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身为活人的刘丁丁听不见,祝海月便默不作声,只点了点头。 不愚站的位置,只看得见白镜与祝海月的蹲下的背影却看不见桌子底下的情景,此刻听见有陌生女人的声音,他疑惑地问:“是谁说话?” 白镜回头抬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刘丁丁讨厌不愚的不礼貌,觉得他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索性钻了出来,站在原地对着他恶声恶气地说:“什么是谁说话?你读几年级了?怎么老是这么没礼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不愚瘪了瘪嘴,一声也不吭了。 祝海月抬头看了看刘丁丁,趁他不注意,施法将他六识封住暂时钉在原地。 桌下的女鬼见状又惊又怕地看着他们,壮着胆子说:“你们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你们是谁?” 她奋不顾身就要出来,被祝海月一把扣住了腕子,意外地察觉到她的气息与众不同,“你还没死?为何魂魄会走出体外?” 女鬼扭动挣脱着,“我保护我的孩子,与你们无关,放开我!” 白镜想起刘丁丁的话,遂问:“你是沈燕?” 对方毫不否认,只警惕地看着他们,祝海月更加疑惑,“究竟怎么回事?”她松开了手,沈燕立马焦急地扑上前将刘丁丁护在怀中。 “不管你们是人是鬼?要敢伤害我的孩子,我跟你们拼命!” 此刻沈燕才发现这两人竟还带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这两大一小居然都能看到自己,沈燕出了一身冷汗,脑袋一片空白。 祝海月与白镜站起身来,让出了些距离,不愚从后头走上来,仰头问白镜:“师父,这个女鬼是那个小孩的妈妈?” 白镜不说话,只将他往身后遮了遮。 祝海月笑道:“我倒是也可以将你儿子的六识恢复,可若是让他知道你的存在真的好吗?就不怕把他吓病了?”说完她又仿佛恍然大悟,再道:“不过像你这样不时在他身边陪着,他迟早也是要病的,小孩身子弱,没准要不了多久就真能与你团聚了。” “闭嘴!”沈燕大怒,“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给我走开!” “别不识好歹!你究竟有什么心愿未了,劝你把握机会如实说来,若我心情好或许愿意帮你一帮,否则,就真等着你的鬼气将你儿子克死吧!” 沈燕楞在当下,脸上满是将信将疑。 不愚从白镜身后探出颗脑袋,“娘娘开恩,你还不快说!” 白镜接过话道:“我家娘娘乃是地府阴鬼使,今日在人间巡查,有任何冤屈你可尽数说来。” 沈燕皱眉垂下眼眸,很快便下定决心,将双膝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也救救那个姑娘!” “哪个姑娘?” “要和刘毅杰结婚那个姑娘!不能让她嫁给他,他是个畜生,他打我,还虐待丁丁!” 沈燕揽着失去了意识的刘丁丁,将身世娓娓道来: “和刘毅杰认识的时候,我刚二十四岁,他温柔体贴,长得还帅,身边的亲戚朋友见过他的,没有一个不夸的。我也以为我找到了完美伴侣,于是我们谈了半年就结婚了。就在我还沉浸在人生最幸福的状态里时,他却在蜜月旅行时动手打了我。那天晚上我们在一个气氛很好的餐厅吃晚饭,大家明明都很开心。可是一回到酒店,门才关上他就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恐怖,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和邻桌的男人眉来眼去,是不是当他死了?可我连隔壁桌坐的有几个人都不记得了,更没像他说的和谁眉来眼去过。我越解释他越愤怒,最后就对我拳脚相加,还把我关在了卫生间里。我打不过他,又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被他打到快晕过去,我还在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只是默默下了决心,等回去就和他离婚。” “到了第二天早上,卫生间的门才被打开了,他冲进来就给我跪下,不断地和我道歉,说他也不知道昨晚究竟怎么了,一直说自己是喝多了,自己头脑不清醒。我被他搞糊涂了,也是真的对他还抱有希望,我也不想才结婚就离婚,况且不说别人,就连我自己都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他对我好极了,极尽全力地弥补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回去以后在我父母面前更是表现得好得不得了。可就在我真的要把那次被打当做一次噩梦忘了的时候,他又对我动手了……” 再往下说,沈燕已没了情绪的起伏。 “每次打完我,他都会加倍对我好,做家务,做一日三餐,给我买衣服买包。时间长了,外人都知道他对我有多好,见了我都在夸他,只有我自己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别人越夸,我心就越寒。大家就在背地里议论我性格孤僻,说我配不上他。” 祝海月坦然地问她:“为什么不离开他?” 沈燕冷笑起来,“就连我跟我爸妈说要离婚,他们都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说我要是敢离婚,他们就和我断绝关系。他演得所有人都信了,有时候连我都信了。但还好,每当我快忘了他真面目的时候他总会打我一顿让我牢牢记住。” 白镜问出心中疑惑:“你这样,是被他打的?” 沈燕摇了摇头,她看了看怀里的刘丁丁,满眼的爱怜与不舍,“有了丁丁以后,他不光打我,每次丁丁有什么事情犯了错,他就把他关进家里的储藏间,那么小的孩子,从一两岁开始就被他关进去。不好好吃饭要被关,哭的时候哄不乖要被关,就连生病了不配合吃药也要被关。