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夫人也没料到拐弯处居然潜伏着这么多人,而她非但没能刺中楚萸,反而伤到了一个气度非凡,身后环绕着秦军数人的年轻人,惶恐中手一抖,松开了剪刀,哆哆嗦嗦地向后踉跄。 接着她爆发出一声十分骇人的惊叫,掉头就跑。 立刻有人要去追,被长公子扬手制止了。 楚萸余惊未消地将目光从景夫人逃窜的方向移开,望向他受伤的手臂,眼里蓄满愧疚,她抬起手指,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讪讪地又收了回去。 “你家夫人?”扶苏轻蔑地明知故问道,一把拔掉那只剪刀,眉头都没皱一下,扔在了地上。 “嗯。”楚萸小声回答,仍然记挂着他的伤势。 立刻有人上前,熟稔地为他绑上布带,止住了流血。 楚萸记得他身上新添了几处伤疤,深浅不一,新旧分明,知道他这两年没少吃苦,早习以为常,不当回事了。 “我倒是挺好奇,你究竟做了何事,以至于让她不惜追出这么远,也要置你于死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调笑与揶揄,仿佛刚刚目睹了一场极具讽刺意味的好戏。 楚萸耳垂染上一层薄红,窘迫地垂下眼帘。 不止是他,就连她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出荒唐的闹剧,她直到现在,还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她抿了抿唇,朝他胳膊上匆匆瞟一眼。 血已然止住,伤口想必不深。 景夫人到底上了年龄,追出这么远,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若非愤怒加持,她都未必能再挥动剪刀。 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不仅与其他男人私通,还生下了那个男人的骨肉。” 她扬起面庞,望着他玄玉般乌黑冷沉的眸子,轻声答道,睫毛如蝶翅微微眨动。 扶苏瞳孔骤然一缩,脸上嘲讽又鄙夷的表情仿佛凝固。 楚萸压下心中凌乱的情绪,将怀中在狂奔中早已惊醒,却不哭也不恼,只兀自咬着手指头东张西望的宝宝举到他面前。 “长公子,您要抱抱他吗?”她柔软地笑道,漂亮的桃花眼里,弥漫着雾气一样的缱绻柔情。 “他是您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下午:我与你无话可说 晚上:心里痒痒,借着公务之便,去看看老婆在干啥……感谢在2024-03-26 19:03:09~2024-03-27 10:56: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梦追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块小饼干40瓶;3407296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坦白:选择 ◎……◎ 营帐内烛火重重,炭盆熊熊燃烧。 珩儿在宽敞的长榻上爬来爬去,对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好奇与新鲜感,丝毫没有因为突然被从暖和的小被窝里拽出来,又跟着她这个不争气的阿母一路狂奔,最后又被颠簸的马车拉到一个肃杀又陌生的环境而感到不安。 无论这孩子像谁,肯定不像她。 楚萸爱怜地望着他在火苗投下的摇曳阴影中蠕动的身影,心里忽然有种释然,就像压着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被挪走,她总算能够畅快地呼吸了。 营帐靠近门口的位置,传来轻微的裂帛声,那是随行侍医在为长公子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楚萸仍然有些心虚,偷偷扭头看去两眼,皆被他面无表情地逮住了目光,她讪讪地把头转回来,不敢再看。 长公子对于她的坦白,表现出一种漠然又怀疑的态度,但还是将他们母子带了回来,不至于让他们夜宿街头。 至于珩儿,他当时只是冷肃又嫌弃地扫了几眼,就像是机器人在扫描二维码,而后便没了兴致似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们母子被塞进一辆由战车改装成的马车,跟在一队人马后面(他骑马行在最前面),一路颠簸到了这里。 楚萸戳了戳珩儿的屁股蛋,嘟囔道:“小家伙,你可得想办法,讨你阿父喜欢呀,阿母是没办法帮你了……” 小宝宝“呜嗷”一声,继续干劲十足地往前爬,爬到床头,抓起长公子卸下来的剑穗,歪头瞅了一会儿后,咯咯笑着往嘴巴里塞。 就在楚萸费力地与他口中塞着的剑穗作斗争时,一道黑影倏地落了下来,唬得楚萸肩膀一抖,收回了手。 小家伙重获自由,叼着剑穗,在床上爬得飞快,嗖嗖嗖就爬到了长公子身旁,讨好地把剑穗吐了出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期期艾艾地望着立在床边的高大男人。 然而他的讨好似乎起了反作用,长公子看着那枚沾满口水的剑穗,眼里再度绽放出嫌弃的神色。 小家伙立刻怂了,嗖嗖又爬回她身后,抓着她后背的衣料,从她胳膊旁探出脑袋,跃跃欲试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睫毛一眨一眨,手指头又裹进了嘴巴里。 扶苏在她身边坐下,因为上药他几乎赤膊,肌肤上散发出的热气,让空气中的氛围略显躁动。 “你以为会相信你吗,芈瑶?”他侧过脸,忽然开口道,眼光幽幽地打量着她。 楚萸轻轻眨了眨睫毛,盯着自己的搭在膝上的手指头,柔婉道:“那长公子为何就笃定,珩儿是景暄的孩子呢?您难道一刻也没怀疑过,他可能是您的骨肉吗?” “强词夺理的功夫倒是渐长了。”