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呼,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阿娜尔扬起眉毛,轻轻吹了个口哨。 被保留记忆进入循环的人又加了一位……只是不知道这是因为雷鸟的偏爱,还是因为他本身边不是被诅咒的对象? “你好呀,阿瑠。”阿娜尔笑眯眯的和他打了个招呼,男孩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他的几步几乎是挪到了阿娜尔面前,阿瑠脚尖磨蹭着海滩的细沙地,他低着头背着双手,抿着嘴唇看着她。 “……你好,巫女姐姐。” 最后,男孩也只是乖乖点点头,回一声她的招呼。 “你既然来了,我既然在这儿醒了,那么就说明雷鸟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阿娜尔慢慢站起来,她看着男孩的发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我姑且再问你一次,阿瑠:献祭自己,你是自愿的吗?” 男孩看着她,又一次点了点头。 “啊,真是好孩子。”金发的巫女微笑起来,她满怀温情地用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露出最温柔不过的微笑,阿瑠怔怔地看着她,看见对方浅青色的眼睛带着赞许的神色看着自己,那金色的长发沾染着海滩上雪白的细沙,当她俯身的那一刻,那柔顺的金发便像是流金的瀑布,阻隔了他所有的视线。 “我知道的,所有人都知道,阿瑠是那个想要保护所有人的最勇敢的好孩子,”阿娜尔的声音变得格外的轻缓又温和,像是徘徊在耳畔的轻柔海风,她似乎没有强求对方去听自己的话,可被这双手捧住脸颊,被她的长发拘束了视野,好难不去听她的声音,好难不去看她的眼睛。 阿瑠听见巫女姐姐微笑着对他说: “想要保护所有人吗,阿瑠?” 男孩愣愣的点头,在她手中毫不反抗,乖顺无比。 “你看到了对吧,雷鸟很生气,非常生气。”阿娜尔循循善诱,她垂下眼睫,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悲伤之色: “鹤观举办这么多的祭典,包括这一次在内,没有人能够让雷鸟满意。” “那是因为我们的祭典不成功……” 阿瑠下意识地拿出了父亲之前反复说过的解释,但阿娜尔却飞快地摇了摇头,皱起眉看着他: “问题早就不在祭典上啦,阿瑠,”她一字一顿的,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看,这一次的祭典同时献上了我和你两件礼物,雷鸟依旧暴怒发狂,换成鹤观自己,难道还能做的比这更好吗?” “……” 阿瑠吶吶闭上了嘴。 阿娜尔不打算和面前的孩子直接扯清楚这里面到底谁对谁错,雷鸟的态度,鹤观的态度,她就算说清了雷鸟只是单纯喜爱这孩子又能如何呢? 鹤观人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们可以允许外来的巫女主动与他们的信仰同化,也可以接受对方献祭自己作为雷鸟的祭品,但是绝对无法容忍外来人对他们的信仰说三道四。 和类似的狂信徒打交道的频率多了,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何况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一个问题。 比起鹤观的人类,雷鸟明显只看中阿瑠;而比起作为信仰对象的雷鸟,阿瑠更重视自己的族人。 没有办法解释的。 在鹤观的族人和雷鸟卡帕奇莉同时存在的情况下,这个最为关键的孩子只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如此一来,这血色雷霆的轮回也只会无限的开启,并永远停留在这最绝望的一天。 代替阿瑠成为祭品的方法既然不能成功,那么她也只能尽量选择一些……她并不是很想用,但是也许只能凑合试试的法子。 阿娜尔垂下眸子,慢慢扬起了嘴角。 “你们祭祀的方法是错误的。” 她轻声说道。 “如果想要成功,就不能用你们的仪式——不过有关这部分,我需要你来帮帮我,阿瑠。” “你是个好孩子,而且你是唯一一个能理解我的好孩子了,你知道雷鸟何时会来,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去说服你的族人上面啦……你得帮帮我,阿瑠。” “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呢。” 少女眨了眨眼睛。 “——首先,我们需要画一个新的印记。” * 老实说,这不是个容易完成的工作。 和之前看过的一样,鹤观人守候在祭祀的现场,看守着所有的东西,唯一能够站在阿娜尔身边的就只有一个小小的阿瑠,第一次的失败后阿娜尔就已经做好了反复测试的准备,她现在拥有的馈赠相比起之前已经足够慷慨,何况她耐心一向很好,那些曾经完全无法理解的问题,她可以一个一个的慢慢来。 于是阿娜尔再一次躺在了祭台之上。 希望她曾经的学长学姐们不要嫉妒她现在的能力,阿娜尔的脑子里冷不防蹦出来这样一句感慨。 毕竟那些古老的魔典的确蕴藏着强大的力量,可破译出来的咒文和阵法所需代价绝非和学术实验一样可以随随便便反复尝试。 哦,不过现在她可以了。 她倏然握住了祭祀颤抖的刀锋,在自己胸前一点点刻下了维瑞之印。 划破肌肤的疼痛令她生出无法遏制的颤抖,但金发的少女瞳孔震颤,她只是更进一步握住了持刀的手,引他划下了每一道至关重要的痕迹。 我将看见,我将理解—— 永恒不散的迷雾在她眼前渐渐变得淡薄起来,她看见古老的遗民虔诚叩拜,她看见通往高天的巨木从繁荣走向凋零,她看见祭祀头顶的礼冠坠落在地,银白的枯枝蜷曲堆砌,最终终于没过古木的树根…… 疼痛与窒息让她难以看清更深处的秘密,随着她的理性回归躯体,鹤观的浓雾再次汇聚在她的眼前,此时另外一只手慢慢握上了她的手背,配合着她画下了最后一笔。 