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勉强还能自控的时候,他压下心头绮念,换了更温和的方式,让她感受到了灵力。 若他随心所欲不加控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改造了澜光剑,建了住处,种了花,小梨要出去看看吗?”一夜之间,他把澜光剑换了一番光景。 赵梨攸连连点头,好奇心盖过了方才的羞耻心,起身就要下地,忘了手还被他握着,动了两下,又被他拉回来。跌坐在他身边,她才发现脑袋晕乎乎的,想来是昨夜闯进他的识海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要不要我背你?”不是询问,而是邀请,越寒霄一边说,一边下了床在旁边俯身弯腰站好,等她上来。 这怎么拒绝得了?赵梨攸轻车熟路地趴到他后背上,手臂绕过他脖颈在胸前交叠,是依赖而亲密的姿势。 就这样出了起居之处,赵梨攸被眼前景色一惊。放眼望去,澜光剑里的环境焕然一新,荒山野岭不复存在,幽幽山林中兰花开遍,清香四溢,还有古木参天,流水潺潺。 仙魔大战之前,澜光剑里就是如此这般,景色怡人,灵气充裕。时隔几百年再次见到这样的澜光剑,赵梨攸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你怎么知道它以前是这样?”她往前探头,好奇地去看他的表情。 越寒霄背着她往山间更深处走,淡定地接受她的打量,“我见到过。” “什么时候?”赵梨攸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第一次来么?” 他眼角暗含笑意,循循善诱地引导她:“小梨不记得了?仔细想想……” 赵梨攸怀疑自己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想不起来,下巴懒懒地搁在他肩上,垂头丧气不说话了。 “昨夜你在哪?这么快就忘了吗?”他偏头轻轻碰了两下她的脑袋。 经此一提醒,赵梨攸恍然大悟,反倒不好意思了。 “你看了我的记忆,我也顺便看了一下你的,这样才公平。”他想给她找个长久的栖身之所,所以看了那一小段,照着她记忆里的模样把澜光剑复原。 赵梨攸不知道他的打算,也不知道那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心思全被他的话勾走了,“这样才不公平!我想看你的记忆,还得我苦苦哀求。你想看我的,却是轻而易举。这哪里公平?” “好好好,这不公平。”越寒霄顺着她的心意,不与她逞口舌之能。 “那你以后都不许偷看。”她实在很担心,他要是看多了,就会发现她心里全都是他,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这可不行。 “好,以后我都不看。”越寒霄笑了笑,“除非小梨邀请我看。” 赵梨攸埋头躲了起来,她才不会邀请他看。昨夜她一时冲动,莽撞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要她再像那样主动,想都别想! 她垂着头,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但能从步态上感觉到他在朝上山走。她偏头扫了一眼,澜光剑里从前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但崎岖的山路和路边的林木都让她觉得熟悉。 越寒霄渐渐放慢步速,赵梨攸抬眼望向山顶,那里有一座汉白玉石亭,他们正朝着石亭走去。 她认出来了,那是华安寺后山的石亭,是她在幽屏幻境里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她愤愤不平的心顿时变得很柔软,语调也随之变得柔软,满怀期待地问他:“我们可以养一只鸟吗?” 越寒霄脚步未停,还在上山,“想养什么样的鸟?” “我想想。”她有意停顿了一会儿,直至身处石亭之中了,才继续道,“我们就养一只像阿鹂那样的。” 越寒霄微怔,偏过头看她,试探着问她:“想起来了?” 赵梨攸点头,侧脸贴在他肩上,双眼迎上他的视线,“在幽篁岭你抱我的那个晚上,我梦见你了,在梦里就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 “想起我们在大雪天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华安寺的亭子里,阿鹂很喜欢你,我觉得它很有眼光。”赵梨攸说起当初情景,眼中溢满怀念之色,“那日大雪纷飞,天气极寒,我却很喜欢当时天气。你背我下山,路很难走,我却希望那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我这种心思是不是很坏?” “不是,那日是天公作美,我想背着你,并不想放你下来。”越寒霄凑近亲了她一下,“那日若不是有竹烟在场,也许……” “也许什么?”赵梨攸抬眼看他,两张脸离得太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许我不会那么早让你下山。”克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赵梨攸小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他很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先”,又亲了一口才放她下地,幽幽地追问,“然后呢?” 她哪敢直接回答?脸上热气腾腾,心里闷得慌,想喘口气冷静一下,便三两步跑到了白玉石亭边上。 “别跑,转过来。”