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不管不顾,就和几百年前一样,莽撞地靠过来了。她不说话,只是用力抱着他。 “我是为你留下来的。”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说出这些话,现在却觉得告诉她也很好,“你要我等你,我等了你很久,也找了你很久,再次见面时,你却把我忘了。” “那你是怨我,还是想我?”她无法想象这几百年他是怎么过的,她一直以为难捱的只有她一个。 “怨你留下了我,自己却一走了之。后来才发现,我想你的时候更多。”他语速比平时缓慢,心里细细斟酌。 沉默数息之后,他重新郑重地开口:“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契么?” 要不要 在这种情况下, 什么回答都是多余,赵梨攸完全想象不出别的可能,就跟随他那样做了。 有什么东西渗入她柔弱的神识, 内心被万千情绪填满, 盛装不下了,化作泪水溢出眼眸, 模糊了视线。 什么都看不清了, 包括过去悲喜交加的回忆, 包括他广袤无垠的识海。 天旋地转的感觉消散之后, 她听到了噗通噗通的心跳, 剧烈如雷鸣,分不清是谁的;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香气,将她层层笼罩, 令她无限沉溺。 她于是明白, 这是离开他的识海回到心魔渊底部的暗河了。 她一双手臂还抱着他的腰, 想抱紧一些, 却使不出力气, 只能懒懒环住,整个人软绵绵地倚在他身上。 要命, 下次她再也不敢主动提这种事了。 要命, 她怎么这么快就想到下一次了? 她有些紧张,担心被越寒霄看穿。其实这担心全是多余, 他也很累, 心里也浮想联翩。 赵梨攸不想动, 感觉他搂在她纤薄后背上的手臂放松了些, 她徐徐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越寒霄慢慢抬起双手, 将她贴在自己胸口处的脸稍稍挪了点儿位置,随后从衣襟里取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插/进她发间。 “喜欢吗?”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清朗,微妙的轻颤如同情绪的余波,荡漾着久不平息的涟漪。 “喜欢。”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再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笑着又强调了一遍,“很喜欢。” 看见他也一起笑了,她才又说:“之前我在浸雪潭捡到它,但没能认出它,你伤心了吗?” 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他眼角红红的,看上去委屈又忧郁。 “嗯,你从玉峦圣境离开之后,我日日把它揣在身上。但再见时,你不记得它,也不记得我。我当时在想,原来你只是把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随随便便丢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若不是这样,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是最重要的人。”赵梨攸不忍再见他委屈的表情,“我想带你去个地方,可以吗?” 她想离开这里吗?越寒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他知道他们迟早得离开心魔渊去面对外界的腥风血雨,他只是舍不得这么快结束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但如果她想离开,他怎么好阻止? “可以,去哪里都可以。但这里是心魔渊,小梨想带我去哪里?” 赵梨攸明白心魔渊易进难出,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出不去。她也不想那么快就出去,嘴上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朝他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随后隔空召来不远处的澜光剑,把剑插在石壁之上,抱着他一起进入剑中。 剑中灵气稀薄,暗无天日,和万魔窟、心魔渊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 两人在荒山野岭中站定,越寒霄甚感惊讶,“你心心念念想回的澜光剑,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赵梨攸点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前因后果,又被他抢先问:“你从玉峦圣境的雷劫离开之后,就是回了这样一个地方?” “嗯,我想活着,就不得不回。而且澜光剑之中从前很美的,不是这样。” 越寒霄心疼地抱紧她,猜到了一种可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那场仙魔大战吗?” 他的嗓音浸透了苦涩,若当初知道澜光剑里有剑灵,他一定做不到那样冷酷决绝。 “那次在玉峦圣境,我灵力耗尽,不得已才离开你回了澜光剑。回来之后,我怕你不愿意等我,我很想快点出去找你,但没想到……”赵梨攸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没想到很快就发生了仙魔大战,澜光剑受损严重,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当时在剑里向你求救,你都不理会我。那时我想,你根本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对不起。”他痛恨自己当时不知情,他也的确不曾听见她求救。 “后来我昏睡了很久,再醒来时,澜光剑就变成了这番光景,我也不记得你了。再后来,我就想尽办法离开澜光剑,离开万魔窟,但每次化形都管不了多长时间,我要在灵力耗尽之前赶回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直到在幽篁岭遇见你,那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这些事她上次就想说明白,一再耽误,拖到了现在。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照顾好你。”一想到她一个人这样捱过几百年,他的心都被悔恨填满。 