把丁丁关进去以后,他转身就要来打我,将一切归咎于我不会教育孩子。” “我实在受不了了,终于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和他离了婚,本想带走丁丁,可最后法院却以我情绪不稳定收入没有他高不能提供更适合孩子成长环境为由,把孩子判给了他。我死的心都有,我不敢想象离开了我丁丁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一次次的去法院闹,去他单位闹,结果却越闹越糟糕,最后他们连丁丁都不让我见……” 只有说到刘丁丁时,沈燕才能一改麻木,她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 “最后一次见丁丁,我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那天我趁着放学混乱的时候把他偷偷带走,我知道刘毅杰和我父母都很快就会找来,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最后再和我的孩子度过一个欢乐的时光。” 她抚摸着丁丁稚嫩的脸庞,“这是我的孩子啊,他们已经快两年不让我见他了。这种日子太煎熬,我受不了了,所有人都站在他那边,都觉得我有病。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死了更好一些。那天我带着他到游乐场痛痛快快玩了许多项目,最后在关园前来了这。丁丁被他关怕了,从小就怕黑,每次被刘毅杰关起来他都怕得不行,我就想告诉他这世上除了人,所有一切害怕的东西都是假的。” 祝海月听得气愤,却也忍不住笑她天真,“口口声声说放心不下他,最后还不是把他丢下了自寻死路,既然已经用死来躲清净了,现在又何必恋恋不忘?男人结新欢,与你又有何干?” 沈燕抿了抿唇,悔恨道:“我吃下安眠药后割了腕……老天爷为了惩罚我的自私,惩罚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他不收我,让我成了植物人。” “呵,难怪。”祝海月轻嗤一声。 “求求你们了,我不想害人,只是想保护丁丁,我也不想再看着其他女孩步我的后尘,除了你们没有人看得见我,求求你们了。”沈燕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刘毅杰是个魔鬼,不能再让他害人了。” 祝海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半晌后才冷漠地道:“我可以帮你,甚至还能把这个男人带走,让他从此在世上消失。” 白镜心中一惊,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 沈燕自是高兴,双手合十感激涕零:“谢娘娘开恩,谢谢娘娘!” “但是……”祝海月拖着弦外之音,“想要我帮忙,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有什么条件,你说!” 祝海月抬手覆在不愚的头上,微笑着缓缓道:“我这人,最是喜欢小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上一次帮忙时,他爸妈送我的。怎么样?把你的孩子送给我,我就帮你的忙!” 不愚纳闷地抬头看向白镜,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骗人,他明明是婆婆养着的,哪有爸妈?可见白镜不说话,他也就不出声。 沈燕顿时面如死灰,“不行!”她将刘丁丁死死挡在身后,“什么都可以,动我的孩子不行!” “那你的父母?” “不!”沈燕第一时间拒绝,年迈的父母为了植物人的她早已身心俱疲,她怎么可能再用他们去做交易。 “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肯付出!”祝海月此刻十分刻薄,“那我劝你还是别管别人的事了,你自己的仇自己不去报,指着外人帮你出头,活着时明明有的是机会,你却一次次地胆小怯懦瞻前顾后,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白白帮你!” “我给你当牛做马,我上刀山下油锅都在所不惜,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你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的活死人,还跟我说什么报答!”说完,祝海月冷哼一声,刘丁丁身上的法术瞬间解除,他看不见母亲的魂魄,只莫名其妙觉得眼睛酸,揉了揉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还在这?” 祝海月:“别让你爸等急了,跟我们走!” 刘丁丁一听这个明显有些害怕,再不多说,跟在祝海月身后往外走。 沈燕无助地尾随着继续央求,却被祝海月当做听不见,直至将他们送到了鬼屋门口。
第40章 真面目 出了鬼屋,刘丁丁一改刚才的态度,乖顺地小跑到刘毅杰身边。 方芹芹蹲下来和他说话,为自己没能陪他走到底而道歉,刘毅杰则迎上来同白镜他们道谢。 “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祝海月轻快道,“不如一起吃个饭?” 刘毅杰大感意外,转瞬才笑着应道:“咱们两家难得的缘分,要是能一起吃顿饭就太好了。” “走吧。”祝海月丢下话,背着手仰着头就往前走。 刘毅杰最近刚把自己的轿车换成了七座的商务车,原因是见方芹芹的父母时,彼此言语中半真半假的说起现在已经有了刘丁丁,将来他俩再生个孩子,车都不够坐。 这话方芹芹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却真的把车换了,这事让方芹芹更加觉得自己选了个完美老公。 眼下,刘毅杰开着车,副驾上坐着白镜,中间一排是刘丁丁与不愚,方芹芹和祝海月坐在了最后。 “海月,你看着好年轻啊,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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