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是什么,也不由你来下定论!”谢寻发出一声怒喝,黑袍扬起,剑气纵横向谢枕流斩落。 谢枕流凝神沉眸,灵气激荡,想要接下所有剑气。 然而数道剑气迫到近处,竟陡然一转,绕过谢枕流,向着他身后斩落。 谢寻真正的目标,是晏霄身侧的孟婆!
第五十六章 晏霄凤眸一闪,侧身挡在孟婆身前,似乎早有防备,厄难书倏然一现,几道剑气劈在蓝色书封之上,蓝色的封页似有水波轻轻一荡,竟将剑气消解吞没。 谢寻一惊,未料到展露全部力量的厄难书竟有如此威能。 孟婆看着谢寻冷笑:“谢寻,你到现在还想杀我灭口,可惜迟了。你藏头露尾这么多年,以为能骗得过天下人,却骗不了与你结契的道侣。无论你变换容貌还是敛去气息,我都能认出你来。怎么,难道到了今日,你还不敢露出真容吗?” 公仪徵转头看向孟婆,眼神一沉:“你是……截天教自在天首座。” 他想起神启展示出的画像,画中美人风华绝代,令人一见难忘,与眼前之人天差地别。 孟婆听到截天教三字,眼中似有触动,轻叹一声,她阖上眼,一阵风吹过,白发缓缓染上了乌黑,面上的褶皱仿佛被轻风抹平,眼波流动焕发光彩,逝去的年华如流水倒流,容光重新照耀了这张倾世的面容。 众人怔怔看着站在晏霄身旁的女子,她一袭粗布麻衣,却难掩天姿国色,墨发如纤凝,眼眸如点漆,仿佛诗人笔下的神女,极尽浪漫的想象,画家都难以描绘其风华的万一。 晏霄也是第一次见到师父的真容,当日于神启手中见到危情的画像时,她便曾想过,师父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截天教的首座,直到此刻她终于可以肯定。 师父瞒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实情…… 谢寻遥遥看着孟婆,黑袍下翻涌的黑雾似乎暴露了他心中的不宁。 “危情……”沙哑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怀念而怅然,“多年不见。” 危情淡淡一笑:“是啊,多亏了你,谢寻,没有杀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道盟众人看着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懵。 “截天教首座危情,拥雪城弃徒谢寻……”众人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听危情所言,两人似乎是结契的道侣,而且谢寻曾经试图杀死危情。 苦嗔行者怒视谢寻:“广陵门九人,是不是死于你手?将水镜寄给我,借我之手挑起纷争的,是不是你!” 谢寻扫了苦嗔行者一眼:“我只是好心将证据交给你们,如何解读是悬天寺的事,挑起纷争,也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强词夺理!”苦嗔行者怒道,“道盟与你有何仇怨,二十五年前盗走七宝的凤千翎,是不是你!” 谢寻轻蔑一笑:“不是我。” 公仪徵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人悖逆狂妄,对道盟诸人更是抱着强烈的鄙夷与憎恨,尤其是对谢枕流,虽是佯装攻击,但话语之中的不甘与怨恨却是真心。 “确实不是他偷的。”公仪徵说了一句,“二十五年前,他还没这个能力。” 谢寻黑袍微微一动,似乎对这句话有些不满,却又无力辩驳。 公仪徵偏过身看向危情:“当年盗走七宝的人,应该是你。凤凰图腾……传说中的凤与凰,是一对神鸟。当时的自在天首座,修为与神启在伯仲之间,想要在守卫森严的天都盗走七宝,虽然不易,却也不是办不到。截天教有许多奇诡之处,定也有特殊手段。” 危情一双美目注视着公仪徵,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不错,盗走七宝的人是我。” “为什么?”徐音开口问道,“道盟与截天教有何仇怨?” 危情冷笑一声,冷厉的目光扫过苦嗔行者:“有何仇怨?当年我为自在总首座,身负传道之责,悬天寺的行者对我们百般阻挠,自恃为道盟正宗,人多势众,欺压我门下教众,更是联和其余六宗,将我们截天教堵在了西洲苦寒之地,不得南下。” 听到危情的指责,众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说的倒没有错,当年截天教传道受阻,他们虽没有出手,却也默默站到了悬天寺一边,在道统之争上,悬天寺历史悠久,树大根深,截天教立派三百年,自然是敌不过的。 苦嗔行者手捏檀珠,神色凛然道:“你们截天教教义狭隘,本就非名门正派,对天道不敬,对命运无畏,只图一己之欢一时之乐,迟早是会招致大祸的!道尊宽容,容忍你们存在,我们悬天寺奉守道盟律令,也不曾动用武力驱逐截天教教徒。你截天教无法传教,是因为你们的教义不得人心,与人无尤!” 截天教的教义养不出温顺的羔羊,人无敬畏之心,则必无法无天。悬天寺对此深恶痛绝,两种截然相反的教义导致了双方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开始屡屡发生冲突,甚至有过流血伤人之事。 “道盟七宗,不过如此。”徐音喃喃念道,“原来如此……这是截天教对道盟的不满。” “截天教对道盟不满,又何必要去盗七宝。道盟七宝对截天教来说有什么意义吗?截天教教主雄心壮志,想跻身第八宗门,盗取七宝虽然可以落道盟的面子,逞一时之快,但若被道盟追查到头上,便正中悬天寺所言,截天教乃邪教,须得从道盟中除名,修道界人人得而诛之。盗走的七宝有名有主,截天教敢拿出来用吗?”