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军接管了一些重要地点的防务,无论走到哪里,阴影中似乎总有目光追随。 几乎没人清楚受审查人员的具体数额。实际上,几乎所有在远星战役后调入的军官都被拿掉了。 方提督在位期间,廷巴克图军事法庭没审判过一个人。如今却每日准时开庭,永远灯光如昼。 一些在方提督时代总坦腹东床、大摇大摆敞开着的门,永远地合上了。 另一边,要塞立刻实行了物资和信息管制。 士兵们连不上桑谷的网络,只能从要塞发布的消息中一窥究竟。 桑谷对廷巴克图的“叛军”极为重视,派出老将兰波出兵讨伐。 要塞对此反应冷静,实时向民众通报兰波走到哪里了——然后一板一眼地解释他们为防务做了哪方面的准备,告诫不要争抢粮食,目前物资储备充足…… 廷巴克图毕竟对战火熟能生巧,恐慌难以蔓延。 在对桑谷的公开讲话里,谢相易抛出了橄榄枝: “我们是为了争取廷巴克图自身的利益而战的——如果桑谷政府愿意停止远星战争,共同保护远星和平,交还我们的提督方彧。那么,没人想要战争。” 有人注意到,谢相易发布的视频里,桌面上有一份一闪而过的材料。 当桑谷政府对视频逐帧分析后,发现那上面写着—— 《远程恒星引爆技术专利申请——以桑谷星系为例》 黎明塔瞬间大哗:“!” “威胁,这是纯粹的威胁!!!” 巴特蒙上蹦下跳:“什么意思?要是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就去炸桑谷是不是?恐怖分子!恐怖分子!要是让老百姓知道了,不得把他们骂死!” 安达岚川:“对,一定会被骂死的……他们也知道心虚,所以才不敢公开宣布,用这种方式来暗地里威胁咱们!” 两人一起回头:“裴,你看这怎么办?” 裴行野捂住额头:“首先要搞清楚他们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远星的情报员被杀光了,我只能分析。考虑到基地确有当年炸太阳时的一系列数据,六个月……远程恒星引爆技术……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确有其事,那现状就很微妙了。好在谢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不是只为了方,为了名声考虑,我想,他还不至于轻易动用这种东西——只是不能把他们逼急了。” 安达岚川:“不能逼急了?难道听他们摆布,把方彧放了?任由他们操纵局势?” 裴行野冷笑:“脸都撕成东非大裂谷了还想着缝皮么?现在放人也晚了。” 巴特蒙呆呆问:“……那、那怎么办?” 去你娘的,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 裴行野差点脱口而出。 是小安达嫉妒方彧背后作祟,是安达一怒之下扣押方彧又已读不回,是法尔希德暗地里变着法折磨她。 他对这些争权夺利、恩恩怨怨毫无想法——现在又来问他怎么办! 他忍着气:“不知道怎么办,就拖。先让兰波围城吧,围而不打,拖着呗。” 巴特蒙:“拖着?可是,喂,安达到底是怎么说——” 砰地一声,门被裴行野拉上了。 裴行野深深呼出口气,下意识往黑暗处走。 黑暗能保护他,至少先让他把面部表情调整得体—— 法尔希德却从阴影里钻出来,不阴不阳地鞠了一躬: “哎呀,当年意气风发、连下八千远星的小裴将军,也有消极怠工以拖待变的一天,真是令人感慨啊。” 裴行野微笑:“是谁推波助澜掩袖工馋,把好好一个继承人搞没了,以致今日,我心里清楚。” 法尔希德以滚刀肉的口气说: “推波助澜,到底也得有波有澜。您不敢埋怨安达阁下,就冲下官发泄怒火,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呀?” “再说,您这么明白,当时只顾着自己在方彧那里欠下的一笔烂账,不也一句没劝过吗?” 哐啷一声。 裴行野一把抽出壁上悬挂的长刀,刀锋一转,压将过来,抵住他的脖颈—— “!” 法尔希德略显吃惊,举起双手。 “哎呦,裴将军饶命!总不能因为下官说了一句实话就……” 裴行野反手握刀,冷冷刀光下肤色竟仍是莹白,几缕金红发丝随刀光而动: “——你这句实话说得好,接下来最好接着说实话。” 法尔希德笑道:“唉,您总不能把我血溅五步内吧?” “安达还好人一个的时候,叶仲我也说杀就杀了,今天不还站在这里吗?” 裴行野歪头轻笑:“何况,安达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我不敢?” 法尔希德有一瞬间感到恐惧。 旋即,他压抑住一丝慌乱,尽量用调侃的口吻:“裴将军,我说实话就是。” 裴行野:“你把方彧搞倒了,他死后怎么办?后继无人,你是真想让岚川上来,还是让咱们内部天下大乱、你渔翁牟利?” 法尔希德:“呵,谁告诉您安达阁下会死了?” 裴行野咬牙:“他不说,我不会看吗?你如果觉得岚川脑子不好使,比方彧好控制,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我还活着!” “不,他不会死。”法尔希德自顾自低声说,“我不能跟您说更多,但我向您保证,我不是您的敌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安达阁下将会千秋万代。” 