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瓜尔佳侧福晋或者真跟七侧福晋交情好,才敢用她? 云莺这会儿求贤若渴的心倒没之前迫切了,若真是个现代医生穿越,消毒神马的必能有所掌握,可若不过是乡下土法子,风险不免略大了些,该不该试呢? 云莺道:“这侧切之法是谁教你的?” 见马婆子不懂,云莺拿手势比划了下,“便是用剪子剪开……” 自己闹得微微脸红起来。 马婆子恍然,“哦,这是我娘教我的。” 她家倒不是祖传的接生婆,是她娘没出嫁之前,在河边洗衣裳,碰到个人奄奄一息快饿死了,便领回家吃了顿饱饭,哪知隔天便不知所踪,却留下个仙方,上头记载了各种妇人产育事项,这才顺理成章入了门。 云莺一听便知道这马妈妈跟仙人做了保密协议,所谓“仙人”,当然便是她梦寐以求的老乡,没准还是个医学院的高材生呢! 可见像她这样的穿越者虽然罕见,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只可惜隔了大几十年,想寻觅也无从寻觅,甚至那人或许已不在人世了。 云莺按捺住激动又遗憾的心绪,对马婆子道:“您若不着急归家,便在此间暂住数月罢,待我平安生产完再走不迟。” 马婆子当然求之不得,穷乡僻壤能有多少进项,她在京城做笔生意就够家里十年嚼用了,何况还包吃住。 便任由挽星带她去厢房,行李当然就不必了,还怕府里不给她置办么? 云莺看出这是个贪财的,但贪财也有贪财的好处,给了钱就肯办事,换做太医院还未必这样胆子。 她轻抚着肚子,但愿这一胎能平平安安的。 四爷得知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拍着云莺的手叫她宽心,在他看来云莺是病急乱投医,反正到时候自有太医院主张,这外头的稳婆便聊当点缀罢。 云莺也不敢告知四爷那个大胆的计划,只是私下找马婆子聊了聊,马婆子却成竹在胸,表示她知道轻重,不过割点口子而已,乡下驴马断胳膊断腿都还有救活的呢。 云莺:……谢谢,俺又不需要兽医。 幸好言谈中马婆子对消毒十分注意,知道用烈酒喷洒和火炙法清洁刀具,这令云莺稍稍安心,至于缝合伤口用的蛋白线当然是没有的,马婆子准备采用洗干净的羊肠,云莺望着那一串串细索状的玩意儿,丑是丑了点,好在利于吸收,比普通丝线好多了。 至于那一排缝衣服的大针,云莺只瞥了眼就决定不再细看,真到了那关口也顾不上害怕了,保命比什么都强。 马婆子在贝勒府混得如鱼得水,她本就性格洒落,腹内又有无限的新鲜妙谈,这些深宅大院的丫头里哪里见过乡屯里的奇闻异事,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般,哄得她们开怀大笑。没多久,马婆子便收获了一堆拥趸,隔三差五便有忙里偷闲来听她说书的,连正院都悄悄来了几个——福晋虽与侧福晋不睦,也不妨碍她们找点乐子呀。 但这日马婆子却一脸严肃求见云莺,说福晋身边那个苏媪暗地里找过她,希望她生产之时做点手脚,最好留子去母,定会重重有赏。 云莺并不意外,太医院的大夫属于公务员编制,是最难被收买的,哪比得上外头的容易钻空子?她特意让挽星将马婆子贪财之名传出去,果然正院动了心。 云莺微笑,“那你答应没有啊?” 马婆子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满脸正气,“自然不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老身怎么肯干呢?” 况且做好事就能赚钱,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坏事——今日她特来告密,还怕侧福晋不重赏么? 倒是个聪明人,云莺颔首,让侍女捧来一把金叶子。 马婆子欣然笑纳,“您放心,我这便回绝了去。” 若侧福晋想到贝勒爷跟前告发,她也愿意。当然,价钱还得再加码。 云莺却摇头,无凭无据,四爷信了也没用。 她沉吟道:“既这般,你不妨先答应苏媪,回头再做打算。” 与其打草惊蛇,让正院再动些旁的心思,不妨暂且稳住——至少到她生产之前,府里都不会再有风浪了。 至于到时候动不动手,还不是马婆子自个儿说了算? 马婆子也会过意来,侧福晋看着娇滴滴的,倒真不是傻瓜,福晋想打她的主意,看来竟是踢到铁板。 马婆子乐得放心站队,不就是撒个简单的小谎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何不可?没准还能吃个双俸呢! 回头便找苏媪狮子大开口,表示要她办事可以,得八百两银子做酬劳。数目当然太多了些,可她准备好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哪知苏媪不疑有他,反觉得马婆子胆大包天,当真是个敢干实事的,遂忍着肉痛答应下来,只她暂且拿不出现银,只得先立下字据为凭,又按了手印。 马婆子捏起那张轻飘飘的借契,蔑视的吹了口气,还好她没糊涂到去害瓜尔佳主子,谁知道堂堂福晋寒酸到这地步,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穷死你算了!