扶苏面上掠过不虞,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若不是他的孩子,他为何要娶你?” 果然男人都信奉实用主义,楚萸思忖片刻后,决定打直球。 “因为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车队已经入楚了,我没办法,只能求他帮帮我,不然我不敢在楚国,在两国即将交战之际,诞下拥有秦王血脉的孩子,是景暄救了我们母子,所以我一直非常非常感激他。” 楚萸抬起眼睛,说得很真挚,忽然她面上渗出一抹桃红色,眼帘又垂了下去: “何况,我……我的初夜是和长公子度过的,您难道一点也没考虑过,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呢?” 那一夜,落红的痕迹犹如一朵艳丽的玫瑰,在床褥中央盛放,他自然也是清晰看到了,还猫哭耗子地问有没有弄疼她…… 她还想说些什么充当佐证,下巴却忽地被捏住,慢慢掰向了他的方向。 “芈瑶,如果你胆敢骗我,”他的嗓音骤然低沉,眸中浮起威胁的神色,“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次次轻易饶过你。” “我没有骗您。”楚萸难得眼神坚定了一回,毫不躲闪地望进他的眼眸深处,“珩儿真的是您的孩子,而且也绝没可能是其他人的,因为——” 她有些羞耻地顿了顿,眼光晃了晃,过了好半天才重新聚焦在他漆黑的眼瞳上: “因为我除了和您之外,便没再与其他男人行过房事。” “景暄从来就没碰过我,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最好的守护者,我生珩儿的时候大出血,若是没有他照顾,采买昂贵的药材,我和珩儿此刻,可能都已不再人世了,这也是为何,即便夫人如此苛待我、强迫我,我还是尽最大努力帮他们,因为这是我欠景暄的。我说的都是实话,长公子。” 话毕,她想到了这些年的艰辛,眼底忍不住蓄起了泪水,她抽抽鼻子,却没能忍住,泪珠哗啦哗啦砸落下来,砸到他手背上,令他的手指有一瞬间的颤抖。 当然,她也有些故意在里面,她发现,长公子似乎很畏惧她的眼泪,除了被迫侍奉酒宴那次外。 他凝视楚萸良久,眸光深邃得仿佛能触到她的灵魂,楚萸一边生产着泪珠,一边坦然地与他对视。 最后一串鼻涕淌了出来,他总算松开了罪恶的手掌,心中的怀疑也随之渐渐消散。 但这并不代表他完全相信了她,扮猪吃老虎,她未必不拿手。 楚萸掏出帕子,揩了揩鼻子,又擦了擦眼睛,侧过身,把躲在身后的小肉团抱出来。 “您看,他和您长得多像啊。”她快乐地补充道,把珩儿朝他面前送了送,试图促进父子关系。 然而长公子仍然是一副难以捉摸的冷面孔,对珩儿不理不睬,楚萸心里有些失落,心想果然还是不肯相信她。 “其实我很好奇,芈瑶,你之前宁可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哀求我,也不肯将他的身份告诉我,为何今日,又迫不及待地三番五次来找我,将一切和盘托出?” 扶苏眼里的情绪依旧晦暗如浓云压境,他神色冷凝,紧逼着她的目光,缓缓地质问道。 楚萸暗暗心惊,就怕他问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做了一场梦,然后觉得还是让父子相认比较好—— “那、那是因为,我怕长公子您知道真相后,会把我们强行带到秦国——”她试试探探地道,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 扶苏挑起一侧眉毛,闷哼着睨了她一眼。 他确实有过这个打算,不过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脸蛋像苹果一样嘟出来的胖儿子。 他朝珩儿投去一眼,小家伙立刻支棱起来,朝他抓了抓小肉手。 “嗬,那你如今肯说,是不怕我将你强行掳走了?”不知怎么的,小宝宝的胖脸蛋,稍稍消减了他的坏脾气,他的声音不易察觉地带上了点笑意。 只不过这点笑意,落在楚萸耳朵里,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感,她秒怂,连忙一口气解释道: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我在景家已经过不下去了,现在他们都这样对我,日后怕是会把我给连皮带肉吞掉,我本打算等景源获释后,就带着秀荷他们逃离景家,包裹都打好了。后来我想,珩儿跟着我,很可能要一直过苦日子,以后都无法蒙学、读书,所以我就想,若是长公子能认下他,多少给他点儿保障,他也能更幸福快乐些——” “若是那样的话,”扶苏唇角勾起,笑得戏谑,“芈瑶,我只带珩儿走,你自己留下,如何?” 楚萸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低下头,抠住袖子上的一根线头,片刻沉默后,声调绵软地说:“若是长公子肯垂怜,便带芈瑶也一起走吧。” 她忽然抬起头,眼光潋滟而多情:“请您带芈瑶,一起回秦国吧,长公子。” 她的神情,犹如一株点缀着清露的绝色牡丹,每一朵花瓣,都柔嫩红艳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令人忍不住想将她采撷攀折,放置于自己房中,独自享用。 扶苏拧起眉头,努力拂去这一联想。 “这么说,你不再介意我有妻室喽?”他以淡淡的嘲讽口吻,反问道。 果然看见她眸子陡然暗淡了下来,眼睫颤了颤,缠绕着线头的手指僵直在了袖口上。 许久,她才拘谨又小心翼翼地道: “回到秦国后,芈瑶不会搅合进您的生活,芈瑶只求能在哪处有个安身的一席之地,能够让我带着珩儿安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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