公仪徵的目光盯着谢寻,“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为何要做?或许是气头之上,受人挑唆罢了。真正想要七宝的,另有其人。” 谢枕流剑指谢寻,冷然道:“是你想要剑魂。” “呵呵呵呵……”危情冷笑出声,却含着三分畅快与怨恨,“我当时确实是糊涂了,为仇恨所恼,为情爱所迷,竟会被谢寻的三言两语迷惑,冒险盗取道盟七宝,险些给截天教招来大祸。公仪徵,你虽未亲眼目睹,倒是猜得分毫不错,不愧有天下第一聪明人之称。不错,今日将道盟诸位请到阴墟,目的之一,便是澄清当年之事,盗走七宝的虽是我,但始作俑者却是谢寻!而我……我已被逐出截天教,所作所为,与截天教无关!” 公仪徵叹息一声:“当真与截天教无关吗?凤千翎这个身份背后藏着的,至少还有一个人,你的父亲,截天教前任教主,危刑天。” 危情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当年我师尊明霄法尊追查七宝失窃案,被一人阻断,他与那人隔空交过手,深知那人的修为极高,恐怕在当世前五之列。若盗走七宝的是你和谢寻,那阻拦追查的,除了危刑天还会有谁?” 公仪徵字字句句咄咄逼人,让危情脸上尽失血色。 “你是危刑天的女儿,是自在天首座,危刑天自然要为你掩护,包庇你。父母疼爱子女,便会将错处都归咎于他人的挑唆,无论是否如此,他定然会迁怒谢寻。他要杀了谢寻,而你与他结契为道侣,自然是不忍见他殒命。神启说过,凤千翎将他打伤,把你从截天教掳走,这句话定然是假的。当时谢寻不可能有力量打伤神启,打伤神启的人,是你!” 截天教的人,一脉相承的意气用事又护短,在危刑天看来,自己的女儿是被别有用心的小人带坏利用,在神启看来,自己的师妹也是被迷了心智乱了心。他们都将一切恶事归咎于那个黑色的凤凰图腾,让“凤千翎”三个字背上所有的罪孽,而自己便能清清白白。 凤千翎是谁? 它从来不是一个人,它是所有人内心龌龊卑劣的一面,它遍体黑暗,千翎如刺,却仍要以凤凰神鸟高洁光辉的外形来伪装自己。 “原来如此……隐藏在凤千翎这个身份背后的人,竟有这么多。谢寻叛出拥雪城,投靠截天教,挑唆自在天首座危情盗取七宝,而截天教教主危刑天为其遮掩,阻挠明霄法尊的追查。谢寻,危情,危刑天,都是凤千翎。”徐音作为四夷门曦和掌教的亲传弟子,潋月道尊的徒孙,在道盟中的地位更为超然,她凝眸注视危情,“阎尊是你的弟子,是你让她以引凤箫吸引道盟的目光,将我等引至此地,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为盗取七宝之事,只要不以七宝为恶,其实道盟并不会深究。宝物终究是死物,只看在谁手中能发挥最多的光与热。但是……” 苦嗔行者眉头一皱,并不认同徐音所说,但他对徐音的身份有所忌惮,也不愿出言反驳,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截天教之事暂可不论,但是谢寻杀害广陵门修士必须追究到底,还有你,将我等引入凤凰冢,让阎尊打开海眼,令我等坠入阴墟,此事也须有个合理的解释!” 纵然是法相之躯,也经不起在阴墟长久地受戾气侵蚀。众人对话之时还要分出一半心神去与戾气对抗,这阴墟戾气只对生于阴墟的鬼奴格外开恩,即便是危情本人,也早已因戾气而遍体鳞伤,此间众人,唯有晏霄丝毫不受影响。晏霄不想让公仪徵卷入其中,也是不愿让他再进阴墟。 “我以凤凰冢为诱饵,目的是想将谢寻引来,报当年杀身之仇,也当着道盟七宗的面拆穿你谢寻的真面目!”危情怨毒的目光盯着谢寻,那双明月般动人的眼眸覆上了阴霾,却仍有一丝纠缠不休、矛盾痛苦的爱意。“当年是你花言巧语骗了我,与我结契为道侣,诱哄我盗取七宝,把剑魂给了你。后来父亲想杀你,也是我拼了命救你出截天教,可是你……哈哈哈哈……你转身便改名换姓,变换容貌,娶了他人为妻!” 公仪徵呼吸一窒,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脑海,让他不自觉攥紧了双手,指尖刺入掌心,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 其实……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理由…… 那个恐怖的猜想曾经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也让他不敢去面对。 “谢寻,还记得当年你我初见,你跟我说,你出身卑微,只愿有朝一日得证剑道,扬名天下。怎么,你忘了你当年所言了吗?你改名换姓,入赘名门为婿,你丢了自己的姓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谢枕流说的没有错,你没有剑心,更没有道心,若没有剑魂入道,你什么都不是!”危情字字诛心,眼中迸射出快意而残忍的疯狂,她知道谢寻最在乎什么,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心上狠狠刺了一剑又一剑。 公仪徵僵硬着抬起头,看着罩在黑袍之中的雾影。 那人久久没有说话,唯有黑袍无声地沸腾着。 “父亲……”公仪徵艰难地开口唤了一句。 直到此刻,那雾影才骤然一震,缓缓露出了其后的面容。 向来英俊儒雅的一张脸覆上了阴霾,温和与慈爱皆是伪装,一双眼睛冷酷至极,杀意于幽暗处涌动。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1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