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立刻问:“谁?” “不知道。”她摇摇头,眉心微蹙。岳陵桓一介凡人,如何得知尸煞炼制之法,定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而且炼制尸煞其实并不需要灭魔阵下的魔气。反而是那人,利用引煞的那一步骤,冲开了灭魔封印。固然有一部分魔气滋养了她,但是更多的,却是被那人吸收了。 那人收用天下四分之一的魔气,本身就应该实力超群,在吸收那些魔气后,只怕修为可达渡劫! 但她未曾在仙魔两道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这人似乎在蛰伏,不知有什么其他的图谋没有。 只是她只听过那人的声音,却未曾见过样貌。 她要报仇,自然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她还得借着岳陵桓,将另一个人也找出来才是。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与陆离,却未曾想到竟然遭到了他的反对。 “你万不能再回去。”陆离不赞同地说:“他既然懂尸煞炼制之法,难保再有什么秘术会害你。你回去太过危险。我去就好。” 容蕊摇头:“你去也不过是胁迫岳陵桓吐出真相。但情况不明,你这样难免打草惊蛇。” 陆离不语,确实,最为稳妥的方法便是容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岳陵桓身边调查。 可他又怎么能知道这些后还让容蕊身处险境? 容蕊抱住他,知道他心中忧虑:“你在暗处护着我便是,你是飞尸,就算那人顶顶厉害,我不信我们没有一战之力。” 陆离思忖片刻,将怀中人又紧了紧,终究还是点头同意。 拘魂 秋日的黄昏颇具寒意,将她心中烧灼地恨意稍稍压下了一些。 离开那处破旧的庭院,陆离就隐匿了身形。 她本以为岳陵桓在扫秋院,却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见了他。 “阿蕊。” 他披着白色的斗篷,匆匆走来,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容蕊身形一滞,瞬间于周身爆发的杀意有如实质,向身前的人袭去。然而下一刻,她猛地低下头,将那滔天的杀意尽数收敛,只有背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指缝中流出的淋漓鲜血,道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她本以为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努力压下想要将眼前人碎尸万段的欲望,她抬眸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与以前无异,一步步往前走去。 她告诉自己,还得靠岳陵桓问出另一个人是谁,不能冲动。 岳陵桓的瞳孔微微一缩,并没有回到容蕊的问题,跟上她的脚步,反问道:“你……都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意。 容蕊脚步微顿,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她倒是没有想到,岳陵桓竟然这么快就发觉了。 也是,岳陵桓是何等样人?最是心细如发,若不然,也不会将她瞒得滴水不漏,直到国破家亡才幡然醒悟。 也难怪他赶来了这里。 只怕正是要去阵眼所在的地方。 的确。岳陵桓听令修一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当时他甫一当上御史大夫,就立刻派人去西岐的六方地找容蕊,却只找到了一具空棺。他本想留着那具空棺,但却被令修要走了,说是不详之物,他一介凡人应付不了。 许是恐惧,许是心虚,他由着令修将空棺带走。 但今日令修说送了容蕊一份大礼,他忽然就明白了说的一定是那副血棺。因为他用拘魂铃改变了容蕊的记忆,让她忘记了与自己的仇恨,并且迟迟不肯结下血契,令修这才动作。 如果这世间有什么能让容蕊想起曾经的事,那这具埋葬她的棺材,无疑是最好的钥匙。 令修这么做,为的就是催他与容蕊结下血契。 只有结下血契,他才能真正的掌控容蕊的记忆,让她真正的忘记那段回忆。 “阿蕊,我是不得已的。”岳陵桓再次开口。她看到容蕊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令修成功了。 现在的容蕊,恨不得杀了他。 “不得已?”容蕊冷笑一声,停了下来,问道:“通敌东陵、颠覆西岐、虐杀我父王、娶我又杀我?哪一件事不得已的?”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岳陵桓的眼神暗了暗:“西岐暴君无道,百姓民不聊生。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西岐的子民。” “西岐的子民?如今已经成了东陵的子民了吧。”容蕊带着讥讽。 岳陵桓眸色一凝:“那是意外。” “呵。”容蕊嘲讽一笑:“确是意外。你也知道东陵绝对会趁火打劫,所以将我做成尸煞,本是想着哪怕暂时臣服于东陵,待开棺之后结下血契,我便任你驱驰。以尸煞逆天的战力,西岐复国便易如反掌,说不的还能吞下东陵国,你便成了两国之君。” 真真可笑。 曾经的爱不过是假象。或许年少时有,可到了后来,他们面前横亘着家仇族恨,她还竟妄想岳陵桓能会依然喜欢她。 想到那时岳陵桓答应与自己成亲之时的喜悦,她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他通敌卖国、背叛自己、虐杀父王,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怨,这是制成尸煞的条件之一。 所以,西岐是因她而亡吗?若说让她生怨生恨,他做到了。 想到此处,她声音骤冷:“只可惜在你们来找我之前,我被陆离带走了。”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然而岳陵桓没有回答,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哀切:“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让你不去记恨我罢了。” 