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个被天下人辜负的可怜虫。”将离道,“你所看到的,只是大千世间的其中一面。” 将离说着,正要离开。 佛花笑容渐渐褪去,道,“我从未对一个人如此有耐心,我儿,你已经快要磨光我所有的耐心了。” 将离沉默。 佛花道,“七月七日,杀柏阳王,取而代之,我想,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将离目光微动。 佛花笑道,“你该不会还念着师徒之情?你难道忘了,你的徒弟们,是如何辜负你的吗?” 两人对视半响,将离淡淡地说,“知道了。” 日落时分,将离回到锒铛山,一开门,一副柔软的身体扑上来。 将离静静地抱了她一会,所有戾气、恼怒渐渐消失,心神格外平静。 岚月身上就披了一件王袍,穿了比没穿还诱人,将离搂着她,将人放在窗台上,面朝着她,对着窗外的风景。 绿色的山坡镀了层金,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衬得两人身体圣洁无比。 “还是辛夷城凉快。”岚月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道,“长安也好,锦城也好,哪里都比不上辛夷城。” 将离神色淡淡地看她,掌心抚过她身体,在小腹上停住。 “月儿,你当初为什么要唤醒我?” 岚月注视着将离,道,“喜欢师父,想要师父成为月儿的傀儡,伺候月儿夜夜好眠。” 将离在她腰间用力捏了一把。 岚月“唉哟”一声,不住地发笑,“痒死了,师父轻一点。” “轻了不就更痒吗?” “痒!痒!” 将离将人搂紧怀里,岚月边笑边说,“师父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月儿,就是欺负月儿,让月儿把那么肉麻的话再说一遍!” 将离轻笑道,“你刚才,什么肉麻的话没说?” 岚月:“……那不一样。” 将离:“有什么不一样的?” 岚月道,“刚才那是气氛需要,现在没了,不说了!不说了!” 将离:“……” 片刻后,他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我不会接受这一切吗?” “唔,”岚月挠了挠下巴,道,“也不是没想过,反正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什么打算?” 岚月支支吾吾,道,“当时想过,若是师父醒来,不记得月儿,或是无法原谅月儿,月儿都可以接受,只要师父能够醒来,再看月儿一眼,就足够了,其他的、以后的事,都交给以后再说。” “那为何要收集七件法器?” 岚月:“……不是,早跟师父说过吗?” 将离摇头,道,“早在长安那次,你就拿到了法器,但似乎兴致不大,从未见你操练过,想要收集法器,独霸天下之类的话,是骗我玩的吧?” 岚月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一般,坦白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拿回法器,想办法将修为注回你身上,你就活过来。” “噗……” “别笑!”岚月恼道,“我之前争夺师兄们的法器,就是想着,拿回了法器,就一定有办法让师父醒过来。” “然后就落了个‘玄音魔女’的称号?”将离挑眉,道,“挺亏的。” “也不是那么亏。”岚月道,“虽然过了一段比较凄惨的日子,但后来,去了北海一座圣殿,在那里找到了方法,最后不是成功了嘛。” 从结果来看,能让师父醒过来,坦然面对现世的一切,无论付出什么,都是血赚。 将离没了话,岚月坐端正看他,道,“师父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 “没什么,”将离道,“想多了解你一些。” 长山狩猎之后,司马越带回来一个小孩,将人关在宫殿里,据说整日严刑拷打。 “本王没有杀你爹!”司马越第一百次重复,道,“死小孩,你听好了,你爹是我大师兄,本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万师慈:“哼。” 司马越暴躁地朝他扔了根香蕉,道,“吃你的,饿死了没法给你爹报仇!” 万师慈捡起香蕉,转过身,给了他一个背影。 “妈的。”司马越越想越气,也不能怪万师慈,怪他自己没法给自己洗脱嫌疑。 万权一死的时候,他刚好在现场,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拿走了开元锄,结果被慕容幻盯上了,两人为了争夺开元锄,打了一场,结果两败俱伤,醒来后开源锄就不见了,再后来开元锄就销声匿迹了。 作为偷走开元锄,并且是最后一个见过开元锄的人,司马越自己也心虚。 好在这些年来,慕容幻不知怎么地,成了背锅的那个,冯许到处说是慕容幻杀了万权一,也就没人在乎他司马越了。 没想到,慕容幻刚死,万权一的儿子就跑来报仇了? 难道说,慕容幻死的时候,污蔑说他司马越杀死了万权一? 若真是这样,他还真是百口莫辩。 司马越坐在一旁,盯着万师慈不住地看,这小子继承了他爹的相貌,眼距宽,鼻子挺拔,嘴唇丰厚,看他这个年纪,皮肤黑的跟炭一样,想必经常干重活,跟着他娘吃了不少苦。 “喂,死小孩,”司马越道,“你娘在哪里?” 万师慈没说话,司马越道,“明天开始,我把你挂在城楼上,到时候你娘肯定会想办法来救你,我们再将她抓起来,严刑逼供,看你还能瞒住什么?!” 闻言,万师慈愤怒地朝他扔香蕉皮,刚好摔在他脸上。 司马越火了,抓起万师慈,将他按住打屁股。 “死小子,”司马越怒道,“你娘没教过你尊师重道?老子可是你师叔,你没了爹,老子就是你爹!” 万师慈:“呸。” 半个时辰后,司马越从房里出来,舅母林氏正在庭院里散步,她臂弯里挽着另一名年轻女子,正是司马越的未婚妻,诸葛鸿飞的妹妹诸葛鸿丽。 诸葛鸿丽朝司马越颔首微笑,司马越这才挤了个笑容,回应她。 林氏早就见到他一副不痛快的模样,笑着说道,“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司马越叉腰,想了想,道,“舅母,你有没有治小孩的绝招?” 林氏和诸葛鸿丽相视一眼,噗嗤笑道,“还是长山带来的那个小孩吗?” 司马越:“是故人之子,我不能对他用刑罚,但他什么都不说,气死我了。” 诸葛鸿丽柔声道,“可以等一等,他想开口的时候,自然会开口的。” 司马越注视着她,道,“你说的没错。” 林氏:“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司马越:“你们去吧,我不想进去再受一遍气。” 林氏和诸葛鸿丽笑着,一道进了屋。 司马越坐在台阶前惆怅。 朝廷对柏阳王的态度,一天一变,听说冯许已经带着兵马到了平阳,整合了平阳军,准备朝柏阳王的占地发起进攻。 朝廷一定是打算两手抓,一方面派使臣来劝降,一方面布置重兵,就驻扎在柏阳城眼皮子底下,等谈和谈不成,再以刀剑枪戟伺候。 错过了最佳的招降时机,现在来看,想要和朝廷谈条件,先得赢一场胜仗才行,离平阳最近的守城是沂县和昌江,他已经在两处地方布下了重兵,防备平阳军的进攻。 光是对付平阳的军队,就已经很费心思了,他现在还得盯紧淮安王和西南王两边的动静,同时要联合内部的力量,获取南方各地大家族的拥护。 刚称王的时候,这些事情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到了这个阶段,他突然觉得乏了。 每天观察部下们的脸色,揣测他们的想法,暗自考量他们的忠诚度,晚上睡也睡不安稳,头发都要掉光了,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正生闷气,身后有人喊他。 诸葛鸿丽笑着说,“王爷,那小孩肯交代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司马越一脸稀奇,跟着进去。 万师慈低着头,正在和林氏说话。 司马越道,“愿意招了吗?先给本王道个歉。” 万师慈默了片刻,道,“对不起。” 司马越怔住,看看舅母林氏,又看看诸葛鸿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真的知道错了?” 万师慈叹了口气,抬头看他。 小小年纪就叹气,看样子,经历了不少事情。 司马越道,“谁派你来杀我的?” 万师慈:“将离师祖。” 司马越傻眼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将离师祖派我来杀你的。” 司马越还是有点懵,他口中的将离师祖,跟自己理解的师父将离,是同一个人吗? 司马越:“……是哪个将离师祖?” 万师慈又叹了口气,道,“仙封开山掌门,嘉永帝的皇子,你师父、将离。” 司马越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想了半天,道,“是他告诉你,我杀了你爹?” 万师慈:“你没有吗?” 司马越第一百零一次自证,“我没有!我发誓!小孩,你信我。” 万师慈道,“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司马越抓狂,“不信我吗?要怎么样你才信我?” 万师慈:“也许是他弄错了。” 司马越松了口气,摸了摸万师慈的头,道,“你终于肯信我了。” 万师慈:“……” “告诉我,将离师祖怎么找到你的,又怎么会委派你来杀我。”司马越终于抓住了线索,双手放在万师慈肩上,道,“带我去找他,我要亲自跟他解释。” 万师慈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从将离委派他杀死李霸王、王大山,到教他剑法,让他刺杀司马越,来龙去脉都讲了。 司马越沉默了很久,倘若别人说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故事,他肯定不会相信,但涉及到将离,他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觉得事情的确合情合理。 他杀了慕容幻,现在该轮到我了。 司马越中邪了一般,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怪就怪他当日偷走了开元锄,包括慕容幻在内的知情人,都以为万权一是他杀的。 怪就怪他一时鲁莽,从长山起家,占地称王,烧杀掠夺,造下无数杀孽,辜负师父所托。 “真的是将离?”司马越睁大双眼,瞳孔放大,面朝万师慈,仿佛透过那张稚嫩的脸,看到了无数曾经熟悉的面容。 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的师父,勤勤恳恳、体贴细心的大师兄万师慈,骄傲的慕容幻,爱笑的木木子,温和的曲霖霖,以及差点死在他手上的小师妹,他们的面容一张张闪过,让司马越有种的错觉——他的日子要到头了。 “是将离。”万师慈认真地说,“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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