少女似乎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她转过头,看见的并非鹤观的祭祀那苍老枯瘦的脸,而是另一张平平无奇,却面带微笑的脸。 啊…… 果然是你。 祂从容俯视着祭台上这即将死去的金色羔羊,始终带着某种惬意且包含怜悯的微笑,那双浅青色的眸子也怔怔地看着祂,像是凝视着什么无法理解的存在,而就在这只有几秒的对视之间,祂看见某种满足而欣慰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那只先前握住刀锋,此时满是猩红血色的手,忽然就抓住了祂的手腕。 祂没有动,无比耐心地配合着她的姿势,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少女胸口起伏的弧度此时已经极为微弱,但她仍然笑着,几乎是畅快而愉悦的笑着,她的眼睛泛起明媚而欢喜的光彩,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看着眼前的存在,微笑着感慨起来: “……您性子还怪好的呢,神明大人。” — 维瑞之印(Voorish Sign):…… “它们会从外面的世界来帮我的,但没有人类的血液,它们就无法拥有肉体。二楼的那个家伙看起来也一样。只要划出维瑞之印,我就能稍微看见它的样子。” ——H。P。 洛夫克拉夫特, 《敦威治的恶灵》。 克苏鲁神话的法术,简单来说就是能看到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不过克系法术一般没有明确描写,所以这里能直视神明也可以理解为私设
第79章 你饿不饿呀 ——【观众】的互动有时也是增加戏剧性的一环,可以增添一些额外的新奇乐趣。 “如你所愿,我来了。” 阿娜尔感觉到对方无比耐心地俯下身拉进了距离,这感觉很微妙,很奇怪,且不说那些鹤观的本地人没有一个愿意上来阻止它们的谈话,单单是面前的这张脸带给他的感觉就相当诡异了。 祂的脸很普通,是那种最不起眼的平凡,如果放在人群中的话大概无论与这样容貌的家伙擦肩而过多少次都不会有印象的;可此时的阿娜尔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那双足以看清世界本质和深渊隐藏的眼睛,她那双得到了维瑞之印加持的眼睛,此时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脑海中却勾画不出半点属于他的轮廓。 我真的抓住祂吗? 少女有些恍惚的想着。 “当然,女士,正如您满心期待的那样。” 祂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开口说话时的语调和口吻几乎都堪称温情,此时正与祭台上的少女握着同一把刀,刀锋悬在她心脏的上方,即使如此,祂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这种时候总不能说些扫兴或是要退场的话呀——” 少女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正如孩童时期每次仰望星空却只能看到笑脸弧度一样的细微战栗感正在吞噬她的意识,她听见对方稍显遗憾的叹息声,以及那只仿佛想要松开持刀之手的手掌: “……老实说,我以为您会选择一些其他的法子,像是您曾经做过的那样。” 我曾经……做过的? 阿娜尔感觉到对方仿佛俯身靠近自己,微笑着,轻声提醒着。 “是呀,曾经做过的。” “——在很久之前,您不是已经成功打开了那扇通往一切已知答案的‘门’吗?” 当然了,那并不是提瓦特已知的神明,更不是提瓦特能够理解的“门”。 “所有一切皆在它之中,而他也存在于所有一切之中” ——其为位在门扉者,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 区别于名为提瓦特世界的人对神灵的敬畏与信仰,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生来拥有的疯狂令人惊叹,在无法企及的神明伟力之前清晰的认知自己渺小卑微犹如蝼蚁,可即使如此也要保持为人的理性和所谓的尊严。 他们无数次试图将手伸向象征广袤与真实的星空,却往往只能被神明的力量碾成无人理解的疯子。 他们明知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他们明知这样的挣扎没有任何价值,可仍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了所谓的答案和世界的真相不管不顾地走下去…… 多讽刺呀。 多有趣呀。 让人忍不住去想,这些人类的坚定究竟来自哪里呢? ——是这个昏暗的世界里极少数那群志同道合者的理解,还是他们那份天然诞生自灵魂深处的独属于智慧生灵的傲慢? 所以执掌欢愉的神只抓走了最灵巧的那一个——把她从志同道合者的庇护中拎出来,放入信仰神明追随神迹的世界,看着年轻的学者重新变成了名为阿娜尔的少女,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变成如今的神色自若,她凝望星空的眼神始终如一,这让祂欢喜,愉快,并兴致勃勃的观察她身上的所有变化。 祂是真的蛮喜欢那个世界的人类的,真的。 所以也可以说,祂是真的很期待她会做出什么样子的选择。 会再度打开那扇门吗? 还是会抓住祂,反驳祂,甚至是杀了祂? ——想想看,一位可以杀死星神的人类,她甚至不是个令使! 这样的天才喜剧如果让其他家伙知道了不知道会露出多么滑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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