成了尸煞,结了血契,便不再有生前记忆,只受结契之人驱驰。 容蕊嗤笑:“让我不记恨你,你只要不毁了西岐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有他的解释,什么为国为民。但于她来说,不过都是欲盖弥彰。 既如此,她也不愿再废话。 于是指甲暴涨,袭向岳陵桓。 她想,虽然要留着他的命去问出另外一人是谁。但不妨碍自己撕了他的手脚,也让他尝尝当年父王经受的痛楚。 就在同时,陆离见到容蕊出手,也从藏身之处跃出,几乎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容蕊面前。 然而在这一瞬间,岳陵桓一直被广袖遮住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只流光溢彩的铃铛。 与此同时,他瞥见忽然出现的陆离,眼中风雨如晦,执着铃铛的手轻轻一晃。 铃铛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就在这时,冲向岳陵桓的容蕊却忽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顿住,眼中的神采瞬间湮灭,仿佛成了一只提线木偶。 陆离已然认出那铃铛正是岳陵桓治愈容蕊时所用的那一枚,此时他野兽一般的直觉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一句“小心”还未出口,就见容蕊忽然转过头来,看向他的一双眼睛空洞洞,暗黑无光。 陆离的心,蓦地一沉。 “她果然是为了你。”岳陵桓走到容蕊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英英!”陆离唤了容蕊一声,她却毫无反应。陆离的爪子倏然长出,眸中带着寒意看向岳陵桓:“你对她做了什么?” 岳陵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摸了摸容蕊的头发,声音带着笑意:“英英?你怎么敢?” 这个名字,从前只有他可以叫,可这次回来,哪怕容蕊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依然不愿意再让他这么唤他了。 原来是为了他。 这个飞尸,凭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容蕊忽然原地暴起,伸爪便袭向陆离。 他只得匆忙抵挡,两人近乎钢铁般坚硬的利甲短兵相接,瞬间擦出火花。 “英英,你醒醒!”陆离将力道卸掉,想要用手去抓住面前的容蕊。 然而容蕊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反身向后一跃,回到了岳陵桓的身边。岳陵桓摸了摸容蕊的头发,带着眷恋:“她是我的妻子,该醒的,是你。”英英也好,阿蕊也好。她都是他的妻子,都属于他。 陆离眼中尽是怒火,咬牙道:“你放开她!” 然而岳陵桓只是微微一笑,铃铛又是一晃,容蕊再次袭来,动作毫不迟滞,直奔他的心脏。 如今他是飞尸,光论肉搏,容蕊这个没有开血封的尸煞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无法撕开他的皮肉掏出心脏,相反,还极有可能伤了自己的手。 陆离不敢伤了容蕊,不好硬抗,只能不断躲避。他身形飞快,容蕊矢了神志,并没有施展法术,只本能的使用利爪和尖牙,倒是一时耐他不得。 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呼唤容蕊许久,却不见丝毫反应。随着岳陵桓摇铃愈发频繁,她的动作愈发迅速,陆离不敢伤她,便多少有些滞肘。 他边拖延着时间,边计算着自己与岳陵桓的距离。 忽然,他一个腾身飞跃,将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容蕊,直直地去抢岳陵桓手中的铃铛。 这铃铛便是罪魁祸首,只要抢过来,容蕊便不会再受控制! 因此,哪怕容蕊速度忽然加快扑将过来,他也不曾躲闪,眼中只望着那玲珑剔透的铃铛。 就当他与那铃铛近在咫尺之时,忽见岳陵桓又是轻轻一晃,他只觉后心一凉,然后又万分烧灼,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疼痛。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见自己的腹中冒出来一只手,一只燃烧着幽冥业火的手。 幽蓝的火焰将那只纤细的手衬得更加玉白。 他的唇角牵了牵,想到:“是了,这幽冥业火最是阴森,是连飞尸都能皮肉都能穿破的。” 他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手忽然颤抖,缓缓抽出,身后的人带着惊恐和不确定唤他:“陆离?” 他笑了,转过身看向容蕊:“你终于清醒了。” 而容蕊却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带着血的手,喃喃道:“我差一点……差一点……” 差一点,就把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陆离。当铃声响起时,她的脑袋犹如千万个银针齐齐刺来,将她的神识困了起来,虽然意识清醒,却无法掌控自己的肉身,只能看着自己像提线木偶一样和陆离打了起来。 她不断地在脑海中大叫“停下、停下!”。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直到看到自己手中燃起幽冥业火直直抓向陆离不设防的后心,她心中满是绝望。 在那弹指之间,她的神识爆发出巨大的威力,一下子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下意识的,就将手往下偏去,收势不住,穿过了陆离的肚腹。 “英英,没事,我没事。”陆离一把抱住容蕊,心中满是愉悦。 他成功将她唤醒了,别说是伤一次,哪怕是一千次一万次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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