第106章 告状 福晋看着苏媪两手空空从西苑回来, 语气平和问道:“东西都送去了?” 四爷宠爱瓜尔佳氏,她便尤其要对云莺好,论理, 对孕妇该避免送吃食之类的过去, 也好避嫌,但一来福晋手上拮据,那些个绸缎首饰所费不呰,且箱笼里多是过时了的,抬出来也不好看;二来,她谅着云莺不敢诬赖到她头上, 好歹她也是福晋,能轻易被人告倒了? 苏媪倒是想在补品补汤里做点手脚,可这么做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了,谁都知道是她端去的,跟实名制下毒有何区别?何况药铺子里见血封喉的毒药顶难买, 一通盘问下来,自个儿心里先怯了, 即便人家肯给,还不定是不带一点掺杂的呢。 苏媪赔笑道:“都送去了,侧福晋说多谢关照。” 福晋与她都很清楚,这汤药瓜尔佳氏绝不会下嘴,多半扭头就倒了——这样一遍遍的奉承讨好,连苏媪都颇为自家主子不平, 哪家正妻需对妾室卑躬屈膝? 福晋道:“由得她去, 我只管尽到自己心意便是。” 如今她就盼着云莺平安生产, 四爷欢喜之下,或许能对之前种种既往不咎。 她也实在是倦了。 苏媪踌躇刹那, “待侧福晋坐完月子,您当真要把曜哥儿给她送去?” 福晋叹了口气,“到那时再看吧。” 她何尝不知四爷才是这府里的话事人,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他去,但,养了弘曜大几个月,也着实养出了点感情。可等弘曜回到西苑,这么点稀薄如水的感情很快便会烟消云散了。 到底阿哥年岁大了,不容易受到旁人影响,他心里多半也是只认云莺的。 苏媪同情地望着自家主子,福晋如何走到今天这地步,经历多少酸楚,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可她有时候觉得福晋太拘泥于脸面了,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难道看着侧福晋威望日盛,往后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么?就为了指尖漏下的一点残羹冷炙? 而她作为福晋身边最得脸的奴才,也只有比现在更狼狈十分。 所以她必须、必须扭转局势,而马婆子则是最好用的刀。一旦侧福晋难产血崩,她遗下的孩儿便只能抱来正院抚养,到时候,无论福晋想挑哪个为继承人,都可从心所欲——此乃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那张借契,苏媪并未放在心上。事情一旦办成了,马婆子当然不能再留,还怕死人来跟她讨债么? 要怪,只能怪她势欲熏心,活该不得好死。 * 云莺开始发动是在一个细雪纷飞的早上。 四爷前脚刚出门上朝,雪天路滑,谅着尚未走远,顾嬷嬷本来想让小太监去请四爷回来——府里有人生孩子,耽搁一天不算什么。 云莺却虚弱地制止了,“朝政为大,别为这个叫贝勒爷分心。” 顾嬷嬷于是更感慨云莺贤良,殊不知云莺心里另有一重想头:若四爷在场,看到马婆子拿刀弄杖的,只怕眼睛该瞪直了,万一他不同意,岂非耽搁功夫?性命攸关,容不得片刻拖延,云莺可不想因为古人的愚昧之见而香消玉殒。 书里总把陪床说得如何动听,仿佛产妇有了丈夫的鼓励就能瞬间迸发无穷的力量,但在云莺看来还是留白更好,至少让四阿哥保留一点美好的想象,否则日后回想起来,怕是连上她的床榻都有心理阴影了——谁生孩子都不会美如画,甚至连最基本的体面都很难做到,不说披头散发汗流浃背,有时还有大小便失禁的呢,就算没有屎尿横飞,本身殿里的气味就够难闻了。 但幸好云莺并非头遭生产,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双胎仍叫她有些紧张,怕胎位不正,这时候又照不了彩超。 于是挽星同几个嗓音柔美的侍女不停在一边帮她打气,异口同声,又那样洪亮激动,弄得云莺很有些囧,好像她不是生孩子,而是在赛场上为国争光。 顾嬷嬷则在厨下帮她准备膳食,拳头大的红糖发糕,蒸得满满的蛋羹,以及一碗碗炖得酽酽益气补血的人参汤。 想着生孩子是个重体力活,云莺先将那糕狠劲吃了几块,又拣了一盘叫给马婆子送去——不光她得补充能量,人家也一样,万一是个低血糖的手抖怎么办? 她可不想马婆子剪多了…… 马婆子似乎比云莺还要紧张,谢恩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她太知道这桩差事的重要了,倘若侧福晋有何不测,别说她拿不到赏钱,恐怕连性命都得折在这里。 何况四爷并不知道这事,万一发作起来,不全都成了她的责任么? 马婆子暗暗叫苦,后悔不该贪图蝇头小利,被七侧福晋哄上贼船,还是老家省心,这深宅大院哪是她一个贱民配混的? 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马婆子正准备喝口烈酒振作精神,忽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过来,塞给她一张字条。 她认得这是四爷跟前得脸的太监,仿佛还认了苏培盛当师傅呢,只可惜……马婆子讪讪道:“老奴不识字。” 小太监无法,只得附耳低语了几句,马婆子唯唯诺诺,一颗心倒是安定下来。 云莺隔窗瞧见她叽叽咕咕,咦道:“你跟谁说话?” 马婆子笑着帮她掖掖被角,“没什么,侧福晋宽心便是。” 莫非福晋那边加大了利诱的分量,可也犯不着这么临时抱佛脚。云莺无暇思量许多,只将太医端来的一碗乌沉沉的汤药一饮而尽,这药大抵真有些奇效,令她浑身暖融融的而又带点麻醉感,想是避免生产时太过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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