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没有表现出来,他脸上流露出的情绪更多是不满,用歪理开口辩驳道:“你的意思难道是他不该救我,应当让我落崖身死是吗?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向着外人,像话吗?” 叶鹤书说着,倒自觉自己的立场才是正确的,底气更足,理直气壮说道:“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的天赋不同一般,正是修仙的好材料,肯定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碌碌成亲,无为一生。 听我的,不如就以这次晏予安的死为契机,收心加入仙门。等你成仙,肯定不会记得现在这个普普通通的成亲对象了,他不过是你修仙路上一块绊脚石。” 他不作悔改,还更加恶劣地对评价晏予安毫无价值,逼得原就痛苦的叶鹤衣舌底泛苦,浑身颤抖,连胃都一阵阵痉挛犯恶心。 如果说出这等荒谬言语的不是抚育她多年的兄长,而是其他人,她怕是早不等说完就一拳头砸过去,逼人闭嘴了。 可她不能对他动手,这是她亏欠甚多的兄长。 她实在不解她的兄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不成头脑出问题,就会令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模样吗,这可真是最恶毒的诅咒。 叶鹤衣几乎无法捱住这种折磨。 前些天,她日日登门看望叶鹤书,一边辛勤照顾他,一边听他说各种荒唐哄她修仙的话,应付得心力交瘁,只好一遍遍默念兄长是生病了,自己必须得耐心照料他痊愈,才能坚持住。 所幸她回到晏予安的住处,可以得到爱人的安慰。 重整心情,隔日面对性情依然迥异从前、表现令人生厌的兄长时,她仍然能再度笑脸相迎。 然而未曾想到,现在晏予安为了救兄长意外坠崖,他竟然不思为晏予安谋一线生机,反言晏予安该有一死,还要不依不饶地逼她去修仙。 “我不同你争吵,我要去找通往崖底的道路。” 叶鹤衣百般纠结,到底无法同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兄长反目,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她没有仔细修剪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数个深刻到几乎流血的月牙印,硬是凭疼痛感勉强维持住平静,看向叶鹤书的目光满是心酸。 ——她敬爱自己的兄长,可现在又克制不住对他生出厌恶心,即便知道他是生病才变得不同也难以接受。 她真希望她的兄长快些痊愈,恢复从前的性情。 叶鹤书见自己规劝她修仙仍然没有效果,恨铁不成钢地坐回了轿子上。 他用近乎高高在上的语气向她冷笑说:“你不看到他七零八落的尸体,就不愿意信命是吧。那你去找吧,我告诉你,我说的才是正理,你不听从,吃亏的是你自己。” 叶鹤衣不肯继续听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毫不犹豫背身离开,将原本别在腰间的拭雪剑抱到怀中。 赠予她剑的爱人坠崖,不知现状如何,她只能尝试抱紧自己的剑,获得支撑自己坚强的勇气。 她想,晏予安的来历成谜,对仙门有远超凡人的了解,会画简单的通讯符咒,也能教她凝练魂血融入玉佩——即便不是能够腾云驾雾的高阶修仙者,肯定也有非凡之处。 她不相信他从山崖坠下就会死去,她必须前往崖底找到他,越快越好。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有回叶家庄,一直在山岭中寻觅、开辟通往崖底的道路。 若是饿了便随便吃几口干粮,困了便直接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整个人都消瘦清减了很多。 可是她付出的努力并没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尝试了多次不同的道路都没能成功到达崖底,总是会遇见无法破开的山壁阻挡在她面前。 最后,她甚至开始考虑垂直下降的方式。 叶鹤衣静默地站在崖上,估量如果从山崖上放绳索至中间平台,一层层往下是不是可以抵达崖底。 这种方法单是付诸于实现就很艰难,看不清的山崖中间若是无有平台,她就会被困住。 即便行得通,能顺利到达崖底,怕是也难以从被围死的崖底出来。 可叶鹤衣不确定晏予安的情况,一颗心就永无安宁,倒真拿出不管不顾的架势,想要无论如何都先试一试再说。 叶鹤书本来以为她会很快服软放弃,已经想好该怎么数落她,结果在庄上等待好几日,还是没能等到她回归。 遣派来仆人,获知了她的打算,顿时气得破口大骂。 骂她怎么可以为一个普通男人行险,做这么没出息的事,说就算晏予安没直接摔死,经这么长时间也必然饿死了,要求她立刻回去叶家庄,抓紧时间筹备去修仙的事宜。 叶鹤衣是很负责任的人,因为离开时太过匆匆,有很多事没向庄上的人交代,所以即便心厌兄长的态度,也仍是听从,准备回叶家庄一趟再进行计划。 没想到刚刚来到叶家庄前,她就遇到了不知何故去而复返的叶景优。 待人态度颇为友善的修仙者徘徊在门前,大约是在思虑如何叩开门合适。 望见形容狼狈的叶鹤衣,都没法把她和上次见到的飒然剑客形象重合,惊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第5章 ◎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见到晏予安◎ 家丑不可外扬,叶鹤衣不准备把近日庄上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给叶景优知道。 