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那绣花鞋传闻的源头,乔姓女子的家人回来了。 状告陈家逼亲抢婚,逼死女儿。” “姚大哥你等等我,我一起去!” —— 白三秀和姚亦谦走到县衙门口时,衙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往人群里挤,告状的乔家人早已经进去了,白三秀使劲踮脚,也看不见啥。 “我听说乔家在出事後就迁走了,怎麽会突然回来呢?” 姚亦谦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我少时就随家人搬走了,前几年才回来。” 一旁的热心群众很积极地给她解答:“是迁走了,这不得到消息了嘛, 刚赶回来。” 白三秀奇道:“什麽消息?” 一个读书人模样的男子道:“说是长安来的御史大人,正在复核平陆历年的狱讼。 陈家就赶紧请人写了状子, 上告陈家以娶亲为名行逼奸之实,请御史做主,为那乔家姑娘平冤。” 白三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乔家只是个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当年事发後迁哪去了旁人都不知道,他们如何得知言谨出使监察的消息?而且陈家在平陆势力不小,是谁敢替陈家写状子? 果然,那书生又继续说,眉宇间有些忧虑:“也不知是哪位义士施此善行义举。 就算御史大人来了,这案子也难!” “公子为何如此说?” “当年乔家欠了钱,陈家就以利钱强换了一纸婚书。 既有婚书,成亲自然合情合理,就算报到刑部和大理寺,也说不出理啊。” 这可不一定。 白三秀暗忖,说不好那状子就是大理寺的某人写的哩!否则没法解释这个时候,乔家人恰如其分的出现。 想通此节,白三秀抬头对姚亦谦道:“姚大哥,估计一时半会乔家人也出不来,我就不看了。 这儿太挤了, 我先回去。” 姚亦谦点点头。 回到小院後,白三秀拿出这几日寻访农户得到的口述记录。 口述她记得比较粗略, 字也潦草,肯定是没法拿给李琭看的。 於是她找了一遝空白宣纸认真誊写,这一整理,连午饭也忘了吃,直接誊到了下午。 “小白姑娘。” 听到院外的招呼,白三秀收好记录,开门一看,姚亦谦回来了。 “姚大哥。 出结果了?” “没那麽快。”姚亦谦站在篱笆外,声音还是那麽沙哑,“不过言御史下令,封存陈家的资财账目,以备官府查验。” 白三秀一怔,随即在心中了然一笑。 现在她可以肯定,乔家上告有九成是李、言二人授意,网的就是陈家这条食人鱼。
第101章 甜的臊子面 傍晚,李琭回来了。 看到白三秀整理的平陆县农收概况,他非常惊讶,连连称赞道:“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很细心,比大理寺的书吏都好。” 倒像是上司夸奖属下似的。 白三秀也不以为意。 她知道这只是帮助李琭和言谨快速了解情况,真正核查账目还是要派人去详询的。 她笑道:“能帮上忙就好。 司直晚上想吃什麽?” “这几日你都在外面奔波, 晚上我下厨,犒劳一下你。” 虽然李琭平时就对她很好,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她还是喜不自禁。 在灵泽山神庙借宿时,他在厨房帮她打过下手,她知道他干活也很麻利, 但是完全由他掌勺, 这还是第一次。 李琭很快就做了两碗臊子面端上来,白三秀嚐了一口,也很惊讶,没想到他手艺这麽好。 “如何?” “嗯!可以开店了。” 看她吃得香,李琭也笑了。 “多谢大厨夸奖。” “晚上你还回陈家吗?” “不必了。” 白三秀一边大快朵颐,一边问出自己的猜想:“乔家上告的状子是司直写的吗?” 李琭看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知道麽,为夫专门写状子。” 白三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礼会院坍塌案中,诈工匠的那一出戏。 她当即脸色爆红,赶紧低头吃面。 为夫…… 一方木桌,一碗热面对坐相食,还真像一对平凡夫妻。 明明是酸辣口的臊子面,倒是越吃越甜。 稍後,两个人一起将厨房清理规整,才坐下来继续说正事。 “司直和言御史怀疑陈家盗卖漕粮,所以借乔家上告来查陈家的账, 对吗?” “不错。 我明天把你问到的农收情况也拿给他,再查查陈家和大户的买卖货量,也就差不多了。” “乔家不是出事以後就迁走了吗?你们怎麽找到的?” “言大人派人去寻的。” “但我听说, 当年陈家是以利钱要挟换了婚书,如今乔家再上告,怎麽证明是强娶呢?” “这个你不必担心。 当年乔家欠的钱,就是陈家出借。 举债始末和几分利,言大人都能查到。 集津仓的账目他也看过了,3门峡漕船的翻覆事故,已经有了眉目。” 白三秀点点头,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司直,你是把卷宗账本全丢给言御史了吗?”她就差直接问那他还有什麽好干的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李琭直言道:“巡按郡县、纠视刑狱,本来就是监察御史的职责。 他们在京的时候,也会监察太府、司农出纳。 不过……” 他语调一转,冲她眨眨眼。 “有言大人坐阵,文书工作我确实可以省了。 现在还剩一桩谜团,该轮到我出马了。” “什麽?” “俞四。” “可你们不是都复核了卷宗,找不出什麽瑕疵?” 她当然没有忘记平陆之行的源头,司仓佐贾然被杀一案。 这个案子, 难就难在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但是县衙上报的人证、物证俱全,案情来龙去脉也很清晰,当事人又已聋哑,要想翻案,一时之间还真无从下手。 “看卷宗是没用了。 所以明日,我们再去询问贾然和俞四的家人,还原一下二人案发前的行程轨迹。 正好趁着平陆县忙於陈家案,无暇顾他。” 跳动的烛火映照下,李琭眸中闪过几分狡黠。
