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莉就像被踩到了死穴,她虚张声势地瞪住哥哥:“你笑什么啊?” “喂,放松点,我又没嘲笑你。”阿纳托利把报纸版面向她展开,大标题“神秘人的行动”在娜塔莉眼前跳跃,“他可真是荒唐。” 娜塔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你怎么看神秘人?” “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野心家,对抗着效率低下的政府。”阿纳托利注视着娜塔莉和他相似的瞳孔,证明着他们别无二致的血脉。他循循善诱地问;“你是怎么看的?” 娜塔莉重复了一遍以前的观点;“如果神秘人想要修改保密法,他应该去魔法部;如果他想钻研黑魔法,那应该去霍格沃茨。” 阿纳托利骄傲地笑,他雕塑般的脸更加神采奕奕了:“那我们呢?应该追随他吗?” “他不值得。为什么要去追随他?为了被他永远踩在脚下?还是为了与白巫师为敌?这些都不值得。” 阿纳托利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靠近台灯之后,他浓密的睫毛清晰可数:“那你还和布莱克家族的人做朋友。” 娜塔莉怔住,她的感官就像被一个幽灵迎面穿过:“这不一样的,阿纳托利…我有我的立场,雷古勒斯也有他的。” 哥哥撤回胳膊,靠在椅背上:“我尊重你的选择,Натали(娜塔莉),”他沉默了片刻,“唉,那些固执的纯血统。我们做不到划清界限,也不能盲目跟从。” 娜塔莉试图把注意力放回到小说上,却始终心神不宁。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夏洛特怀孕了。” “什么?” 阿纳托利的眉眼都洋溢着喜悦:“我在爱尔兰收到了她的信,信上说她发现自己怀孕一个多月了。” “哦,梅林啊!恭喜你,брат (哥哥)。这真是太好了!梅林啊,我要当姑姑了,这真是像做梦一样…等等,你不需要回去陪夏洛特吗?” 哥哥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波动:“她劝我不用打乱之前的计划,她在纽约被照顾得很好。”娜塔莉无端品出了一丝息事宁人的味道。 “那就好,”她直视着血亲的面庞,阿纳托利被上天眷恋的五官,不含杂质的湖蓝瞳孔和洒脱耀目的金发,“Я желаю тебе счастья, брат(我只希望你快乐,哥哥)。” “Я постараюсь,спасибо(我会尽力的,谢谢你)。” 娜塔莉摊开羊皮纸,写上标题“阴尸的防御方法”。难得她对黑魔法防御课的作业这么得心应手。 简打断了她行云流水的思路:“这真是我听过最吓人的黑魔法防御课了。” “你是在说阴尸吗?” “嗯,想象一下吧:一群深灰色的尸体埋伏在你家门口,面无表情地攻击你…光是想到他们腐烂的皮肤,我就要吐了。” 娜塔莉冲着简翻白眼:“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课啊,阴尸被施了巫术,他们的身体不会腐烂。” “这样啊,”简心虚地挑眉,“那他们死了吗?” “黑兹教授没有讲,但是我觉得…”娜塔莉试图把阴尸和她的灵魂研究串联起来,“他们应该是死了的。黑巫师把死人的灵魂和肉体剥离,驱使肉体为他们所用。” 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死人也有灵魂吗?” “当然了,假如我用一把剑刺死了你,你的肉体死了,但你的灵魂却毫发无伤。” “感谢您的手下留情。” 娜塔莉被简的阴阳怪气逗笑了:“真的是这样的。你别笑了,我要写作业了。” 简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把课本收成一摞,抱着摇摇欲坠的书堆说:“随便你,我先收拾一下。我们该去吃晚饭了,伊丽莎白要下课了。”书堆最顶段的书随着简的动作掉了下来。娜塔莉扭头望着这本纤弱的册子,它深蓝色的封面更显清癯,米白色的标题不太起眼:《盐的代价》。 娜塔莉把书捡起来,放回简的书堆上:“什么叫‘盐的代价’?” 也许是因为被掩藏在书堆后面,简听上去有点底气不足:“麻瓜研究课布置的,用来研究麻瓜经济的。” “好奇怪的书名。” 简默许了这种说法:“麻瓜的念头总是很奇怪。” 即使知道这样很蠢,但娜塔莉还是忍不住想对所有人都念叨一遍:她太喜欢六年级了。如今她既远离了O.W.Ls和N.E.W.Ts,还有着世界上最轻松的课表。就算所有课程的难度都在与日俱增,她也宁愿停留在这样悬浮的生活里。 周三上午,她的课表空空如也。娜塔莉和雷古勒斯悠闲地踱步到礼堂门口,礼貌地等候着低年级学生簇拥彼此,分成几路人马匆忙赶向教室。娜塔莉炫耀着放慢的脚步,和雷古勒斯并排坐到斯莱特林的长桌。 长桌旁人丁稀少。大礼堂的上空折射着蓝得出奇的天空,棉花糖状饱满的云朵。一只猫头鹰慢悠悠地飞向雷古勒斯,把一份报纸递给他。雷尔把五个铜板丢进它爪子下的布袋里。 娜塔莉拿过一个可颂和几节煮香肠,雷古勒斯把煎蛋递给她。她把餐刀划过煎蛋娇嫩的表皮:“哇,谢谢你,这居然还是一个溏心蛋。” 雷尔默不作声地点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报纸里。 娜塔莉自得其乐地享受着早餐。秋日的阳光终于撒向了她,白瓷餐具和金属器皿镶上了碎钻的闪光,惬意的时光像金色池塘里的梦境。 她喝下最后一口南瓜汁,扭头看着雷尔。他刚好吃完手里的三明治,神态若有所思。 “怎么了,雷尔?” “没什么,”雷古勒斯灰色的瞳孔看不到尽头,“报纸上列了一些食死徒名单,有我的堂姐贝拉。” блядь(操)。“她是黑魔王的拥趸?” “可以这样说。”雷古勒斯没有回头。娜塔莉望着他标致的侧脸,仿佛一个打碎梦境的刽子手。 “那你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黑魔王,和食死徒。”