赵梨攸右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自责,“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澜光剑的宿命。我没有怪你,真的。” 越寒霄移开她的手,忍不住又吻了她,汁源由扣抠群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唇齿间的动作时而迅疾热烈,时而温柔如水,循环往复。直到她困意愈深,实在没了力气,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抱着她看她入睡。 他不能睡,他还有很多事要完成。在心魔渊中承认爱她的刹那,他已经堕入魔道,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实则全是逞强和假装。他不知道他还能硬撑多长时间,只想久一点,再久一点。 - 翌日清早,赵梨攸半梦半醒时,感觉有人抱着她,身侧是软绵绵的床榻,空气里漂浮着花的香气。 澜光剑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又想起了那个词——温柔乡。 眉心上有细腻柔滑的触感,并非来自指尖,那接触面比指尖更大,弧度也更明显,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她明白了,是吻。 于是她闭着眼主动凑近了些,好奇地询问:“你离开幽篁岭那个晚上,是不是也偷偷亲我了?” “你知道?”越寒霄诧异,他当时动作那么轻,那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到。 “是真的?”赵梨攸惊喜地睁眼,眼睛里洒满亮晶晶的光辉,“我以为那是梦。” 以为那是虚无缥缈,无法挽留的梦。一厢情愿的梦。 “是真的。但我现在没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越寒霄往后挪开一小段距离,从她后脑勺处收回手,扶住她的脸颊,食指指尖搭在她眉心上,轻轻画了一笔。 赵梨攸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立刻抓住他修长的手指,眉间溢满忧色,“不要重画,我知道这朵花淡了。你还好吗?” “还好,别担心。”他原想掩盖过去,不让她眉心花纹的浓淡泄露他的状态,但被她阻止了,他也不好再勉强。 “那你的灵力,真的要消失了?”她实在做不到不担心。 “剑尊的灵力要消失了,但是……”他欲言又止,手掌托住她的脸颊,意味深长地摩挲了两下。 赵梨攸被他说得云里雾里,脸上泛起细密的痒意,抓住他的手想要他帮忙挠两下。他很配合,指腹慢条斯理地拂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她觉得头皮都发麻了。 “但是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忽略不自在的感觉。 “但是,做为魔修,我的灵力还有很多。”他不紧不慢地解释,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赵梨攸没见过这么人畜无害、温文尔雅的魔修,“魔修”这两个字,简直跟他扯不上一丁点儿关系。 “真的吗?哪有你这样的魔修?” “真的。”越寒霄声线忽然变低了,眼眸中覆上一层晦暗的神色,“你不相信?” 赵梨攸看出他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还辨认不清楚。 直到他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询问:“小梨不相信么,那要不要试一下?” 每一次 试一下, 试一下什么? 赵梨攸猛然想起两人在断冥宫的那个晚上,当初戛然而止的那件事,突然又闯进心头, 她不敢往下想, 支支吾吾道:“别——别试了——吧?” “真的不要?”越寒霄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 “小梨不想知道?” 这语调太熟悉了, 赵梨攸又想起先前在昨夜在心魔渊的暗河, 她软磨硬泡想进入他识海的时候, 也是用的相似的话术。 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 也不知他是引/诱还是报复? 不想让他轻易得逞,赵梨攸摇头推辞,“这样——不好吧?” 两人离得太近, 即便只是小幅度摇头, 她的耳朵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处柔软之物。甫一接触, 他的唇色似春光倾泻, 绯红的色泽染上她的耳朵, 大张旗鼓地朝她脸颊蔓延。 他轻轻衔住那一抹艳色,声音从唇齿之间滑进她耳中:“嗯?有什么不好?” 赵梨攸只觉得头昏脑涨, 还没尝试就已经投降, “可能,会受不了……” 越寒霄从她手心里抽出手, 反握住她的手, 把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处, 轻声问她:“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了, 他单薄衣衫之下剧烈跃动的心跳。感受到了,两人手背和手心相贴之处肆意奔流的灵力。 “这样, 受不了吗?”他的呼吸仍在耳畔盘旋,像一小团热浪将人炙烤。 赵梨攸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想辩解已经来不及了,想缩回手,没成功,还被他按在原处。 不许跑,要让她继续感受。 “小梨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想尝试什么?”气氛仍然焦灼,但焦灼之中掺进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或者,你想尝试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澜光剑里好香,你做了什么把它变成这样?”赵梨攸拼命转移话题,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躲开他的视线,匆匆扫了一眼凭空出现的房间,再故作镇定打量室外的风光。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莫不是被他调戏了? 她知道他哪里不一样了,变坏了,变邪恶了,会故意捉弄她了,魔修果然比剑尊还要危险。 越寒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起初他并不打算捉弄她,岂料中途会听见她说“受不了”?她居然不知道,单单是这个词,就让他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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