法尔希德举起一只信封,印着量子教大教宗花枝缠绕的纹章。 上面有教宗姣好的花体字——“致行野阁下”。 裴行野一愣,蹙起眉头,似笑非笑:“很好,您又拦截我的邮件。我最近没约过什么美人儿了,大概没有什么有趣的内容吧?” “您那些美人的信我从来不看——往往抒情过多,很缺乏信息量。” 法尔希德:“这不是重点。您认识教宗阁下吗?” 裴行野淡淡说:“方彧和他打过交道,我从没见过。” “——那就奇怪了,这种礼物可不像是广告扇子,能在大街上随便送给一位陌生人。” 法尔希德拆开信封,一枚亮晶晶的芯片被小心捏起。 裴行野一怔:“这是……瓦尔哈拉的钥匙?” 法尔希德:“是。” 通往永生不灭之门的钥匙。 当年就有人传言,顾银河没有死,而是提前将自己上传到瓦尔哈拉,到新世界作威作福去了。 量子教把这玩意这个时候寄过来,是要干什么? 那位教宗……是出于真正的善意,还是又有什么阴谋? 裴行野忽然想起什么,接过信封,向内侧望去。 他瞳孔一缩。信封的内侧有一行娟秀的小字。 “出于纯粹的善意——安德烈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2-22 17:35:09~2023-12-23 19:5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过来打我啊! 5瓶;中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亡命者之歌(1) ◎红拂何故,远走杨公旧幕。◎ 星海是暗红色的, 漂浮着银光闪烁的残骸。 灰尘很大,说话时会有一种咀嚼砂砾的错觉。但那不是灰尘,是逝去同胞的骨灰。 每当菲尔南站在银龙之脊上、眺望廷巴克图方向时,总会想起多年前那个冬日午后, 安达和方彧把他捡回家的时候。 那时, 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谁也不会觉得, 这两人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哈——哈欠!” 身旁正在擦拭机甲的同伴打着哈欠:“真没想到,廷巴克图还挺厉害的, 三年了,人家打死也不投降。” “要我说,当年为了一个斩月邦,丢掉了廷巴克图,值得吗?” “呸呸呸,斩月邦能拿到,廷巴克图也迟早能拿回来!听说, 要塞里已经开始吃皮鞋了!” “宣传的话, 我是一句也不信的, 他们打仗时可不像吃皮鞋的水准……菲尔南, 你说呢?” 菲尔南忙垂下眼,把清洁剂喷到机甲壳上,装出一副专心擦血污的模样: “嗯,我不知道。” …… 三年前,他在北海军官学校读书。本来不想从军的, 但软软瞒着父母考了那里。 他一想到德拉萨尔家的阿尔伯特也在那里, 而那小子素日对软软非常殷勤, 就像吃了皮鞋一样不舒服——一咬牙, 跟着报考了。 结果, 入学没多久,他们的校长兰波中将被调到远星“剿匪”。 他们才知道,方彧“遥控”着要塞反叛了。 兰波中将剿匪时,雷声大雨点小,檄文写了很多篇,仗却没打一场。廷巴克图从远星偷偷运物资进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安达岚川斥责他剿匪不力,把他打发回后方继续教书。德拉萨尔提督接任。 德拉萨尔倒是死心塌地的剿了,他长枪大炮重火猛攻,为了证明自己不徇私,甚至有一次差点把卫澄炸死。 廷巴克图一度摇摇欲坠,看起来快要顶不住了。 …… “唉,那次卫澄都被打伤了,本来是差点就能拿下要塞的,谁想到燧石关会出事啊。” “要我分析,陈蕤早就和谢相易勾结在一处,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 “甭管什么临时不临时,陈蕤提督还是有种的——就凭她把舰队全留下还给桑谷,一个人跑过去投靠那么个危在旦夕的小要塞,还把局势搞到今天地步,真英雄也!” 同伴中有一个陈提督的脑残粉,至今不死心不悔改。 他追问:“菲尔南,你觉得呢?” 菲尔南抿唇笑笑,继续擦玻璃:“我倒是不清楚……” …… 两年前,陈蕤突然背叛联邦、夜奔廷巴克图,并牢牢接管了要塞防务。 廷巴克图的战况,也是从此开始陷入了堪称惨烈的地步。 若说之前的卫澄还比较温情脉脉,打内战时有些缩手缩脚,陈蕤就如同疯狗出笼——她对自己曾经的战友毫不留情,一连打了数个全歼战,联邦军被杀得血流成河。 后来,她得寸进尺起来,总想着主动出击、攻城略地,把旁边的小星城也搞到手。 桑谷见状,不得不又把兰波调了回来,加派一波兵力。 两员大将、亿兆雄师,这些年来在远星如履平地的联邦军,竟然把进攻打成了防守,实在很让人糟心。 军部开会商讨后,决定换一批年轻军官上阵,碰碰运气,说不定又能从卡池里开出来一个年轻的方彧呢! 正是在此时,他和软软从北海军官学校毕业。 软软被分配到兰波提督身边当副官。 他则隐瞒身世,作为太空军机甲作战署成员,上了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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