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真意切,仿佛在说一段痴心以待的深情过往。 齐辞:“祝海月身有反骨,陛下万事仍需当心。她身边那个名为白镜的乃是罚恶司鬼将,他心思缜密手段高强,最是要小心。” 容琏扯着嘴角,不屑地笑了下,“白镜,这个名字倒是有趣。之前我还不知道他是谁,今天醒来才明白,那也是个故人呢!” “故人?” “都是老朋友了,以前他不是我的对手,现而今依旧不足为患,放心吧。”他看了看齐辞,“这些年幸得有你护在我左右,待我永生之后,定不会亏待于你。” 当天夜里,祝海月如期乘梦而来。 当一席黑色华服的女子出现在眼前时,容琏一时竟看得错不开眼。 真的是她,那个被他捡回来养大的小姑娘。 祝海月不知危险早已逼近,只觉得唐尧的眼神令她发毛,但想来大约是被她此前吓唬了一次,如今再见她有些看法也属人之常情。 于是她率先拿出了姿态,好言说道:“之前是我不好,多有冒犯,既然你已答应帮我,于情于理,我就先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她微微屈膝,对他福了一福。 容琏带着笑意,欣然接受,说:“祝将军言重了,能帮到将军,实属在下的荣幸。” 边说他边将祝海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如今的她和当年比起来真是很不一样呢。容貌还是那副容貌,但整个人纤瘦了一圈,眼睛更大了,鼻梁更挺了,五官比之曾经更立体了。 不似当初日晒雨淋后如猛兽般的野性之美,许是沉浸地府数百年的缘故,森森鬼气令她白得吹弹可破,一双美目透着极致诡异的黑,浑身上下皆透着诡谲阴郁之美。 “唐尧。”祝海月唤了他一声,他无动于衷,仍目不斜视地望着她,直把她看得莫名其妙,不得不又唤了他一次,“唐尧!” 她语气加重,终于使得对方回神。 “你叫我什么?”容琏却不习惯那个名字,他恨不能现在听她称自己一声“殿下”,就像当年她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后时那样。 那个时候他说什么她都不假思索地答应,那个时候的她总是十分合他的心意。 祝海月面露狠色,反问道:“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唐尧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仿佛在看一个小女孩无端找茬一般,“别生气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师师姑娘为我种下那道符后,我总觉得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祝海月走近他两步,“哪里不一样?什么感觉?”
第58章 别来无恙 他扶了扶额,故作不解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总觉得看到你就很高兴,好像十分想你,就像是……”他说得犹犹豫豫慢条斯理,实则悄悄观察着祝海月,见她并无异样,才道:“像是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祝海月不疑有他,更凑近了些追问:“还有呢?还想起些其他什么没有?” 容琏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祝海月只距他半步之遥,他沉浸在了梦境中,只觉得她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这么想着,手居然就真的举了起来,眼看指尖就要触碰到她的脸时,她忽然退了一步,远离他,疑惑地嘟囔了句:“怎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什么破毛病?” 容琏逼着自己将热情冷却,深呼了口气,问她:“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祝海月摸摸下巴,像是在看一件复杂的展品,直到看够了才说:“什么都不用做,但最好也别出门,在家里待够七天就好。” “就这样?” 祝海月冲着他眨了下眼,默认。 “那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你?” 祝海月抬手在他头顶一挥,但法术似乎失效了,她又挥了一次,仍旧无动于衷。 容琏体贴道:“恐怕是我体内的符咒与你的法力相冲?”见她有所懊恼,他提议:“不如,这七天你就先别走,与我共处一室,这样才好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变化。” 祝海月求知心切,竟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行,等我去弄个避阳珠来。”话音落,黑色的倩影已经消失不见,容琏没料到她如此爽快地答应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她像是一阵风,来,把他的心吹乱,走,又将他的心一并卷了去。 再醒来,天光已是大亮,容琏的头脑一秒恢复清醒,起身第一件事却是将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他脑子里还在盘旋着梦里的场景,想来想去,他深感自己梦中暴露太多,别是让她有所警觉。他依照这一世当唐尧的惯例,打开咖啡机,为自己做了杯美式。 机器启动的过程发出嗡嗡的声音,不一会,冒着热气的深色液体流进了杯子里,他却又开始怀疑梦里的一切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当真她入了梦? 最后一滴咖啡流尽,他端起杯子送到嘴边。 转身,祝海月却已站在后头,正用手指戳着吧台上长长垂下来的吊灯。 烫热的咖啡已经在他的震惊下沿着喉咙自行灼烧而下,他狼狈地咳嗽起来,眼睛却还追随着祝海月。 祝海月停了手上的动作,扭头将目光投了过来,冷脸看着他咳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强烈的愉悦让容琏笑着摆了摆手,“我还以为昨晚的梦只是梦,没想到竟是真的。” 