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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病好些后，姜珏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林怀才终于找姜珏说一个多月以前他本打算和姜珏说的那件事。 这日正逢姜珏休沐，陪老太太用完早饭，他正要往黛玉那里去，就被林怀拉住了。 林怀道：“哥，你先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姜珏被他拉着，从脑子里扒拉出来一段回忆：“上个月你就说有事和我说，到了也没说，今日又有什么事？” 林怀道：“还是那事呗。” 姜珏见他面色不佳，问道：“何事？你不是说不是什么大事？” 林怀道：“确实不是大事……我就是不想这么早……” “这么早？”姜珏挑眉，“太太催你的婚事了？” 林怀看了他哥一眼，道：“这要在别人家，十五岁是该催一催了，但咱们家就不会了。” 这是说他呢。姜珏已是近弱冠的年岁，仍旧尚未娶亲，他这个做长兄的都如此，底下弟弟们自然得等大哥的亲事办完了才能说亲。 姜珏毫不留情的敲了敲林怀的脑门：“我不成亲，还拦着你成亲了？少什么都往我身上赖！”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看向林怀，“你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怨念这么大？” 林怀恼道：“不是姑娘的事……哥你是自己满脑子姑娘，才看别人都这样罢？” 姜珏双手环胸，凉凉道：“哦，那你自己想辙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不是！哥，你等会儿！”林怀忙抱住他哥的腰，“我这是正经事！” 姜珏闲闲道：“我不正经，管不了你的正经事。” 林怀立即认错：“哥哥哥，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我保证不再犯了！” 林怀举手发誓：“真的！” 姜珏一巴掌拍下他的手，道：“站直，说。” 林怀麻溜的站直，跟在他哥后头亦步亦趋：“是姑姑提起来的，她说我也不小了，身上又有功名，是不是该自己出去……” 姜珏伸手把林怀揪到眼前：“太太何时说的这话？” 林怀道：“就咱们从马场回来。姑姑也不是让我这就出去，是说等明年……” “明什么年！”姜珏打断他的话，“明年春闱你又不下场，等你什么时候及第登科了，再来说这件事。” 林怀见他哥语气严厉，倒不害怕，反而笑道：“哥，你先听我说，我是这么想的，不管我什么时候搬出去，我先在外头置个宅子还是有必要的。” 姜珏点头：“的确，京里宅邸不好买……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让人在外头打听着。” “谢谢哥！”林怀道，“我还有另一个顾虑，我说了，哥可不能再生气，我可是认真的。” 姜珏道：“你说。” 林怀道：“再一个就是姐姐的事……哥你说了不生气的啊！”他见姜珏只是动了动手腕，没再有别的动作，才战战兢兢的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姐姐住在咱们家当然好，可将来……将来她总不能从姜家嫁到姜家吧？” “我同她虽是堂亲，但总归都姓林，将来她从林家的宅子出嫁，也是理所应当的，是不是？”林怀小心的觑着他哥的脸色。 姜珏沉默了会儿，道：“你有这个心是好的，但……” 林怀不解道：“哥？” 姜珏道：“贾家在京中经营多年，家里又有位娘娘和小皇子，背地里龌龊事再多，都是不能闹到明面上来的，你姐姐这事，明显是贾家理亏，所以他们家得百般遮掩此事。” 林怀瞪大了眼睛：“难道我姐还要回到他们家里去？” “贾家人当然想，林老爷当年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是陛下钦点的巡盐御史，你姐姐是他的独女，养她的又是勋贵贾家，京中这些高门世家，谁人不知？”姜珏道，“你姐姐若不在他们家里出嫁，会有多少闲言碎语传出来，贾家人可不得防着别人借此攻讦他们。” 当然这件事情的另一个当事人黛玉也会成为别人嘴里议论的人，但姜珏当然不会让此事发生。姜珏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人，林怀想到的，他当然也早就想到了。 虽然成亲的事暂且还没个影子，但不耽误姜珏先开始打算了。 “那怎么办？”林怀没想到贾家这么阴魂不散。 姜珏道：“我自然有主意，你不用操心。” 既然他哥有主意了，林怀也不再追问，而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着搬回去，置宅子的事就不用急了。” 姜珏随意的点点头，其实自己已定下让人去打听着的主意了。 “太太那边，你就如实去说。”姜珏道。 不管林氏是不是真的想让林怀搬出去，既然姜珏表明了态度，林氏就没有别的话可说的了。毕竟如今在姜家，除了姜老爷，大家都知道，大爷的话是一等一能做主的。 …… 姜珏到时黛玉正和林然看一本琴谱，黛玉让人上茶，又吩咐雪雁去将她的琴取来。 “别由着这丫头闹。”姜珏道。 