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有很多问题,但她看杰西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她深知杰西卡作为哈兰德的未婚妻,心里的痛楚只会比她更加深刻。况且,有忒修斯坐镇,想必魔法部的内乱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担心。 她试着转移话题:“那你最近怎么样?不管怎样,生活总还要继续,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得先照顾好自己再想别的。” 杰西卡这才慢慢止住泪水:“我知道的。可能是我最近状态实在太差,上司就给我放了短假,我已经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了。” 阿芙拉心脏仿佛被攫紧:“你都在家休息了,就不要再在这些材料上费心了,出不出版又能怎么样呢,那只是我当初随口的玩笑话。” “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有这个心愿的,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杰西卡抽噎道,“虽然事情已然这样了,但是你也不要想得太糟糕,你要撑下去,阿芙拉,你千万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哈兰德此前一直在为你奔波,他听说你的境况不好,很想找到能够治愈蛇怪毒素的办法,还有弗莱维娅姨妈也是,她一直想借助出版社的影响力和人脉为你寻找能人异士……” 阿芙拉无以言表。 和杰西卡的这一次见面让她明白,无论外界是如何诟病她、鄙视她,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为她牵肠挂肚。她要尽可能坚持下去,至少坚持到计划中的那一天到来,让牺牲者能够死有所得。 “好了,别这么凝重。”杰西卡翻动笔记,看着那里面精美而用心的绘画、注解和拼贴说道,“如果让这样的手册只是放在角落里生灰,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她的手指划过其中一页,一份显然过于崭新的拼贴从阿芙拉眼前闪过。这让她眉头一跳。 这里面的确有很多拼贴的部分,后来阿芙拉也补充过一些,但她早已对这本笔记滚瓜烂熟,她清楚地知道,刚才闪过去的那页报纸不是她的手笔。 这本笔记是她留在杰西卡那里的,如果没有经过他人之手,那这自然是杰西卡留下的痕迹。 她抬眼,果然看到杰西卡递过来的眼神。 阿芙拉一面低头假意来回翻动笔记,一面同杰西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当她再翻回到那一页时,便看到一行从报纸上切割下来的大字:“是的——邓布利多,当选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 这则新闻的排版很怪异,短短一句话被切割成三行,“是的”“——邓布利多,”和“当选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各占一行,阿芙拉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排版方式。 这应该是杰西卡在里德尔离开后紧急粘上去的,她也不敢将手脚做得太显眼,毕竟短短三行字隐藏在密密麻麻的笔记和拼贴中,总归还不太容易引人注目。 杰西卡适时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前段时间邓布利多当选了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会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在一旁盯着的穆勒打断了:“请您注意分寸,小姐,您应该不会想在这里展开不合适的话题。” 杰西卡又同阿芙拉交换了一个眼神,毫无办法地闭上了嘴。 看上去,她们是绝无交流有效信息的可能了。杰西卡身上也很干净,除了一只订婚戒指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她相信杰西卡在进来之前,一定就连头发丝也经过了排查。 那么她如果想向外界传递信息,应该用什么办法? 笔记和文件都会留在这里,杰西卡记忆中有关庄园的部分也即将面对检测和清洗。面对来之不易的机会,阿芙拉似乎只能放弃。 毕竟她不可能将重要的信息告诉杰西卡,然后让她铤而走险。大脑封闭术是需要经过专门训练的,而且并不是万无一失,一旦被食死徒发现不对劲,杰西卡的命运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阿芙拉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谢谢你,杰西卡,但你该离开了。”阿芙拉催促道。 “可是我还想和你多呆一会。哪怕聊聊别的——我们可以说点轻松的话题,让我在这儿陪陪你吧。”杰西卡央求道。 阿芙拉起身抱了抱她:“我很好,你最应该照顾好的是你自己。” 杰西卡回抱她,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滑下来:“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别傻了,摄魂咒是很痛苦的,记忆被清洗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你难道还想再来一次?” “可是……可是我……我不想和你分开!”杰西卡喘着气哭道,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几乎一直在哭,“难道我好不容易见你一次,这么快就要连这一次的记忆都忘了吗?” 穆勒是清楚指令的,但他只是干站着,并没有说话,这是一种默认。 阿芙拉反而松了一口气。 杰西卡不会记得这段经历,这是好事。即便记忆被篡改后可能有些不自然的地方,但只要不和阿芙拉扯上关系,就可以。这对杰西卡来说是种保护。 “等我身体好起来,我会想办法去找你。”阿芙拉许诺。 “真的吗?” “真的。我答应你……我答应你。”阿芙拉艰难地和杰西卡分开,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她,“你们该送洛佩兹小姐离开了。” 杰西卡抽泣的声音似乎在离去很久后,都依旧不绝于耳地回荡着。 直到莉莉安走进来,轻轻地喊她:“夫人。” 阿芙拉还在平静心情:“她走了吗?” “已经走了,我都按您说的盯着,是看见他们在清除洛佩兹小姐的记忆后送她平安离开的。” “那就好。”