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菡带着凄惨的哭腔,一声声听的人肝肠寸断,抱着萧璟云泪珠潸然落在他的脸庞,转而问清黎:“这些年陛下待璟,如何?” 清黎:“猜忌、打压从未停止,不过还好璟登上了太子之位,有能力自保。” 宁菡深深悲涕:“太子之位啊..可我并不愿他登上太子之位,庆帝的疑心深如山脉,只怕璟日后会无活路。” 谢必安问道:“萧璟云生来无情,庆帝一定会因为预言而忌惮他,可萧璟云生来无情,庆帝一定会因为预言而忌惮他,可为何当年活下来的是萧璟云,不是你?” “当年庆帝已有三子,预言一事又在宫中沸穿,庆帝性子颓然大变,有时盛怒之下连斩几名朝中重臣,一时之间我所认识的明君因为一则预言变成了喜怒无常的昏君,无上的权力和凌驾世间所有人之上的皇权催磨了他的仁爱,让他变得终日疑心,甚至还提出将三位皇子全部作为质子送往别国。” “璟一出生,不哭不闹,与其他小孩都有所不同。我心中大慌,已觉察不对,连唤嬷嬷在庆帝每次来时给他服下安神汤药,让璟沉睡,不让庆帝察觉异常。这确实是我的无奈之举,只为救璟的性命。” “可事情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庆帝见璟每次昏睡起了疑心,皇后林氏又买通我身边的嬷嬷道出了安生汤的暗事。那日庆帝侧倚在龙椅之上,并未睁眼只是抬手命令汪怀言将璟活活烧死。我极力苦求,未能劝动庆帝半分,只好再胡诌卜卦:璟在,大晟在。璟亡,大晟亡。” “庆帝向来对我的预言深信不疑,他纵使再气怒也不敢断然杀了璟。” 谢必安言语夹着一丝惋惜:“可是他却他敢杀了你?” “没有杀我,只是气我生了如此一个危害他地位的祸患。割去了我的舌头,剜去了我的双眼,每日派人抓着我的头发,往我喉咙里强灌牵机散。我每日生不如死,疯魔成活,实在不堪那钻心之痛的牵机散,一条白绫悬挂自尽在了云台殿。” 宁菡将头抵在萧璟云的额间:“清黎,我知晓你身份不简单,此来凡间也另有目的。听到你与黑无常的话,更是心中生怒,我今夜救你,是我看见璟愿意舍身救你,不愿辜负了他的心意。” “我是即将无魂无魄之主,便由我以命换命,算是作为额娘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宁菡将自己的掌心放在萧璟云的伤口之上,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散出金光流进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黑雾一点点被清净,只剩一个似被刀剑割伤的口子。 她下身渐渐消逝:“不知不觉,璟已经这么大了,再也不是我襁褓里的身形。今夜谢你帮我,能让我再抱他最后一次。” “我不求他称帝,也不愿他身居高位却要与民同甘共苦,我只求他这一世能多为自己所求、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世。” 清黎双眼微红,跪伏在地,双手握合朝着宁菡行了大礼。 “我的存在,还请不要告诉璟...就让这云台殿的一切尘封在过往..” 她的话语消散在风中,殿宇之内再无宁菡。 ~ 清黎回过神来,发现魂魄回到自身躯体里,而萧璟云则安枕在自己的膝上,脸色一红,连忙侧目。 谢必安墨色沉沉,私揣着二人刚刚在这殿里必定有鬼,眉角含笑,再次问道:“刚刚为何不敢进殿?明明如此在意他的生死,却蹉跎着不敢进殿,是不是在逃避着什么?” 清黎抿着唇:“他刚刚说生死和我不复相见。” “佛经曾言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可世人最易因爱生恨。他留我一句死生不复相见,便是恨..” 谢必安倚着宫墙,淡淡道:“你觉得他恨你?” 清黎淡淡地嗯了一声。 “清黎你在忘川听人间戏文和亡魂往事已有百年,早已摸清人情和世故,怎么如今到了你身上,倒显得当局者迷呢?”谢必安摇着着手上折扇,一根根掰正扇骨,十指修长:“他若恨你,为何还要舍身以今世血肉之躯在鬼神面前舍身护你周全?” 清黎摩挲着衣袖,蹉跎犹豫:“他护的是万民,我洽然也是他所护之一,仅此而已...” 谢必安一针见血:“你是不是不愿相信,一个生来没有情根的神君,却为了你动了情。” “是觉得自己不配?还是有愧于这份洁静的情意?” 清黎想到在衣柜之时萧璟云的情动,平声辩驳道:“只是情花作祟罢了,让生出了念和欲..不是爱..” “那些恶鬼也口口声声说爱着哪家青楼的娘子,接不过不过是一夜纵情罢了。贪欲也是七情之一,我老是教唆他行那些放荡男子相同的事情,他能心中生出这份情丝,也不足为奇。” “肉/体欢欲也是情..” 轻如蝉翼的绫绢扇渡上一层月色清光,扇柄为白棠檀,谢必安绕着清黎一边走圈一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沁香四溢:“局中人,总是眼明心盲。” “我且带你去萧璟云的心境中一趟。” 清黎一阵恍惚,再次回神之时已经身处迷雾谭谭之中,脚下是水泊,圈起点点涟漪绕在脚踝。待云薄雾淡之时,仙景跃然呈于眼前,仙鹤和鸣,心境一种有一颗参天巨树,绿荫垂盖,福泽四方。 