪物一次强于一次地出现在她亲朋师长的身上。 它们的出现、行动都是在针对她,那如果没有她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这种悲剧发生。 叶鹤衣放下了剑,任由火舌靠近自己。 “竟是真的。” 女子冷漠的声音突兀响起在她耳边。 不该存在的水元素被引入丹房,空气中的湿气骤然压倒火舌方才如要吞噬一切的气焰,叶鹤衣体内的灵力也在她帮助下变得平和。 宽袍大袖的瘦弱女子身影水纹般浮现出来,面上表情淡淡:“你是叶鹤衣?” 无需叶鹤衣回答,她就垂下睫羽,道:“应当是了,我感受得到你我有浅薄的血脉联系。我是叶宣,叶家老祖,舜华传信让我来救你。” 她前面的话难以打动心灰意冷的叶鹤衣,可听到最后,得知她是得自己师父传信赶来,叶鹤衣的眼睛重亮了起来:“师父他早有预料,现在一定没事对不对。” 叶宣平静地摇头:“既然他哄骗你进入这陷阱中,就说明他现在已经不是他了。” “那他传信唤您来,您是不是有办法救他?”叶鹤衣抓住这渺茫的希望,期盼她给出肯定的答案。 叶宣却仍然摇头:“若非他设计将你炼成丹,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救不了他。” 顿了顿,她说:“舜华的意思是让你以他证道。”(工/众/号/梅/馆/小/枝)
第36章 ߔ ☪ ◎记得把我的剑还给我◎ 叶宣得到舜华君传信, 说他将被邪魔外道占据心神,不得不闭关,但仍可能无法应对, 若是失败,需要她前来帮助他可怜的徒儿解决掉怪物。 当时她以为他在恶作剧。 毕竟相识这么多年, 舜华君一直是顽童心性, 恶作剧的次数不少,信用不算很高。 更何况他是剑修,以剑入道, 根本不修心, 能成为化神期简直是桩奇事,难有上升的空间, 却也最不容易生出心魔。 “他同我说, 占据他心神的并非一意引导他毁灭的心魔,而是会造成更大危害、拥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说他尝试探究过它的想法, 知它会不择手段地从你身上获得所谓气运,叮嘱我来救你。” 叶宣评价说:“很荒谬,没有一点可信度, 不像是用来哄骗我的恶作剧, 所以我来了。” 隐匿身形来到衍仙宗以后, 她发现舜华君仍在闭关,叶鹤衣还未从秘境归来, 便一直静等到现在。 舜华君其实是在两天前出关。 她未看出他身上存在什么不妥, 却发现他鬼祟地在丹房搞了一堆她看不懂的阵法布置, 也全不记得曾经传信给她, 没有防备可能存在暗处的观察。 仿佛真的换了个人一般, 与曾经的那个人、联络自己的那个人不同。 叶宣看完全部过程,终于在丹房如炉般将焚烧叶鹤衣时,信了舜华君的话。 再怎么想做出真实的恶作剧,依舜华君的性情,也不会把他人性命拿来赌,尤其还是他唯一的徒弟。 她向恍然出神的叶鹤衣平静地说:“我修忘情道,能成化神期是因做到对任何情感无动于衷。你既然要走捷径修无情道,就得证明每个人在你眼中没有分别,无论是谁被怪物夺舍,你都得除掉它们。 舜华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不过是心软——说什么若你做不到就由我来动手,我需得告诉你,无情道是最难修成的,你若连宿身在他身体的怪物都不忍下手杀死,根本不可能问道成功,你自行决定吧。” “我不会对怪物手软,可那是我师父......”叶鹤衣眸光盈盈,试图寻找另一条出路:“就不能独杀死怪物,保住我师父的性命吗?您不知道,即便被怪物宿身,他们也是有自我意识的,我兄长还有我义姐......” “叶鹤衣。”叶宣打断了她:“不要把做不到的事情提供给我作为选项,我说了,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说明他们是共生,要杀怪物就得杀死他。” “暂时将他控制住也不行吗?您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办法的......” “你需要多久。”叶宣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不可能:“舜华预先有防备才让怪物不能尽知他所知,但他的后手不一定能坚持多久。 他是战斗力最强的剑修,你能保证在怪物拥有他的一切之前找到办法吗。等到那时候,即便我与其他化神期联合也不能保证胜他。” 叶鹤衣保证不了。 她的理智也在同她说,一个残酷的、拥有化神期剑修修为的怪物,若是放纵下去,引发化神期之间的混战,必然酿成大祸,多半是凡世一场浩劫。 可是为什么啊,怪物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夺去他人的人生。 “你没有多久抉择的时间。”叶宣没让叶鹤衣沉浸悲伤中,微微侧首向外,一把水弓出现在她手上,说:“怪物来了。” 丹房的门大开,想办法支走了晏予安的舜华君来到院内,眉头紧锁,想不出自己的安排为什么会出现差错。 望见室内完好无损的叶鹤衣和不该出现的叶宣,他明显愣了愣,似是回忆叶宣是什么人。 片刻后才道:“清河,你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是来看望你叶家后嗣的吧,鹤衣的确很优秀,你......” 清河君是叶宣成为化神期之后,旁人对她的尊称,舜华君作为与她有交情的化神期修士,一般只需称前两字。 她不喜虚伪对戏,眉心微跳,素手松开弓弦,水箭射出,瞬息化作水球状的牢笼将舜华君囚住,将他后续要出口的话全部隔绝。 “若真是舜华,我的水牢根本关不住你。” 叶宣语气淡淡,望着试图突破水牢却无力挣脱的舜华君,眼神中却流露些许痛惜:“我本以为他求道之心淡薄,不会误入歧途,肯定是我们中能活到最后那批的老家伙,真可惜。” 隔着一层水幕,可以看到他尝试了多种奇怪的办法都不得出,想用陪伴舜华君多年的宝剑将水牢击碎,却连剑都没法拔出剑鞘,滑稽得像个小丑。 毕竟那把剑一直承载舜华君的意志,早就成为有灵之物,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武器。 然而丹房和水牢的动静还是惊动了衍仙宗的其他人。 被困水牢中的夺舍怪物以为同宗之人会来救自己,却见掌门并其他长老都神情哀哀向叶宣行礼,问:“舜华君当真已无解救之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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