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她不想告诉他,她的家族会站在中立的角度,不偏不倚,而她不会违抗家族的意志。她不能像个贪婪的孩子,妄想兼得鱼和熊掌。她不能把抉择的痛苦嫁祸给他。 那她也不知道该用哪些单词,哪种神态,去和他讲明哪个道理。 娜塔莉整理好巫师袍,近乎恳求地说:“再想想吧,雷尔。我们都应该为自己负责的。”她先行离开了礼堂明亮的天空:“我要回寝室拿本书,先走啦。” 地下室的黑暗潮湿罩在她身上,像密不透风的网。她讨厌金色池塘的梦境,它们都是假的。 娜塔莉和雷古勒斯和从前一样,每天一早,她牵着他的手去大礼堂,他把轻轻的吻印在她的耳畔,他们一同上课,去图书馆,去霍格莫德,一同说着旁人看来可笑的私语,一同在无人过问的角落接吻、爱抚。 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就此死掉。她的生命不再向前,只是不停重复她十一岁到十六岁的时光。她不想在悬崖上再多行一步,见到随时滚落的石块和万丈深渊。 雷尔和伊丽莎白去执行巡逻任务了。娜塔莉在宵禁前摸进公共休息室。壁炉明亮的炉火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身影转过头,是简·格林格拉斯。她向娜塔莉挥手。娜塔莉拖着疲惫的步伐坐在她旁边。 “嗨,巴蒂。”另一个身影是小巴蒂·克劳奇,他冲她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接着投向炉火。红色的光源让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 “你真该去看看他的嘴脸,简。那副不苟言笑的脸俯视着我,直接命令我别和穆尔赛博来往。好像部长大人对我开口,都是一种恩赐了。” 娜塔莉很少见到巴蒂这副模样。 “他明白什么。他根本就不明白我想做什么。我倒是很清楚他的大脑里在想什么:升职部长、讨好上司、维护好家里的名声…名声——那才是他看重的东西。和我想做的事相比,名声又算什么。我早晚会逃离他,做黑魔王手下…” 娜塔莉受够了,为什么这些男生总是这么喜欢宣扬自己短浅的政治见识。每一个人都一副高高在上、又说不出所以然的样子。她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决定乖乖扮演沉默的听众。 简显然是一个好的聆听者。她时不时用“别太消极了”“会好起来的”“还有么”之类的句子打发巴蒂的长篇大论。不幸的是,巴蒂的演讲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我讨厌这样窒息的家庭…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娜塔莉。” “什么?” “你是我们当中最自由的一个,你的父母远在纽约,从来都不干涉你。” 娜塔莉礼貌地笑笑:“不是这样的,巴蒂,你看到的不是全部。” “那也要比我好。” 娜塔莉本应该奉承几句就离开的。但她已在黑暗里行走太久,她也想向巴蒂一样,尽情把伤疤展示给别人,收获一片同情。 “不一定吧。我也有我要承担的,比如婚姻?” 巴蒂嗤笑了一句:“嫁个有钱人?”(“To marry rich?”) 娜塔莉摇头:“嫁给血统高贵之人。”(“To marry noble .”) “嫁给纯血统有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娜塔莉摸了摸她的水晶耳钉,那是母亲从爱尔兰带来的纪念品,“只是我从来都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娜塔莉,”默不作声的简握住她耳边的手,“你想过反抗吗?” 她凄然一笑:“我做不到的。那是血,那是我身上的血在叫喊。*” Notes: *“那是血,那是我身上的血在叫喊”改编自陀翁的《罪与罚》。
第17章 Chapter Text “Расцветали яблони и груши,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Поплыли туманы над рекой; 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 Выходила на берег Катюша,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На высокий берег, на крутой.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Выходила на берег Катюша。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На высокий берег, на крутой.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娜塔莉轻轻哼出记忆中的旋律,踏过走廊里秋季阳光的余晖。眼看四下无人,她抱着书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富有节奏感的步伐敲击地板。 她唱出长长尾音,随便推开走廊尽头的教室门。翘腿歪坐的西蒙·赫尔曼抬起头:“某人的心情很好啊。”娜塔莉连忙噤声,她快步走到赫尔曼的对面,无法掩饰住语气中的得意:“我借到了禁书区的书.” “哪一本?” 娜塔莉坐下来,向他展示陈旧的封面:《尖端黑魔法揭秘》。 赫尔曼茶色的瞳孔放大了:“这算是最难借的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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