她无意踮脚小跑于树下,摸着树干,再仰视斑驳绿野:“这是扶桑树,是神君的本体。与我第一日在上清之时所见差别无二。绿意虽好,却无红花点缀。” 她没了底气:“未看见花开,所以萧璟云依旧是个无喜无悲、不懂七情的木头,是不是?” 谢必安站在清黎身后,笑道:“要是本体开花,还叫扶桑树吗,那与百姓院子里种的果树有什么区别?” “如今想来是我痴心妄想了。” 水面烟波浩渺,清黎脚踝埋于水下感觉皮肤有些抓痒,像是什么细细的绒毛在摩擦肌面。她扒开水面,碧波荡漾,浓淡不一的雾气从水面上飘荡开来,一株粉嫩欲滴的花骨朵水中曲直。 花瓣闭合呈现淡淡渐变的粉白,条条如绣线般光泽璀璨,充满神秘而诗意。在这浩渺心境之中,不算夺目,却让清黎挪不开眼。 花朵纤嫩,莲叶柔韧,神韵清雅,高洁。 清黎问道:“这是什么花?” 谢必安以扇面遮住嘴角的笑意:“自己种下的情花都不认得了?” 清黎话语稍顿:“这不是彼岸花,七爷,我种下的可是彼岸花!是能勾人摄魂的妖艳无比的曼珠沙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彼岸花花叶永不在同一时期并开,可这花朵,又绿叶还有粉花..” “彼岸花贪欲无比,其美艳勾得亡魂常常驻足直至被吸干了精气也浑然不知。”谢必安摇着手中折扇:“你种下的是彼岸花不假,可在扶桑心里却不是只剩情/欲之念的妖花。” 谢必安一甩折扇,合上,正声:“这是莲花,是佛莲。” “无心插柳柳成荫,而你有意种下的情花在他的心中,转为佛莲。” 她从未见过莲花,可也曾听闻过养在上清瑶池中的佛莲。众仙最爱在修身之地养一株莲花,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来比如自己的心境清净无染,是修身养性之人无杂念的象征。 众仙都以莲花比自身,只有扶桑心中敢把忘川的彼岸花看作莲。 谢必安笑道:“萧璟云还与那坊间的嫖客一样吗?” 清黎脸颊红一阵白一阵,指尖触碰那含苞待放的莲。 “你这小鬼,其实早就心中想到了萧璟云已经初生七情,只是现在有些不愿他这七情是为你而生罢了,怨自己的算计负了别人的真心。”谢必安也随之蹲了下来:“扶桑认为众生平等,妖花和佛莲也无高低之分,你和其他人也无贵贱之分。” 谢必安衣袖一挥,带着清黎撤离心境。 也从无数的对面,变为潮湿青黑的石砖。 谢必安五指隔空覆在萧璟云的脸庞之上,片刻须臾,五光流彩被吸进掌心之中:“清黎,今夜的记忆,他不可留!” 清黎眼神清亮,心中的忧愁瞬间舒缓不少。没了此夜的记忆,就没了他对自己所言的死生不复相见的诀别,她也不用再去思筹如何与他再见,如何解释从头开始的算计,也能更安心让他再不明不白沦为自己棋盘上的白子。 麻木地走入欺骗、背叛,总比清醒的痛苦好。 他又笑道:“我清除萧璟云此夜的记忆,是因为他今世只能是萧璟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绝不可以提前破了天道。要不然,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谢必安捏着清黎的下颌,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清黎,你如今已经看到了。今夜的事,已让他动情生出花苞。若再来一次,就可以让他彻底开花,离你所求的泪便不远了。” “只是,你真的愿意,让今夜的背叛再来一次吗?”
第36章 暗香浮动(上药) 庭中灯燃, 门前守卫急忙跑进掖庭高呼:“逵叔,逵叔, 殿下回来了。” 府门大开,傅简急忙黑夜中提灯快跑赶来,稍不留意,更是让手中的提灯滑落。他无暇顾忌此事,连忙用手肘架起清黎肩上苦苦驮着的萧璟云,大声传呼:“殿下,殿下...” 见萧璟云昏厥不应,转而问道累得气喘吁吁的清黎:“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昏了过去?” 清黎肩上失去了能把她这个幼苗压弯的重担,重获新生, 却因长时间的负重, 累地直接席地坐在了府门前的台阶上, 不嫌脏地直接躺在了地上,仰望着天空:“放心, 没死。就是不知道被从哪里来的刺客, 划伤了左臂。” “傅简,你也找个人把我扛进去吧。我没力气了….” 傅简未理会清黎,扛起萧璟云,快去朝着庭内走去:“快!快去把金创药拿来!接着遣人去彻查, 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行刺殿下!” 同时头也不转地大声喝着守卫:“还不快合上府门,殿下遇刺的事情, 不可传出去!万不可节外生枝!” 清黎四肢酸软还未起身, 就见他们舍门禁闭,她口渴至极, 声线都有气无力:“不是...我还没进去呢...这就关门了?” 往常如山川隐居中的东宫如今上上下下忙成一片,廊下点灯, 灯灯星火点燃寂静的宫门,回廊中的侍卫和侍从低头快走来来回回走动,喧成闹市。 这群狗腿子满心满眼上上下下就安在了萧璟云身上了,是吧?完全没有留意到还在地上躺着恢复元气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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