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蕊 ……”岳陵桓有些吃惊。 拘魂铃乃是准神器,竟然一时未能拘住容蕊的灵魂,可见容蕊的神识已然非常强大。 或者说,在看到陆离要被掏心的时候,爆发出了极大的能量。 他的眼眸沉了沉,无边的嫉妒蔓延开来。 他不过是晚了一些时候将她找回,她便爱上了别人…… 不过,很快,阿蕊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 “那铃铛有古怪,我们还是先走!” 容蕊实在是担心自己忽而又出手对付陆离,便要拉着陆离先行离开,再从长计议。 然而岳陵桓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将手咬破,将自己的鲜血印在铃铛上。那铃铛忽然如活了一般,顿时光芒大作,那鲜血融入铃铛之中,将本是透明的铃铛带出几分血色。 “阿蕊,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岳陵桓喃喃细语,仿似在对容蕊说着情话。正准备跳到陆离身上离开的容蕊身形一顿,口中大喝:“陆离小心。” 就见自己的两只手又燃起了幽冥业火,再次抓向陆离的后心。 陆离得了容蕊的提醒,本能一躲,随后转身,就见到容蕊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抱着头,眼中神色变换,痛苦万分。 “英英!”陆离心惊,蹲身抱住容蕊的肩膀。抬头便见岳陵桓笑得越发阴森。 果然,又是那铃铛的问题。 容蕊只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将自己吸入铃铛之中,她越抵抗,那力量便越强。 她的神识在一点一点剥离,撑着最后的力气,她将陆离一推:“你快走!”她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将幽冥业火打入他的体内。 陆离见她神色痛苦万分,一张小脸都显得有些狰狞,哪里肯走,伸手想将她拉到怀中。 容蕊忽地挥手将他挡开,一抬眸,眼中尽是空洞。 然而下一瞬,她的脸又现挣扎之色,眼中神采复然,对陆离道:“你快走,我抵抗不了多久……” 话未说完,她眼中的神采再次寂灭。利甲再出,燃着幽冥业火抓向他。 陆离险险躲开,下一招更加凌厉的招式便向他袭来。陆离左躲右闪,只期望着容蕊能再次清醒。 他不停地唤着“英英”,可这次容蕊再没能清醒过来。 陆离只守不攻,很快身上便被幽冥业火伤得体无完肤,速度越来越慢。他知道岳陵桓对他下了杀心,但他不愿意放弃容蕊。 他瞅见空隙便要去夺下岳陵桓手中的铃铛,却次次都被容蕊阻挠下来。直到他退到西岐后山的一处悬崖上,容蕊的攻势仍是不减。 身后随之而来的岳陵桓似乎也失去了耐心,铃铛摇得越发急促。容蕊忽然如发了疯般,不要命地袭向陆离。 随着岳陵桓操纵容蕊越久,容蕊能使用法术便越发灵活起来。陆离本来就因为先前穿腹而过的幽冥业火而行动迟滞,连纵跃都已经做不到了,最后只能一步步被容蕊逼向悬崖。 “英英,我是陆离!”他还未放弃唤醒容蕊。 站在不远处的岳陵桓却是轻笑一声,笑容中带着疯狂,手中铃铛一摇:“阿蕊,杀了他!” 容蕊应声而动,五指成爪,幽冥业火再起,掏向陆离心窝。 陆离下意识往后一躲,一脚踩空,直直坠下悬崖。 在坠崖的最后一瞬,他紧紧盯着容蕊那双空洞的双眸,只是到最后,也未能看到她眼中再有亮起神采。 容蕊将幽冥业火收回,缓缓走到岳陵桓的身边。 “你做得很好。”岳陵桓摩挲这容蕊的脸庞,带着无限的宠溺。 容蕊似乎很喜欢被这样抚摸,她的面颊在岳陵桓的手里蹭了蹭,温顺地跟着他离开了悬崖。 岳陵桓一手拿着拘魂铃,一手牵着容蕊,露出春风般的笑意。 陆离或许不会这么容易死,但是没有关系。 一个飞尸而已。很快,便不足为惧。 很快,再没有人能将阿蕊从他身边抢走。 结契 岳陵桓并未带容蕊回到扫秋院,而是去了虏月国国师暂住的泠然阁。 马上就要离开,东陵国君便传令让臣子们不必御前侍奉,各自歇息。令修真人此时正在楼上对着窗外山景作画。他手中不停,口中却笑道:“岳公子终于将人带来了?” 岳陵桓正登上最后一阶楼梯,看到那人依然背对着自己,不去理会他语中所带讽意,而是直直问道:“可以开始结契了吗?” 西岐的亡国,是他一手策划的,而帮他出谋划策的,正是这位几乎要羽化而登仙的令修真人。那时他全家因为揭竿不成被暴君屠戮殆尽,自己因着容蕊的求情活了下来,却与死无异。 直到那一日,他救起了一个道士,正是如今的令修。只是他那时候有另外一个名字另外一具身体,唤作令仪。 令仪伤好之后见他眼中郁郁,并不离开,反而是多番劝解。因此与其说是他救了令仪,倒不如说是令仪开解了他。令仪见识广阔,为人温和有礼,二人作伴,颇为投契。很快,他们就成了挚友,无话不谈。 提及举家谋逆的往事,岳陵桓叹道,这天下纷争,民生多艰,西岐不过是个中代表。父亲就算夺位成功,也顶多只能让西岐百姓免于苛政,可只要四国战乱不息,百姓便无法安存。 他当时只是随意感叹,未想到令仪听罢深以为然,说自己虽身在仙门,却怜悯众生,此番游于民间,便是希望能找到明君辅佐,一统天下,还盛世太平。 而岳陵桓,正是他要找的人。 岳陵桓初听只是一笑。 他孤家寡人一个,彼时已经与容蕊有了婚约,只想着前尘尽忘从此之后守着阿蕊过日子。 可令仪却用观微之法带他览尽四国之景,只见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时有发生。他心中大恸,终于还是决定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并且要做得更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如令仪所说成为四海一统的明君,但他想,总要事在人为。 