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镇长儿子见他油盐不进的,撇撇嘴:“这样啊……啊对了,我记得阳阳生日是明天吧?马主任要不要大办一下给他冲冲喜?那天我没顾着他,让他从栏杆上摔下来摔到脑袋,特别愧疚,不如我给他操办一下,说不定人就好了呢?” 马全宝一听,心里冷笑:难怪月儿姐说生日是死劫呢,这不上赶着就来杀人了? “不用了,”马全宝露出难过的表情,“阳阳这情况,大概是不太好了,而且那头死了两个人,这日子还没过三个月,我家就大操大办过生日,这不给人往心窝子里捅刀?世侄你的心意我领了,生日啊,咱给声祝福就行。” 闻言,副镇长儿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脸皮:“马主任这是不太希望阳阳好起来的意思?” 马全宝笑容也僵住了,他没想到这小子嘴上这么不把门:“呵呵,世侄说话别这么难听,我是最希望阳阳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的人,我是他父亲,当然希望他好,可我们要相信科学,封建迷信的事,不能做。” 刚说完,杨瑞月端着自己的饭盒从走廊另外一头过来,路过的时候看了眼副镇长儿子,又看向马全宝问:“马主任,还不回家吗?” “马主任跟我说给阳阳过生日的事呢,”副镇长儿子抢在马全宝开口前上前一步走到杨瑞月旁边说,“小杨姐姐觉得要不要给阳阳办上日好呢?我们这说,惊了魂,应该办点喜事,给人冲冲喜,说不定魂就回来了。” 马全宝担心杨瑞月答应,只能偷偷给她使眼色,毕竟杨瑞月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他担心她看不出来对方的意图。 杨瑞月沉吟了一会儿,严肃地跟副镇长儿子说:“你说得对、也不对,半桶水是不好的,你既然去了解了这些事,就应该了解齐全,丢魂并不只有一种情况,首先,我要告诉一共有多少种——” 絮絮叨叨的话还没开头,副镇长儿子连忙制止了杨瑞月的话:“等等等等!你在说的什么玩意儿?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 “对啊。”杨瑞月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一旁的马全宝差点把脸给笑拧巴了,急忙抬手掐住自己的脸,避免笑得太夸张,是他高估了杨瑞月的情商,这根本不是考不考虑人情世故的问题了,这完全就是没人情世故。 鉴于杨瑞月回答得太理直气壮,副镇长儿子一瞬间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随后赶紧清醒过来,不耐烦地对杨瑞月说:“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说阳阳是不是应该办生日?” 杨瑞月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所以我刚才要给你解释你不听,现在又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你是不是……没有上过学也没念过什么书啊?” “……”副镇长儿子发誓,如果不是想给马福阳办生日,他肯定、一定、现在、立刻、马上要把杨瑞月的脑袋拧下来! 马全宝轻咳几声,看在副镇长儿子快被气死的情况下赶忙打圆场:“月儿姐啊,你赶紧回去吃饭吧,等会儿凉了,我跟他说就行。” 杨瑞月点点头:“那好吧,马主任你给他解释,而且,多劝劝吧,人还是得识字看点书的。” “对对对!”马全宝憋着笑送走了杨瑞月,等人走远了才对副镇长儿子说,“不好意思啊,月儿姐就是这样的,她不是针对你啊,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而且她刚才的意思是,我儿子可能不是冲喜就能把魂叫回来的,办生日没用,我觉得也是,多事之秋,就不办了,如果过年还没好,我就试着带他去市里的医院看看,我们要相信科学。”
第8章 这次说完马全宝就不管副镇长儿子了,直接大步离开,赶着回家送饭。 副镇长儿子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他追上去继续找马全宝不是,这么灰溜溜跑回去也不是,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想起中午会在办公室里吃饭的杨瑞月,眼神顿时阴沉下来,越想越气,于是往马全宝的办公室走。 杨瑞月没把路上的插曲放在心上,她回到办公室后打开自己的饭盒,里面是一个白面馒头、一块二两米饭、两个青菜跟一点点配馒头的咸菜。 食堂的米饭都是蒸的,结成一块块的,比不得用米饭直接煮好吃,不过杨瑞月不挑食,掰开馒头就吃了起来。 还在吃完馒头,就有人走到了门口,杨瑞月抬起头一看,是副镇长儿子,顿时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副镇长儿子走进来后一边跟杨瑞月打招呼一边关上门:“小杨姐姐吃饭呢?” “没吃饭,在吃馒头。”杨瑞月认真地回答。 “……”副镇长儿子莫名觉得这人可能脑子真的有点毛病,“呵呵,小杨姐姐,你跟着马全宝,他能给你什么东西啊?而且就他那年纪,你不如来跟我?我可以给你钱。” 杨瑞月歪歪头,又咬了口馒头,思索一会儿,说:“我不缺钱啊,而且,跟你做什么?” 这下子副镇长儿子是真的觉得杨瑞月脑子不好使,完全就是个傻子啊,话听不懂就算了,还智障! “算了……”副镇长儿子努力深呼吸,“不跟残疾人计较……我有个事问你,你有没有听见过马福阳说话?” 杨瑞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点点头:“听过,你为什么问这个呢?” 副镇长儿子顿时眼睛一亮,俯下身来兴奋地靠近杨瑞月:“那他说过什么?你偷偷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杨瑞月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他:“你确定你想听吗?” 