话音落,白镜走到了祝海月身边。 他错着半个肩头站在她身后,仿佛将她纳入怀中,又仿佛是她坚实的后盾,一致对外。 容琏浅浅笑了一下,说:“白大人也来了,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白镜阴沉着脸,像盯着一个猎物般看着他。 祝海月专心观察了他片刻,察觉不出异样,挫败地挪开视线。 容琏冲她举了举手中的咖啡,“要吗?” 祝海月偏过了头,不予理会。 他一手端着咖啡,另一手插在裤兜里,引着她来到沙发处坐下,说:“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他像对待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气氛很是自然。 祝海月有些不悦,故意问他:“好喝吗?” 容琏耸耸肩,又喝了一口才轻快地道:“其实有点像中药。要不然,你试试看?”他竟直接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了她,祝海月挑眉看了一眼,眉心皱了一下。 “啪”地一声,白色的咖啡杯瞬间崩裂,黑色的液体流了一地,容琏将目光挪到了她身旁的白镜脸上,他一点也不气,反倒带着几分讥诮地耸了耸肩,“抱歉,没想到这杯子质量如此低劣。” 他站起身,扫了扫裤子上被溅到的些许液体,说:“我去给你端一杯,尝一尝。” 祝海月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去,冷冷地说:“做鬼的,六根不全,你要我尝什么?” 她才说完,容琏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将自己重重按回了沙发上,他无奈地笑笑,并不在意,只好奇地问:“所以你尝不到滋味?那嗅觉呢?” 祝海月皱了皱眉,她察觉出了他身上的一丝怪异,“没有。” “为什么?眼耳鼻舌身意……”他磊落地摊手指了指她的身躯,“为什么唯独少了鼻舌两样?” 她俯视着坐在面前的人,心中如有战鼓擂,终于她捏了捏拳头,喊出了那个名字:“容琏。” 被她直呼其名,容琏愣了一下,却从容依旧,“祝将军,我是唐尧。” 他正兴致勃勃,怎可能那么早就结束这个游戏。 “不如和我说说你要找的这个容琏是谁?”他玩味地看着她,满脸无辜。 她将信将疑,唐尧的举动确与以往不同,但她察觉不出任何其他灵力注入的异常,也是不信他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毫无破绽,只得按下不表。 “你不必知道。” “祝将军,既然你选择让我帮忙,让我略知其中些许内情也不为过吧?”他十分诚恳。 “算……家人吧。”祝海月说得有些迟疑。 容琏的表情先是僵住,然后就看了眼始终沉默的白镜,当发现对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后,他满意地绽放出更大的笑容。 祝海月没能看到他们的表情,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活不到长大。没有他,我这样一介女流也绝无可能上战场。”她笑了一下,“没有他,我的生命会少许多光芒。” 容琏低了低头,竟有些腼腆:“难怪你要找他,原来他对你那么重要。” 祝海月反手便将他的美好想象一举击破:“可我的那些光都被他亲手灭了。他伤害了我最想珍惜的人,将他禁锢在皇宫。一声令下,将我当众斩首,还是以通敌叛国的耻辱之名。” 容琏:“那你还当他是家人?” “所以我要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忠心耿耿什么都听他的了,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往事重提,怒火攻心,祝海月对着他这张脸再也无法容忍。她一把揪住容琏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碰触上的刹那,屋内桌椅板凳突然抖动起来,容琏的头猛地扬起,祝海月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她丢开手,他整个人就那么直立着抽搐起来。 就在祝海月静候他的改变,觉得容琏下一秒就要回来时,他的抽搐猝然停止,屋内也随之安静下来,他慢慢正回头颅,睁眼看她,眼神里尽是她谙熟的桀骜。 “小月,我们终于再见了。” 盼了八百年的人终于出现在了面前,祝海月心中一凛,仿佛时间跟着倒流回了当年,回到那个她任面前之人宰割的时候。 在她僵在原地时,一道业火蓦地在她面前燃起,祝海月只将头别了一下,任由火光将她裹住。同一时间,一团黑影猛地在容琏身边出现,包围着他退后两步,躲过业火的吞噬。 “没事吧?” 熟悉的关切令她心下安定不少,摇了摇头,视线越过他,望向身后,“他回来了。” 他握了握她的双肩,转身,如一块盾牌将她护在身后。 容琏从容不迫地笑看白镜,说:“今日一下就见两位老朋友,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齐辞也已在他身旁现身,相比容琏,他整个人都散发出阴险的歹意。 白镜问:“你想做什么?” 容琏笑了起来,“不是你们想尽办法找我出来的么?怎么如今反倒问我了。”他向前迈了一步,灼烙的火焰便似猛兽一般往他面前喷了一口,他往后弹开,抬起手来以示手无寸铁般哄着说:“冷静,我又不是想怎么样,无非是故人相见,拉进些距离好叙旧罢了。” 齐辞却已先沉不住气,“少废话,拿命来!”说着他掐着诀,朝中间的业火抛出一个炉鼎似的法器。法器在火焰中沉沉落地,鼎中像是有股力量在拼命吸附,不一会燃得正旺的业火就被尽数吸了进去,将法器涨大了数倍。 白镜丝毫不将这些把戏放在眼里,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祝海月低语道:“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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