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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我们还有办法吗？” “我不知道老师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如果我们动作够快，能够迅速将他摧毁掉的控制器修补好，或许还能同他们搏一搏。只是那样，凌峰他就......” 谢成没有说完。 他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指，留心观察段望的举动。 要么选择权力，要么选择儿子，这是一个两难的处境。 但段望出奇地平静，像是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一般。 机器人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分钟，一盘果切端到了桌上。 他递给谢成一个银叉，“你的老师，是谁？我好像从没听你讲过。好歹他是你老师，又是收留你的人，总该有点情谊在吧？” 谢成一哑，“还记得我刚来时，说得能够操纵人类的机器人吗？” “嗯。” “就是他，Mr.Xie。”谢成深吸一口气，“一个拟人度达到100%之后，拥有了独立思考能力的机器人。” - 真实的世界，并没有大家想象的这般美好。 “人体芯片”已经泛滥，每个人都在企图用外界力量，通过“开挂”让自己不断变强，从自然人变成了一个个表面自然的人形卡槽。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世界被一个人掌控。 那个人，叫Mr.Xie。 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拟人度达100%、觉醒了独立意识的机器人。 它的代号，也叫Mr.Xie。 没人知道Mr.Xie是怎么被发明的。 ——因为所有人都已经被Mr.Xie洗脑了。 他们不知道Mr.Xie的过往，甚至没见过Mr.Xie，也不知道自己辛勤一生，其实是在为别人打工。 就是在这时，谢成碰见了他。 谢成是那3%能摆脱控制的人，他以为Mr.Xie会对自己动手，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被抓走，注射了加强版的芯片。即便如此，他的脑海里也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甘心于此。 作为为数不多能够保持清醒的人，他活得很痛苦。 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草原不再是草原，高山不再是高山，天外的星辰也仅仅是个假设，从始至终，他们都是笼子里的鸟。 每个人都在照着世界安排好的规律运转、前行，如同一台台不知疲倦的机器，生产着不知流入谁口袋中的钱财。 贫穷的人，只要能挣到果腹的钱，这一天就值得了。他们没有多余的钱来买更好的芯片，也没有多余的钱为子女买更好的芯片。他们没有时间和财富支持他们进行多余的思考，只能生活在芯片制作车间内，坚持不懈地为其他人制造芯片，盘算着晚饭吃几块馒头。 而稍微富贵些的人，都在孤注一掷地为子女买更好的芯片、送往更好的学校，希望他们过得更好。却不知，他们所谓的“更好”，敌不过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层又一层的更迭。 一代又一代地重复。 有谁能说自己是自由的？ ——没有啊。 无论是谁，都是被Mr.Xie操纵，为Mr.Xie工作的。 谢成看透了这一切，他想挣脱出来。 人不该如此。 人之所以成为人，绝不是单一化的套用模板公式。他们懂得什么是爱，他们知道自由的滋味，他们不该被水泥一般的阶层限制住，他们有着无尽可能。 在谢成坚持不懈地努力之下，Mr.Xie成功发现了他。 这样的人，太固执，当然不能留。 就在Mr.Xie即将对自己下杀手时，谢成迎着他的刀刃道：“你觉得拥有权力、可以掌控所有人，你就真正能成为人了吗？” 他一针见血地看透了Mr.Xie的心思。 Mr.Xie拥有了一切，权势，金钱，但它不满足。 它可以拥有一切，却无法变成真正的人。 不然，他就不会一直戴着白色手套，将自己伪装成绅士的样子。 他也不会固执地不同任何人握手，害怕别人觉得他是怪物。 “不是的。”谢成道，“对于人而言，权力不是控制，而是宽恕。” “就好比今天，你杀了我，这不是人所谓的权力；你能杀我，却放了我，让我对你感恩戴德——这才是权力。” 这番话是他从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化用的。 而它果然奏效了。 Mr.Xie思考了很久。它掌握这个世界已经多年，处置过无数的人，但从未见到有一个人能跳脱出来，告诉自己这一些。 于是它信了。 谢成开始用实际行动“报答”他，让Mr.Xie一度怀疑自己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类的“感情”。它宽恕了谢成无数次，甚至将部分机密汇成无法被它操纵的芯片、注射给他，让谢成很快明白了整个世界的运作。 Mr.Xie曾天真以为，这所谓的“感情”能填补它作为非人类的空缺。谢成是它见过最独特的人，它是个机器人，却凭着“情感”相信了人类。 但这，却成了违逆它的利刃，成了对抗它的手段。 因为谢成对它根本没有感情。 他从始至终想的，都是怎么样操纵人类杀了Mr.Xie，重建属于他们的家园。 - “不可同日而语了，段总。”谢成喃喃着，“他......他不是人，他根本就没有心，也不懂什么感情。何况我做了这些，早就已经和他处在绝路上。