原本非常笃定自己想知道的副镇长儿子,在杨瑞月的注视下,忽然害怕起来,他无法面对那双沉得看不见光芒的眼睛,好像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在这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杨瑞月见他不回答,便重新问了一遍:“你确定你想听吗?”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却好像敲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上,副镇长儿子顿时忍不住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门嘭地一声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音,路过的人不解地看过来,只看到逃跑的青年跟坐在位置上默默吃饭的杨瑞月。 半个多小时后马全宝赶回来工作,听人说副镇长家的公子从自己办公室慌乱跑出去的事情,他先镇定地把谣言都制止下来,随后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杨瑞月。 办公室里,杨瑞月在看小说,抬头看了眼马全宝,跟他打招呼:“马主任下午好。” 马全宝下意识回了声好,接着关上门:“月儿姐,我听说你跟副镇长那个儿子起冲突了?他不会跟你动手了吧?” 这不是关心,这是担心,担心杨瑞月把人打残了。 杨瑞月摇摇头:“他问我阳阳有没有说过话,我说有,他让我告诉他阳阳说过什么,我怕他不能接受,就多问了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想听,然后他就疯了一样跑出去了。” 听完,马全宝笑起来:“活该,我记得这是月儿姐你的能力吧?质问谎言和面对恐惧。” “对,如果他有勇气或者不心虚,是不会害怕的。”杨瑞月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其实这是因为杨瑞月绘制眼睛所使用的墨条里面有很多特殊的药材,最后在杨瑞月身上出现了这样特殊的效果,从她被制造开始,父亲就选用了不下十种墨条,就为了选择最合适的一种让她终身拥有能力。 这种墨水让她有一双无法倒映的漆黑眼睛,与她对视的人,会因为墨水的效果而质问自身的谎言以及产生要面对恐惧的错觉。 副镇长的儿子全身都是谎言,有了谎言,顺带就会产生恐惧,他自然无法面对杨瑞月的眼睛,不然脑子里会无限地重复自己最害怕的场景。 曾经杨瑞月还问过父亲,为什么要给她一双如此虚假、与人们完全不同的眼睛。 他说:我害怕你的单纯和善良会让你如同我的真正的女儿一般带着恐惧死于谎言,与其面对死亡,不如让你拥有能力窥探谎言本质,无人能骗你,也无人能拿走你最珍贵的生命。 于是杨瑞月就有了一双不会被骗的眼睛。 小时候马全宝被人骗了零花钱,哭着回家找爸妈理论,可对方死不承认,他后来跟杨瑞月哭诉,杨瑞月听完后让他把骗子带到自己面前来,盯着那个骗钱的小孩子,没一会儿,那孩子哭着跑回家了,第二天把钱还给了马全宝,直到杨瑞月离开,他都没敢再来这条街。 六月初二的白天顺利度过,下班后杨瑞月让马全宝先回家,她要回家换身衣服。 马全宝不解:“还要换衣服吗?像……杨叔叔那样换身长袍马褂?” 在他的印象中,杨瑞月父亲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总穿着浅色的长袍马褂,腰杆挺得板直,见人就微微笑着,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剪纸时则戴上有金链子的单边眼镜,神色郑重又温柔。 如果世界上真有世外高人,马全宝觉得就应该是那样的,杨瑞月作为杨师傅的女儿,或许也有这样的传统。 杨瑞月却奇怪地看他一眼:“不啊,那样好热,我要换裙子,干正经活了,得穿漂亮点。” 纵然现在每天都在政府吃干饭,杨瑞月依旧当自己是开纸扎店的,只是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营业,既然是吃饭的活计,就得好好干,不能偷懒懈怠。 马全宝听了后哭笑不得:“原来是这样,我记得杨叔叔以前都穿那样正经,我还以为月儿姐你也要那样才行。” “其实……父亲穿成那样,也只是因为好看啊。”杨瑞月直接戳破了马全宝对恩人的幻想。 任何名头都是虚的,单纯就是想穿好看衣服,现在杨瑞月也一样,要办事了,就得穿得漂漂亮亮的。 马全宝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啥,他也不是把恩人想得多仙风道骨,可他就是把脑袋想破了,都想不到,当时杨师傅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精神干净的,衣服也是镇上独一份,居然就只是因为好看。 不过杨瑞月作为杨师傅亲手制作的人偶,她的性格、行为习惯都会受杨师傅影响,她都要换裙子才过去,证明她说的话没错。 下班后两人回家路线不同,杨瑞月在岔路口跟马全宝交代:“马主任,你一定要记得,阴历算的时辰不是二十四小时,是十二时辰,从子时开始算的,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开始,如果你们不放心,天黑后直接不出门就好了,我到了不用你们开门,我直接就能穿墙进去,切记。” 马全宝紧张地记下:“回家后不开门,就算是月儿姐你敲门我都不能开,因为月儿姐可以直接进来!” “对,路上也小心。”杨瑞月对着马全宝挥挥手,背着自己的小包往家那边走。 回到家后杨瑞月在衣柜里把各种衣服的剪纸对着自己比划,挑来挑去,天就暗了下来,她没装电灯,屋内一片漆黑。 纸人不需要光,杨瑞月继续在黑暗里挑选自己的纸衣服,看来看去,觉得天气有点热,就选了一身青绿色的花边连衣裙,款式简单,而且是半大袖的,不容易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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