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全宝不能躲着,他得跟镇长他们想办法处理了这次的事,哪怕他知道凶手是谁,也得这么做,毕竟他得让马福阳活着。 恢复了一些体力,马全宝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找镇长,谁知刚起身就听杨瑞月说:“那在外面哭没有用呀,他们想知道仇人的话,应该去瀑布下的河流下游找,尸骨还没飘到海里。” 听罢,马全宝猛地回头看向杨瑞月,感觉自己舌头在打结:“月、月儿姐,你在说什么?” 杨瑞月解释说:“人家附身来报仇的话,他们确实应该去找那对死掉的姐弟,镇长儿子只是作为被附身的人动手杀掉了他们,当然,能做到也是因为,镇长儿子本来就想杀掉他们。” 这种情况其实很难区分谁主观去杀人,因为无论是镇长儿子还是那对姐弟,都恨不得某些人直接消失。 姐弟俩想让所有人死掉所以想利用镇长儿子,而镇长儿子不想大好前途被毁,当然要把目击证人都解决掉。 今天死的是两个比不过他们的年轻人,明天他们自己就会自相残杀。 马全宝沉默起来,他支着下巴思索镇长儿子是被附身的可能性,以及,如果真的是对方来报仇的话,他要怎么处理后事。 思来想去,马全宝还是觉得与其这么上心,不如不管,反正人不是自己儿子,死了跟自己没太大的关系,况且,对方死了说不定还能让鬼魂消散大部分怨气,从而放他儿子一马。 从他的角度来说,那两个凶手死了对他也有好处。 这么一想马全宝就不用考虑太多,直接跟杨瑞月说:“那我们就不管了月儿姐,他们自己的恩怨自己处理,况且,冤有头债有主,跟咱们关系不大的事,不掺和。” “马主任你说得对,那我就不去给他们剪纸人了。”杨瑞月有些可惜地收起自己的剪刀。 马全宝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刚才月儿姐你是想去给他们剪纸人啊?镇长等会儿估计要处理他们了,月儿姐你别往上凑,省得波及你。” 杨瑞月点头应下,回到自己的助理位置,跟前几天一样开始看小人画。 安置好杨瑞月,马全宝就得出发去跟政府里的领导们开会,厂子里的事还是挺大的。 现在大家的粮食都从厂子里加工出,现在机器里死了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估计不会有人再吃面粉制作的东西,大米可能还愿意吃,面粉类的是真不敢动。 不是机器不干净,而是想到机器里绞过人,非常膈应。 马全宝开会开得脑仁疼,还不能走;杨瑞月这边看了会儿小人书后没看新的,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看外头还哭号着的人。 以前父亲跟杨瑞月说,葬礼上都要哭的,所以有个专门的哭丧职业,人做不到一直哭,就请人来,当自己哭不动的时候让他们代替自己哭。 哭送亡人,告诉亡者灵魂,自己有多么不舍,希望对方黄泉路上平安。 政府外的人就一直在哭,纸钱也没停过,路过的小鬼时不时摸一把贡品,笑这群人傻,对着人哭有用的话,世界上的人遇到麻烦,不都去哭就行了? 杨瑞月不太高兴地看着那些小鬼,从包里拿出剪刀,在马全宝给自己的草稿本上撕下一张纸来,三两下剪成十根细软的飞镖,她站窗口上,对准那些小鬼,一镖一个,把小鬼们打得慌忙逃窜。 楼下很多飞扬的纸钱,杨瑞月扔下去的并不起眼,其他人没注意。 扔完手头的飞镖纸片后杨瑞月就不继续扔了,那些偷吃贡品的小鬼已经离开,楼下又剩一群乌泱泱的人在哭,偶尔细听几句,都是在骂镇长儿子作恶多端肯定不得好死。 杨瑞月自己一个人吃饭看书到下班,马全宝一直没回来,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路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跟她打招呼。 “小杨啊,你在等老马吗?别等了,他那估计今晚都不能走,你赶紧回家,等会儿天黑了不安全,外头那些人不讲理的,谁知道会不会逮着个人就打?赶紧回家啊。”男人一边走一边跟她说,说完人就到楼梯口那边了。 马全宝确实一直没回来,杨瑞月觉得男人说的应该是真的,今天她本来还想去马全宝家里看看柳招娣跟马福阳,既然马全宝没空,她就回家算了,六月初三之前,总有机会的。 事情最后的处理速度还算快,马全宝熬了两个晚上,最后跟柯珉一起出了公告,拿着喇叭在政府楼前吼得声音嘶哑,试图盖过死者亲属们的哭号跟叫骂声。 总结起来就一个意思:经过排查,确定了受害者是失足掉落进机器中的,与其他人无关,希望家属理智。 说法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家属们不服,可镇长的意思很明确了,没人看见,那他儿子说的就是真相,除非他们能让死人自己开口。 说镇长儿子说谎多少有些惯性思维在里面,人人都知道那就是个废物大少爷,他做事混不吝的,说不准因为点摩擦就把人扔机器里,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可不管猜测得多合理,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同行看见的人里没说人是镇长儿子杀的,这个罪名就戴不到镇长儿子身上。 公布完结果,家属们痛哭流涕,有人高声质问马全宝,他儿子不是还活着吗?而且被吓傻了,为什么不让他儿子说出真相? 去了五个人就活着回来三个,是个人都会想让三个人把现场说一遍。 