阿芙拉闭了闭眼,“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那您有需要就叫我。”莉莉安很识眼色地离开了书房。 阿芙拉不敢耽误,一等走廊里没人,她就带上那些文件和笔记回到了卧室。 里德尔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必须将笔记中的异常处尽快处理掉。尽管只有一小片极其不起眼的内容,但她决不能放任这一点可能性对杰西卡造成丝毫的威胁。 要销毁纸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烧掉。高明的巫师可以连灰烬也复原,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式。 几分钟后,阿芙拉站在壁炉前,看着里头如黑色蝴蝶一般翩跹而又陨落的灰烬出神。 有人自身后走过来,她如常地回头,看着来人。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她刚才进来时明明是关上的。里德尔刚才就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观察了她多久。 “怎么这么重的糊味?你在烧东西?”他开始换衣服,神色如常地询问道,就仿佛除了怪异的味道,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开窗散散味就好了。”阿芙拉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答,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新鲜的空气刚涌进来,眼前的窗户就在强有力的魔法中重新闭上了,同时发出一声巨响,将阿芙拉吓了一跳。 “别开了,外面还很冷,你吹不了风。”里德尔脱下外套,向她走过来。 “刚哭过?”他扫视着她红肿未消的眼睛,不知是真心还是打趣地说,“早知这样,我就不该让洛佩兹小姐来的。” “来都来了,现在再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阿芙拉抬手扯住他颈前的领结,一面为他解下领带一面问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平安到家了,对吗?” “你不相信我?”里德尔笑意不减地看着她。
第242章 良人 ◎平稳的爱意最会哄人。◎ “我可没这么说。”阿芙拉丢出一个台阶,“我只是信不过你的手下。” “那么你大可放心,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走入绝路。显然洛佩兹小姐会是你的逆鳞。我可不想挑战你。” “看来你是聪明人咯。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聪明人吧。” “那你呢?”里德尔垂眸看着她,问道。 “……我也喜欢。”她的声音很轻,但语气是笃定的。 话音刚落,一个仍带着些许寒冷气息的吻便落下来。 阿芙拉起先抓住他的手臂,但随着里德尔步步紧逼的禁锢,背后延伸出来的窗台越发让她难以稳住重心,她不得不展开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此时这个绵长的吻已滑落至她的锁骨。 纠缠间,阿芙拉似乎感觉到有湿意自指间洇开。 起先她以为是雪水,可她随即想起,里德尔是穿了厚外套的,雪花怎么会沾在里面的衣物上。 她伸手探进去,触到他贴身的那层衣物。湿意更加明显,她能感觉到有一小片衬衣都被洇透了。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阿芙拉抬手,看见五指都被染上腥红的颜色。 “嗯。” “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喊疼的?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痛觉缺失。”阿芙拉推搡着他下楼上药。 他胸腔中发出闷闷的笑:“喊疼不也要有人听才行?” ——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呢。实在是矫情精,阿芙拉心想。 她为自己抱不平:“我什么时候不听了?再说我不听还有多的是人听呢,也不差我一个。” 阿芙拉直觉里德尔要翻旧账,下一刻果然听到他记仇的控诉:“每一次。需要我帮你数数清楚么?” 阿芙拉深思苦索地为自己寻找借口:“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么。” 他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痛感?她不会不知道的。可往往清醒的报复才最伤人。 数年前她手持匕首往他胸口中刺去,看他的眼神满是仇恨,他几次午夜梦回都恍觉自己似乎已在当年被她亲手杀死,如今游荡于世间的不过是一副失去了血肉的枯骨游魂。 她杀不了他,他知道。可那不妨碍他对她的杀意了然于心。 那天是他的生日。 好在之后几年,他们又共度过好几个生日——虽然愉快的时候是少数,但总归多样性还是可观的。 阿芙拉推了他几次,里德尔不为所动,反而将她圈在身前拥住:“过一会去。” 回响在她耳边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 “你怎么受伤的?”阿芙拉好奇。 “回来路上被人袭击了。”他倒没有避讳。 “你?被人偷袭?”阿芙拉不由笑出声来,但马上忍住了,“那人呢?” “杀了。”他寻常地说道。 “……” “他们跟踪我到庄园附近,蠢笨地认为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里德尔语气里甚至有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戏谑。 阿芙拉后悔刚才问出了那个问题,她对于里德尔的作案过程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人跟过来,不会暴露这里的地址吗?”阿芙拉试着转移话题,但失败了。 “会,所以全杀了。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里德尔松开阿芙拉,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他们都想来找你,阿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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