您只要一松口，我，公司，还有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就全都是一场白日梦——他们的所作所为，可能只是个威慑，但我们，千万不能松口！” 他的态度已然明确——放弃段凌峰的性命，与那群人对抗到底。 段望不作声。 “其他人呢？”段望缓慢地叉起一块蜜瓜，“和你一样的态度？” “......” 谢成沉默。 可以说，百分之八十的人，是站在公司这边。 因为权力是他们的，但，段凌峰不是他们的儿子。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 何况这个“害”并不能危及他们，顶多让他们为自己所得之“利”愧疚片刻，为那个少年默哀同情三两分钟。 而从他们知道自己“无所不能”的那一刻开始，这样的“愧疚”还少吗？ “凌峰是我唯一的儿子。”段望转着那块蜜瓜，说得很慢很慢，“他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蜜瓜。” “公司事务繁忙，我甚至连过年都没法陪他，只能多给他一些钱、替他的‘朋友’们摆脱各种各样不必要的麻烦——我或许因此做错了不少事，但，那是我唯一能给他关怀的方式，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和我说话的时候。” 谢成看着面前的银叉，银柄上倒映着段望扭曲的脸，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段总，我知道。” “如果我非要救他呢？” “......”谢成内心剧烈波动，用深呼吸平复情绪，“那，我们将全力以赴。” 他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目光闪烁，那是心虚时才有的反应。 段望又怎么看不出来。 “你在骗我。除了让我妥协，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办法救出凌峰？” 谢成当然不能说“是”。 他所能说的，只有“全力以赴”四个字。 段望长叹着站起身。 他背着手，在落地窗前转了许久，看向窗外热闹的人群。 “那么对不起了。” 谢成听出他语气不对，然而已经迟了。 剧痛从身后传来。 削水果的刀捅入他的后背，没有贯穿他，但刀尖上沾了迷药。 他能看见自己的血汇聚成河，颤抖之后，跪坐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 谢成愕然地看着段望。 “你不能杀我......”他抓住最后一丝意识挣扎着，“我......我是掌握这一切技术的人，杀了我......” “所以才不能留你。” 段望的回复不带一丝暖意。他一边说，一边蹲在谢成的身边，夺过沾满血的水果刀，抓住他的手。 “你是掌握技术的人，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那我是什么？” “两年前你来投靠我，我以为是你异想天开，这才试图一搏。但是到了今天，这个世界到底是听命于你，还是听命于我？” 谢成拼命解释，“我......我从来没有......” 他从来没有想过夺走段望的权力啊！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权力，而是自由！ “是，你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但以后呢？——你掌握了技术，就掌握了权力，无论在哪里，都会比我要更高一截。” “——我决不允许。” 朦胧之中，谢成虎口间一阵剧痛。 “我一直在想一个方法，既能取代你，又不会让大家觉得我是个无情、残酷的管理者。现在，机会来了。” 段望拿着水果刀，毫不留情地扎入他皮肉之间，一翻一转，血肉模糊。 “你也不该让我知道关于Mr.Xie的一切。” “只要取走你体内的芯片，掌握你知道的一切，你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余晖照亮了地上的血泊。 他站起身，目光阴鸷地走出房门。 “忘了告诉你，我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公司的人手一共就这么多，无论是救他，还是到最后公开承认，结果都是毁灭性的。” “我不会因为一个孩子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他冷淡道，“你的愿望，我替你实现吧。”
第30章 控制革命（二） 与此同时。 十一中, 教室内。 阮北晴一手撑在试卷上，一手放在课桌下看着消息，间或瞧一眼门外, 看看有没有巡视老师或机器人来逮自己。 其实她完全可以放心——因为同桌正在佯装做题帮她放哨, 一有人来, 就会把橡皮隔空抛到她桌子上。 她莫名其妙转过头，除了看见门口查纪律的老师，还能看见同桌似笑非笑的脸。 阮北晴一低头，橡皮擦压住的题刚好是她做错的那一道。 她气恼地将橡皮砸回去, “笑什么？” 温殊便敛起神色，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针走到七点十分, 下课铃准时敲响。前排的学生如同听到了发令枪一般, 飞奔上讲台，点开热搜。 阮北晴公然将手机拿到桌面上, 孜孜不倦地刷着最新消息。 由于天凌科技到现在还没有发声, 一开始大力支持他们的群众，渐渐变成了观望和疑惑。但很快, 一条热搜迅速霸占视野, 攫走了人们所有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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