令仪又道当务之急应先将西岐掌控在手中,以此为基础图谋后事。与东陵联合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仍十分犹豫。 他心知虽然报了家仇,但东陵必然会吞并西岐,而以自己的实力,只能拥戴东陵国主,连西岐都掌握不了,更别提什么平定四国战乱,海清河晏了。 令仪听他这么说,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了口,道这并非不可破解。他知道有一人可以被制成逆天存在的尸煞,其实力以一敌万,重建西岐国不在话下。 虽然制作耗费些时间,要先对东陵俯首称臣些时日,但总归可以复国。有了如此战力,后面平定四国更是不在话下。 “那人是谁?”出于好奇,他那时问。 “容蕊。”令仪看着岳陵桓,一字一句道:“她乃岐族后人,又是阴时阴月出声的玄阴之体,是制作尸煞的最好材料,佐以四象灭魔阵封印住的魔气,必能制出最强的尸煞。” 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兴奋:“只有至亲至爱才能炼制尸煞,你正好合适。” 岳陵桓断然拒绝:“不行!” 他希望天下太平是真,爱容蕊也是真,又如何能将容蕊变成行尸走肉呢?本以为令仪会力劝自己,未曾想到他并未多说。岳陵桓心中松了一口气,再未提起此事。 那时东陵国君肖齐许以他相国之位,由他主理西岐之事,又承诺绝不会惊扰百姓,他思考良久,还是同意了。 西岐暴君横征暴敛,国家早已不堪重负。 若由强国东陵接手,百姓或许还能获得暂时的安居。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东陵实力大增,极有一统天下的潜力,他若能辅佐东陵国君,倒也算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他不在意谁当国主,他所希望的,只是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因此两方议定利用王姬婚事,肖齐假作朝贺,而他需将参与西岐王室与参与婚宴的人用迷药放倒,再假传指令打开宫门将肖齐带来的东陵兵士放入宫中,便可斩杀暴君。 大婚当夜,一切按计划进行。 就当皇宫纷乱四起,他放心不下,要去婚房中找容蕊的时候,跟在身边的令仪却忽然道:“岳公子,你觉得以王姬的聪明才智,今晚一过,难道不会怀疑西岐亡国是你所为吗?” 岳陵桓的脚步一顿。 “你觉得被最心爱的人背叛,她还会嫁给你吗?” 令仪的声音犹如淬了毒的锋刃,一下划开了他的心。 他挣扎着想反驳,可他清楚的知道。 不会了。 以容蕊的性格,看着柔和,实际刚烈。若她知道是自己颠覆了西岐,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了。“趁还来得及,将她作成尸煞吧!不只复国有望,她会忘掉所有的事情,与你相守一生。” 他的声音如鬼魅,一字一句诱惑着他,走向那馥郁糜艳的地狱。 外面火光弥漫,杀声震天,鲜血弥漫,显然东陵国的大军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很快一切都会结束。 岳陵桓脑子里嗡嗡直响,若她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他不敢想。 他也不敢赌,赌容蕊会原谅他。 他已经一无所有,不能再没有她…… 最终,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皴画完最后一块山石的令修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画,终于搁下毛笔施施然转身看向岳陵桓。 阁楼风大,令修白衣飘飘,似乎下一瞬便会羽化而登仙。然而岳陵桓却知道,此人并不像他表面所表现的那般仙风道骨。 令修接过一个小弟子递来的巾子擦了擦手,对着岳陵桓欣然一笑:“自然可以。”他回答了岳陵桓的问题。“但是,不是在这里。” 岳陵桓有些惊讶:“那是何处?”令修将巾子放下:“东陵王宫。” 虽然岳陵桓心里存疑,但此时他只想尽快与容蕊结契,所以并没说什么。 毕竟是渡劫期的修为,几乎不过眨眼间,令修就带着容蕊和岳陵桓回到了东陵的王宫。 与尸煞结契是痛苦的,特别是岳陵桓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当他顺着令仪的话,将自己的指尖血点在容蕊的眉心上时,随之而来巨大的煞气几乎要将他吞噬。 那一瞬间,他时而似回到了自己与容蕊大婚的那夜,看到她眸中滔天的恨意与杀意;时而似躺在了被封死的木棺之中,绝望的抓挠着棺壁。 满腔的痛苦满心的愤恨,熊熊燃烧如地狱之火,烧灼着他,似乎将他的灵魂焚烧殆尽。 一次一次,毁灭又重生。 那股煞气之火,渐渐收缩,湮灭,最后成了一双再没有亮色的双眸。岳陵桓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跪在地上的容蕊正幽幽望着他。无限黑暗,却有无限的眷恋与温情。 那一瞬,他以为后来的国破家亡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而他们,还是儿时的两小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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