林然不满：“谁闹了？明明是大哥哥成日来打扰我和姐姐，你有事吗？没事快去忙吧，我要听姐姐弹琴。” 姜珏还没坐下，林然的逐客令就发出来了，姜珏失笑：“我这么招人烦？” 林然道：“若是大哥哥来给我送好东西，就是最讨人喜欢的了！” “那看来以后我还不能给你送东西了。”姜珏故意逗她，“我也不是来看你的，招你烦又如何？你快躲了出去罢！” 林然噘着嘴看向黛玉：“姐姐，你看大哥哥欺负我……” 黛玉自顾自调着琴弦，不理会这兄妹二人无聊的斗嘴，林然朝姜珏努努鼻子，乖乖坐好听黛玉弹琴。 姜珏一笑，才不理会这小丫头。 少顷，一曲毕，黛玉起身自桌前落座，林然才从美妙的琴曲中回过神来，惊叹道：“姐姐不管是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黛玉才要喝茶，闻言将茶杯放下，笑道：“我这么好，我要教你，你怎么不应？” 林然道：“这就叫自惭形秽呀！” 黛玉扶额：“我头一次听到懒散还能这样说的。” 姜珏道：“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再说了，这丫头闹腾起来没完，表妹教她琴，过不了两日就要被她吵的受不了了。” 黛玉深以为然：“的确……” 林然不理这两个故意逗她的哥哥姐姐，自己捧着琴谱往琴凳上坐了。 “哎……”姜珏欲阻止她，黛玉那把琴乃是古琴，哪里能是林然用来玩的。 黛玉笑着向姜珏摇摇头：“然姐儿不会乱来的。” 姜珏见林然的确没有随意拨弦，将眼神收回来，看向黛玉，问道：“表妹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黛玉轻啜了口茶水，笑道：“这话姑姑才问了，我还是那句话，若能出去走走，只怕好的更快。” 姜珏摇头，道：“天气愈发冷了，你还是少出门的好，太医也说你不能受寒，若是年轻的时候不好生保养，年纪大了是要受罪的。” 黛玉轻笑道：“表哥年纪轻轻的，这话说的却比姑姑都老。” 姜珏笑道：“你还笑话我？我这是在为谁操心？” 黛玉面上一红，垂首不言。 姜珏又道：“不过你若是想出门，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黛玉抬头看向他，亮晶晶的眸子里有着期待，配上面庞上尚未退去的红霞，让姜珏有一瞬间的失神。 “表哥？” 姜珏轻咳一声，道：“孟杨说，公主们还惦记着泡温泉的事，崔夫人特意让人去收拾了他们家的温泉庄子，想邀公主们还有你和林然到庄子上泡温泉。”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黛玉也没想到不过是相处那两日, 金枝玉叶的公主们倒还惦记着她们，不但特地给她送药还吩咐了太医，更亲自写了关怀的信请崔云慧送来, 崔云慧也因为替公主们传了两次信，总是往姜家跑, 和黛玉的关系更亲近了些。 是以公主们和崔云慧的邀请，黛玉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姜珏道：“表妹还有疑虑？” 黛玉道：“此番我生病, 二位殿下为我送药材, 还特意吩咐了太医日日来为我诊脉, 崔夫人也几次三番上门探望，这种种关怀之意，我却不知如何报答，实在是心中有愧。” 姜珏笑道：“你们既是朋友，你病了她们自然关心。就像我和孟杨，我有事请他帮忙, 多说几句谢谢他都要觉得我不正常了, 朋友之间，互相关心互相帮助, 本就是应该的。” “你也说了是互相……我却不能帮到他们。”黛玉闷闷道，“你同孟侯爷相识多年, 定然你也帮过他不少的。” 姜珏想了想, 道：“比如说, 替他写催妆诗。” 黛玉：“……啊？” 姜珏将手指抵在唇边，小声道：“嘘……可千万别让他夫人知道了。” 黛玉扑哧笑出声：“孟侯爷……你们……真的是……” 黛玉无话可说, 哪有新郎让别人作催妆诗的啊？ 姜珏见她笑了，道：“你笑一笑天都要亮了, 不要再皱眉了。” 今日天气阴沉沉的，压着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黛玉一笑，姜珏便觉得天朗气清了。 这话说的猝不及防，黛玉愣了愣，再次红了脸，她咬了咬下唇，低头玩着手指头，低声道：“……总是说这种话。” 姜珏笑道：“说什么？” 黛玉起身欲走：“不理你了。” “表妹。”姜珏叫住她。 黛玉顿了顿，侧着身子看了他一眼。 姜珏抬眸望着她，笑道：“表妹要多笑一笑，冬日里正要好天气暖一暖。” 黛玉：“……” 她就不该信他！ 黛玉抬脚就走，姜珏见人急了，赶忙跟过来，赔笑道：“表妹别生气，我还有事……这次真是正经事了！” 黛玉才不理他，挨着林然坐下，和她一起翻着琴谱。 姜珏摸摸鼻子，道：“那……我就去回孟杨，泡温泉的事，你和阿然都应了？” 林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问道：“大哥哥，什么泡温泉？” 姜珏道：“之前咱们去跑马，崔夫人和三公主不都说冬日里要再一起泡温泉，如今崔夫人正想邀请你们呢！” 林然也还记得那几日玩的极好的三公主，闻言笑道：“好啊好啊！我要去！姐姐去吗？” 黛玉对林然那是温柔可亲的：“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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