越寒霄跟过去站在她身后,扶住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垂眸问她,“怎么又不看我?” 被他这样一问,赵梨攸更不敢与他对视,索性闭上眼靠近他,嘴唇轻轻贴了他一下,好似蜻蜓点水,微风拂面。 他显然不满足于这样不着痕迹的一个吻,在她要撤退的时候,双手托住她温热的脸颊,将吻延续下去,落到实处,填满所有缝隙。 她躲不开,也并不想躲开,双臂搭在他肩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想从他身上获得几分力气,以便让自己站稳。 他很喜欢这样的依恋,动作变得温柔又绵长。 等到唇间终于有了一丝间隙,赵梨攸再也藏不住心口那句话,贴在他唇边说:“每一次初见,我对你,都是一见钟情。” “我知道,我也是。”他加重了那个吻。 两人唇齿之间接触渐深,赵梨攸整个人几乎完全倚在了他身上,但仍有些站不稳。 越寒霄搂住她柔软纤细的腰,带着她走了小半步,让她后腰抵在白玉栏杆上。本来是想帮她站稳,但这样的姿势,仿佛火上浇油,让两人越来越沉浸其中,纠缠越演越烈。 他忍不住加重力气,又怕她难受,两只手掌再度握住她的腰,让她不再磨在栏杆上,而是落在他手中。 呼吸都快被彼此攫取殆尽,长吻才不得不暂停。 在暂停的片刻,赵梨攸问:“我们可以永远在这里生活吗?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之所以会问,是因为知道这并不容易。 但即使知道,仍然会忍不住沉溺。 “会有那么一天。”越寒霄亲了亲她微颦的眉心当作抚慰,却抚不平自己心底的隐忧。 他想起自己存放在胸口衣襟处那张碧青色手帕,想起她抄写在手帕上那句诗—— 莫倚玉栏杆,人间风露寒。[1] 事已至此 会有那么一天, 言外之意便是那一天无法轻易到来。 赵梨攸领会到其中涵义,不再继续追问。越寒霄也不再多说,两人将这件事默契地揭过, 避而不谈。 正因如此, 才更舍不得当下相依相伴的每一天。 两人在白玉石亭中停留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 晚风渐起, 柔软的腰肢才离开栏杆, 掌心遗落在白玉石上的温热跟随夜色一点点冷却。人去后, 只剩徐徐夜风在空落落的石亭中来回穿梭, 低声吟唱起离别前奏。 假装听不到,假装它不会发生,假装这一日不会结束。 回屋之后, 夜渐渐深了, 但谁也不想就寝。 两人在临窗书案前并肩而坐, 闲谈之中, 越寒霄问及:“小梨带了那把竹剑没有?” 赵梨攸从腰间取出竹剑, “我离开幽篁岭时走得匆忙,原本没顾得上它, 但它, 实在太黏人了,寸步不离地追上来, 要同我一起来找你。” “你觉得它是想来找我?”越寒霄朝她伸手, 想取过那把剑。 “那不然呢?”赵梨攸把剑递到他手中, 剑却不肯落下, 她一收手,它就跟上, 直往她手心里钻。 “它是想黏着你,不想离开你。”他评价竹剑的举动,也剖白自己的内心,声音坦坦荡荡,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羞赧之色,“因为它和我一样。” 那神色一闪而过,赵梨攸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害羞,以为是自己看错,惊讶中又觉得遗憾,于是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疑的痕迹。 越寒霄不是第一次这样被她盯着看,迎着她注视的目光好奇地问:“来心魔渊找我之前,你在竹剑的剑柄上刻了什么?” 赵梨攸将竹剑翻了个面,露出剑柄另一侧再伸到他面前。 越寒霄盯着剑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只见到数条潦草的划痕。 “认不出来吗?”她凑到他身边问,甚感底气不足,毕竟酒醒之后她自己都认不出。 越寒霄点头,无奈地“嗯”了一声。 “是我。”她小声提示,见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便竖起食指在剑柄上比划了几下,勾出一只梨的形状,“是小梨。这么不像吗?” 越寒霄忍不住笑了,回想起从前在幽屏幻境里教她画画的日子,果真是白教了,“一定是因为你喝醉了,才画得如此不像。不是你画得不好,怪我当初教得不好。我重新教你,好吗?” 赵梨攸欣然接受了他帮她找的一大堆理由,挪了挪木椅靠过去挨着他身边。 “过来。”他侧过身,展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从她背后抱她坐到自己腿上,再托住她左手手背,让她手心朝上握住竹剑,又以右手带动她的指尖在剑柄上抚过,灵力流淌,凌乱的划痕就此一一消失。 剑柄这一侧恢复如初,指腹划过的地方留下浅淡的热气,她分不清这热气来自何处,遂又摸了它两下,很快被他叫停。他压着嗓音提醒:“别乱动。” 赵梨攸暂且搁下探究之意,右手停在原处不动,顺从地等他吩咐。 越寒霄凭空变出一把尖厉的刻刀,手把手教她在剑柄上雕刻出梨的模样。 刀尖刻在剑柄上的一刹那,剑身微微一颤,赵梨攸立刻停手,偏过头问身后那人:“疼吗?” “无妨。”他的一缕神识尚在竹剑上,经此雕琢,他必然是疼的。在心魔渊的那个晚上,他已同附在竹剑上的神识一道感受过那种疼痛,此刻是再来一遍。 又一刀刻下,竹剑又抖了一下。赵梨攸不忍,抬起刻刀不愿再继续了。 “没关系的,你就这么心疼我?”越寒霄下巴搁在她肩上,轻言细语劝说她,“先刻完好吗?不然它就不好看了。” 她的手迟疑不肯落下,被他牵引着继续移动,总算刻画出一只完整的、标致的梨,与另一侧的“梨”字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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