马全宝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眼眶发红声音哽咽,说如果自己儿子能开口,他一定不会让儿子保持沉默,可他儿子至今不能说话,人也傻愣愣的,那天他儿子磕到了头,说不定人已经摔傻了,他的老婆柳招娣一直在家照顾儿子,大家有目共睹的。 一时间马全宝哭得比其他家属都伤心,别人顿时就不好继续质问他了,他们死了儿子,人家傻了独生子,都是倒霉人,与其逼傻子开口,不如让镇长出来说话。 本来镇长安排马全宝就是希望利用他儿子的事转移家属视线,谁知家属不买账,非要让镇长自己出来说。 政府周围闹哄哄的,杨瑞月在楼上关上窗户依旧觉得吵闹。 下午三点过后,镇长还是下楼去跟家属们面对面交代,真挚、诚恳地说调查绝对没有问题,小孩子到新奇地方贪玩是常事,他们已经尽力调查,可没有问题的案件,总不能硬给无辜的人安上罪名啊。 一通声情并茂的演讲下来,家属们说不过他,只能颓然离开,闹了这么久,没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无法不失望。 在政府的协调下,厂子机器进人的事慢慢被揭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活着已经很辛苦了,哪里顾得上别人的倒霉与不公。 时间逐渐接近马福阳的生日,从出事那天开始,马福阳跟柳招娣就基本不出现在人前了,走动的一直是马全宝,他时不时就得跟人哭一阵儿子不行了,媳妇每天要在家照顾儿子,他一个人工作,压力挺大的。 其他人都觉得,马全宝的儿子应该真不行了,脑袋受伤不好治是所有人的共识,政府私底下里都在传马主任的儿子被摔傻了,可怜一把年纪了就一个独生子,还成了这样,造孽哦。 杨瑞月偶尔会跟马全宝回家,主要是去看看马福阳跟柳招娣的情况。 最近柳招娣的精神好了很多,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了,刚知道事实真相那几天她总睡不好,不是做噩梦就是直接失眠,有时候看见马福阳都觉得他全身都是血。 经过这次的事,马福阳沉默稳重了很多,该是叛逆的年纪,生生变得乖巧听话,说不能出门,就真的一步都没自己走出过房间。 六月初一,进入盛夏的时节,整个镇子开始燥热起来,女人们换上了短袖和七分裤,男人们要下地干活的则是穿着背心长裤,干站着都热的天气,白天路上人少了非常多,下午四五点之后才会慢慢有人到街上走动。 杨瑞月跟着马全宝回家,现在距离马福阳的生日还剩两天,不管是马全宝还是柳招娣,都有些焦虑,担心那一天会出意外,不放心之下,直接喊来了杨瑞月,就算没有新的消息,看见她也能安心不少。 在马家吃晚饭的时候,说到这件事,杨瑞月说:“你们不用太担心,只要确定自己完全不会出门就好了。” “那、那要是被附身强迫开门了呢?”柳招娣想起最近才听马全宝说过上身的事,她自己就算了,如果马福阳也被附身,出门可就死了啊。 杨瑞月思索了会儿:“我没考虑到这个,如果门会被你们自己打开的话……初三那晚我也过来吧,作为小宝帮忙的报答,我不会让阳阳出事的。” 有杨瑞月这句保证,马全宝跟柳招娣算是放了一半心。 他们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月儿姐答应归答应,可世界上意外诸多,也要做好月儿姐护不住的准备,若真有这个万一……他们也要控制好不要对杨瑞月发脾气。 马家战战兢兢坚持到了初二,中午下班时马全宝回家送饭,还没出政府楼,迎面就走来了副镇长儿子,本以为是路过的,马全宝还含笑跟对方打招呼。 谁知副镇长儿子就这么停在他面前,咧开嘴笑:“马主任好啊,中午回家啊?小杨姐姐呢?她不跟着你?” 政府里对马全宝跟杨瑞月的关系猜测纷纷,马全宝说对方是自己一个邻居叔叔的孙女,这关系远了去了,一个小时候的邻居怎么会帮衬到这个份上? 加上马全宝给杨瑞月乱诌的身份,她长得又漂亮,很难不让人去想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平日里马全宝时不时就带杨瑞月回家吃饭,有人看到基本上每次杨瑞月都等天黑后才回家,这不跟偷情似的? 马全宝可不敢在这时节惹副镇长的儿子,毕竟对方是个敢杀人的,马福阳死劫的节骨眼儿上,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哪怕对方用暧昧嘲讽的语气提到了杨瑞月,他还是得好声好气地回答:“世侄好啊,你小杨姐姐去食堂吃饭了,我就是回家一趟,跟着我做什么?” “之前马主任不都是带人回家吃饭的吗?怎么?婶婶不乐意了?”副镇长儿子斜睨了一眼马全宝的下半身,还伸手去拍拍马全宝的肩膀。 不管是对方的话还是动作,都让马全宝各种不舒服,跟自己平白矮了个毛头小子一脑袋似的。 马全宝憋着气陪笑:“哎哟,世侄说的哪里的话?可不要在你婶婶面前开玩笑啊,她可喜欢月儿姐了,她以前就闹着想要个女儿,结果我们没能生,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个漂亮女娃娃,她稀罕死了才一直让我带月儿姐回去吃饭,不过今天忙,我回去送个饭就得回来了,所以就不招呼月儿姐一块走。” 理由说得全乎,他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确实不好跟杨瑞月走太近,所以理由干脆换成了柳招娣喜欢,刚好他们没女儿,现在儿子又出事了,想多要个孩子陪伴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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