毕竟她们并不熟识,仅上次叶景优归还叶家叔祖这些年侵占兄妹两家产时,有过一面之缘。 还因叶景欢出手伤害叶鹤书的缘故,双方闹得颇不愉快。 叶鹤衣正在忧心晏予安的状况,无法提起心气来仔细询问她的来意,疲惫地向她冷淡地点点头,算是敷衍地打过招呼,就要自行回到叶家庄内。 “等等!”叶景优见她要走,顾不上问别的了,急急出声,叫停她的脚步,道出了自己今日再度到访叶家庄的目的:“上次见面时,为你兄长看伤的男子在吗,我有事需要向他确认。” 她忽然提起生死未卜的晏予安,刺得叶鹤衣心尖发疼。 不过听出她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有所求,还是抿抿唇,回身看向她,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带我师姐回宗门,她醒来后识海仍然痛得厉害。我们请宗门内精于探查的修士检查过,发现她识海中有一道很霸道的雷霆在消融她的根基修为。 这些时日,雷霆已令她从炼气后期退至炼气中期,仍不见消散,怕是再不解决,会导致她的识海最终清空,如刚开始修仙时的空荡,数年修炼尽付诸流水。 然而我们请宗门内金丹期的师叔帮忙,都没能成功解决掉雷霆......” 叶景优担忧自家师姐的状况,絮絮讲得很详细。 叶鹤衣静听了片刻,却颦起眉,不理解这件事和晏予安有什么关系。 仙门中的修士都无力解决的症状,难道叶景优特意来一趟,是想请晏予安这个凡人医师来为叶景欢医治吗? 她还要准备去往崖底,没有太多闲空倾听,等到叶景优开始陈述修仙者们的修为进益有多艰难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打断,问道:“她出事了,为什么要找予安?” 叶景优的神色微顿,慢慢合上了口,有所怀疑地看着她。 观她的困惑不似作伪,仿佛真的毫不知情,叶景优不太确定地低声道:“师姐说是那名男子来到后,看了她一眼,她的识海才剧痛难忍,以至于陷入昏迷的。” 然而这种说法听着就过于荒谬,宗门内的金丹期们都不肯信有这等雷霆的人,会安分在凡间窝着当一个普通人。 况且叶景优身为同样在场的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到晏予安身上有任何修仙者的灵力波动。 尤其是晏予安外表温良无害,一来便唤止了叶鹤衣对叶景欢下杀手。 如果不是她师姐的态度十分笃定,向她流泪倾诉时说得信誓旦旦,她必然不能相信摧毁师姐识海的人是晏予安,不会远走这一趟。 叶鹤衣听她道出原委,除了心中生出诧异情绪外,这段时日一直纠缠她的不安也都开始消散。 虽然她想像不出晏予安如何做到的,但自从他坠崖以来,一直被她故意忽视又确实存在的死亡可能,在此刻终于得到间接证据能去否定了。 如果晏予安有本事可以在不动声色间毁掉一个修仙者的识海,那么就算坠崖,也至少应当能够保住性命的对吧。 绷紧的心弦松缓,叶鹤衣的面色都好了许多。 这幅神态落在叶景优的眼中,便仿佛是她欣慰于晏予安为自己和兄长出了一口气般。 “能请他出来一见,收回施与师姐的神通吗?” 叶景优双手合十,念及叶景欢做的事,流露出稍许羞愧,但还是请求道:“的确是我师姐伤害你兄长有错在先,可她一贯心高气傲,若是识海毁坏,修为掉回炼气初期,成为宗门最弱的弟子,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不确定她的识海被毁是不是真的与予安有关。可你这趟目的,如果是想要请予安去解决问题,怕是暂时不能如愿。” 叶鹤衣的睫羽垂落,因疲惫而黯淡不少的乌色眼眸被掩在其后,精神恢复了些,态度上便好了不少。 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见到晏予安。 她内心坚信两人的感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晏予安肯定都不会将自己抛下——现在他不见踪影,说明一定是受困在某处,无法脱身来见自己。 或许正是在崖底。 “为什么呢,如果仍然是因为师姐上次的错误,我们可以想办法补偿,或者换一种惩戒方式也好......”叶景优仍不肯放弃,追问请求着。 “并非如此,我不准备再追究,只是因为发生了意外,予安坠落山崖。我未能找到通往崖底的道路,甚至不知他如今的情况如何。”为让她理解,叶鹤衣说出了晏予安身上发生的事。 虽然在发现兄长叶鹤书因为头脑出现问题而性情大变后,她每想起始作俑者叶景欢,都会恼得牙痒,但到底没有见面,愤恨没被激化。 现在听说对方一身修为几乎被消磨殆尽,她不至于落井下石,只是晏予安当真无法出面证实雷霆是不是他使的神通,也无法来解决。 “什么?”叶景优愣在了原地。 因叶鹤衣诚实讲出的这番话,她又开始怀疑摧毁自己师姐识海的人到底是不是晏予安了。 他要是掌握连宗门内金丹期师叔都束手无策的雷霆,怎么可能会没有相应的防护手段,轻易坠落山崖呢? 为了确定晏予安的状况,也想着顺便帮一帮叶鹤衣,叶景优提议道:“你无法前去崖底吗?我是练气中期,还没学会腾云驾雾之术,不过我是风木双灵根,可以用风操控木鸟,借它的视野看看崖下情况。” 这个办法比起叶鹤衣贸然担风险,尝试借绳索去探崖底要好太多。 她眸光盈动,颇为惊喜地握住叶景优的手腕:“你有这等法子真是再好不过,你的出现才是天意!不要继续耽搁了,我们这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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