第102章 司仓佐的愁绪 言谨到平陆以来,一直是住在县廨的,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李琭并没有露面,而是让白三秀将农收记录送去。 白三秀挎着提篮,依照李琭的吩咐来到县廨後门,在墙外扬声吆喝了几遍卖樱桃饆饠, 很快就被一个小厮请了进去。 对於她送来的东西,言谨惊喜不已,知道是她自己询问整理所成後,更是毫不掩饰他的赞许。 “没想到小秀姑娘不仅精於厨艺,文书工作也做得这麽好。” “言御史谬赞了。” 言谨诚恳道:“真的很有帮助。 待此案了结,回长安我一定好好谢谢姑娘。” “御史客气了!毕竟这也是司直的分内之事。 我就不久留了, 免得县衙的人怀疑。 这些日子辛苦言大人了。” 碍於县廨内人多眼杂, 言谨没有出屋送她,白三秀自然也不曾注意,他望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回到案前继续办公。 这边厢,白三秀出了县廨後门,拐过街角,毫不意外地看见有个人在那里等着她。 “给他了?” “嗯,给他本人了。” 李琭点点头:“好,先去贾家。” 贾家在县衙东北方向,走过去不远,一盏茶的脚程。 贾然是当场死亡的,他去世後,只留下妻子和一双儿女。 案发当晚,他照例在书房审看公文,妻儿在主屋玩耍,仆从们则在偏房休息。 直到家人听见书房传来一阵家具碰撞倒塌的巨响, 赶过去一看,发现贾然已经身中数刀身亡,旁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子。 李琭问道:“那晚之前, 你们认识俞四吗?” 他自称是言谨的书吏,因他拿了御史台的牌子,贾家不疑有他。 回答问题的是贾然之妻明娘,她摇摇头道:“不认识,没见过。” “那你们如何认定他就是凶手?” 提起伤心事,明娘的眼睛又红了。 “现场那样子,他又晕在那,杀人的刀也握在他手里,不是他是谁?至於他姓甚名谁,干什麽的,送去县衙我们才知道。” “那日之前,你见过俞四吗?” 明娘仔细回想,很肯定地说:“不曾见过。” “也就是说,俞四和贾大人未必认识?” “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从没见到他来家里纠缠,老贾也没跟我提到过。” “各位再仔细回想一下,案发当晚除了疑似打斗的声音,还有没有听到什麽其他响动?比如喊声?” 一屋子人都大摇其头。 明娘解释道:“当时我陪着智儿、小双在屋里玩, 小孩子比较吵闹,本来也没注意书房那边。 仆人住的偏屋在後面, 隔了段距离, 声音不大的话更是听不到。 不过老爷肯定没有喊过人。” 几个下人连连附和,其中一个小厮道:“正是夫人说的那样。 即使那几声巨响,我们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主院出事了。” “那事发前,贾大人可有何异状?” 这一回贾然的小女儿抢答道:“阿爹不高兴!” 李琭放柔声音:“怎麽不高兴呢?” “他都不陪我玩了!” 明娘在一旁道:“是有这麽回事。 那段时间他老是心神不宁,愁得很,但是问他他也不说。” “何时开始的?” “开河没多久,他就那样了。” 开河就是开春以後,气温回升,河面的封冰融化解冻,便可以逐渐恢复行船。 李琭道:“这样吧,各位把那晚听到响声後,各自的行动都说一下。”
第103章 还原 闻言,明娘先道:“那晚我听到书房传来的声音後,就让小红看着两个孩子,马上赶到书房。” 李琭问:“书房门是关着还是开着?” “是虚掩的。” “你是第一个赶到的?” “是的。” “请继续。” “我推开门,就看见……”明娘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下去,“就看见老爷仰面倒在那, 身上全是血……然後赵三儿他们也都赶到了。” 小厮点头道:“我们几个是一块儿赶到的。 听见主院的声响後,赶来途中,又听到夫人尖叫,才知道是书房出了事。 进来一看就发现了老爷……然後才注意到旁边还躺着个男人。 他後脑勺撞到了高几,但手上有刀,衣服上全是血,我们就想着凶手肯定是他了。” “贾夫人来的时候, 是否看到任何人从书房出去?” 明娘连连摇头:“绝对没有。 寝室和书房很近, 出门就能看见这边。” “你们都不知道俞四什麽时候来的?” “不知道, 没听见什麽动静。” 李琭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儿,目光在书房内逡巡一圈,最後落在了一排书柜上。 那书柜上层是敞开的横格书架,下半截则是有门的柜子。 他走过去挨个拉开柜门,仔细检查,看到第三个时,他向白三秀招招手,“小秀,你来。” 白三秀凑过去,看向他手指所指之处,赫然是两小块暗褐色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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