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也许命运已经注定了您不会平凡。” “或许吧。”她喃喃道,“尽管我已经习惯了去管理一个国家……但成为王则是另一回事。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我是一种陌生的感受。我可以妥善地'为恶',但暂时还不想把它用在我的子民身上。” “可您应该也知道,王应该统治自己的国家,而不只是管理。” “你说的没有错,只是……我还在考虑除那之外的事情,不仅仅是作为王。”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温柔——银舌头,是时候发挥你的作用了:“也许我能有幸聆听您的烦恼?” “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只是一些无聊又多余的想法。”猊下说,“事实上,我没有乐观地认为蛾摩拉会一直存在下去。几千年前,那些被神权庇佑着的王也坚信自己的统治会是永久的,但历史证明了一切。王朝总是会覆灭,无论它曾经多么辉煌……可即使一个国家灭亡,也总会有一些别的东西被继续传承下去。” “很久之后,几十年,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我也不敢确定,可如果……我是说,或许存在某种可能,当人们再度回首翻看他们的历史时,他们会看到我的国家——蛾摩拉,一座文明之城,曾为让它的每个子民都能安居乐业而努力过。”她的声音很轻,“我想象着……他们会惊叹,并为之骄傲。” 听到她的描述,罗丹感觉胸口发热——他多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那么多年过去,那么多冰冷的现实,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这种话了……可即便内心震颤,他也不会像曾经那样轻易地将热情流露于外:“他们会的。” 他不得不咳嗽几声,才能平复语气,“我还有一种乐观的预感,所有关于您的传说中,最受欢迎的会是我写的版本。” 闻言,猊下掀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会期待的,但它们最好是一些正经的故事。” “我也希望如此。”罗丹坦诚道,“不过以我的经验,卖得最好的多半是女王艳情史。”
第180章 “疼疼疼——”帕提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在安赫卡阁下那里究竟学到了什么?虐待伤患吗?” “我有幸学到了一门蒸馏高浓度酒的技艺,才能给那些带着外伤居然还去海边洗澡的糊涂蛋治疗伤口炎症。”亚萨放下了刮刀,“而某位哈兰将军的大弟子,自称天天在校场刻苦训练,居然被每周只锻炼两次的猊下打成了丧门犬,究竟是谁的人生比较失败?” “那不公平。”帕提说,“我怎么可能真的对猊下动手呢……” “可猊下也没有对你下死手。”清理完化脓的部分后,亚萨用钳子从煮沸的锅炉里取出一块软布,吸走剩余的脓水, “不妨老实承认自己吃了败仗,乌利亚将军经常也说猊下是他见过双手剑用得最好的。” 帕提咕哝:“你可真没有非利士人的精神。” “虽然通过考核的方式惨痛了一点,但如今你已是王女铁卫,别再像以前那样闹孩子脾气了。”亚萨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上任?” “明天。”帕提拍了拍脑袋,“对了, 你还没看过我的雄狮勋章和钢剑!”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兴趣……” “你怎么能没有兴趣?”帕提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用钢铸造的剑,整个蛾摩拉也只有七把!每一把剑的名字都会被载入宫廷文书,哈兰师父的'怒涛',乌利亚将军的'守誓' ,雅雷俄珥金阁下的'正义'……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的剑要叫'灰眼'。” “真了不起。”亚萨敷衍地回答, “把你宝贵的灰眼藏好,我可不希望哪天在某个集市的销赃处看到它。” “啊哈,这么对我冷嘲热讽真的好吗?”帕提眯起眼睛, “除了猊下和两位殿下,以后我就是王女殿下身边最近亲的人了,某个人如果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是不是该表现得稍微谦逊一点?” 闻言,亚萨手里的钳子差点滑进锅炉里:“你、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才没有……”他的声音愈来愈轻,“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伴随王女殿下左右?只要能看到殿下幸福的样子,我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正室的话确实没可能,但当情夫还是有机会的吧?你有一技之长,挺高的,长得还行,平常冲澡时脱下衣服也不难看。”帕提上下打量他,“不过,如果你想吸引王女殿下的目光,最好把手臂和腹部的肌肉锻炼得再明显一点……唔,你怎么没有胸毛?这样脱掉衣服后容易显得没有男子气概,安赫卡阁下有没有能促进体毛生长的药水?” 亚萨勉强按捺着在姐姐面前掩住胸口的冲动:“请别再说了……我对王女殿下没有任何冒犯的念头。” “是啊,我已经瞎到那种程度了。”帕提翻了个白眼,“你盯着殿下背影看的眼神就像你这辈子没见过其他女人一样。” ………… “阿嚏!” “塔玛,你也感冒了吗?” “…t…我没有感冒,希兰,我只是鼻子有点痒。”塔玛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表现得太惹人嫌,最好别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期待别人生病。” “嘿,我怎么会惹人嫌?我一直是蛾摩拉除了猊下外最受欢迎的人。” “耶底底亚肯定不这么认为。” “耶底底亚'不认为'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说他一直不肯承认猊下吻了我——不止一次,但一次都没吻过他,他也不认为我下面的尺寸比他优越,坚持那是年龄问题。”希兰说,“他还说夏天感冒的人都是傻瓜,但我知道他只是嫉妒我可爱,得到了猊下更多的关心。” 塔玛不打算对前两个问题作出任何评价,只是纠正了一点:“可猊下关心你确实是因为你感冒了。” “我又不否认。”希兰抱怨,“但这也不妨碍耶底底亚表现得像一个刻薄的怨妇……” 罗丹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好让两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原谅我的失礼,王女殿下,希兰殿下,虽然我不介意多听一点这方面的事,但我们此行的目的恐怕不是这个,二位刚才提到的内容也不适合出现在猊下的正统列传上。” “抱歉。”塔玛叹息一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让我想想我们刚刚讲到哪里了……” “您说到黎凡特银行目前有三十多名雇员。” “三十八名,准确地说。”塔玛说,“只有在学府的算学课上拿到优等的学生,才有资格在结束学业后申请加入银行。雇员的基础薪酬很普通,但根据个人的业务成果,每名雇员都能从银行的总收入里抽取一部分作为酬劳。” 罗丹挑起眉毛,舔了舔干涸的羽毛笔:“这种雇佣方式听起来倒是很有趣……我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这些雇员们工作起来都那么热情。” “大家的工作能力都很出色,所以最后的薪酬差距并不会很多。”塔玛补充道,“如果按照平均薪酬的话,每名雇员基本都能养活年迈的父母,两个兄弟姐妹,自己的妻子、两个孩子和一条狗。” “……呃、抱歉,狗?” “养狗在这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塔玛解释说,“蛾摩拉人口密集,又是贸易场所,狗可以帮忙看守摊主的财产和盯防小偷,而且有些货物在蛾摩拉是禁止流通的,铁卫队为此训练了一批猎犬专门用来搜寻走私犯。” 希兰耸了耸肩:“猊下认为需要一些特定的事物让人们对蛾摩拉产生联想,而猎犬迅捷、忠诚、团结且有秩序,很适合作为蛾摩拉的象征……虽然我觉得猊下只是单纯喜欢狗。” “还是说回银行的事情吧。”塔玛顿了一下,“当然,请不要忘了在记载中加入关于狗的内容。” 罗丹笑了起来:“我发誓不会错漏一个字。” “很好。”她微微颔首,“除了雇员的薪酬之外,黎凡特银行还有其他特殊之处。我知道其他国家也在尝效仿我们的运作方式——无意冒犯,但那只是一些拙劣的模仿。不是让一群会算账的钱币贩子坐在同一个房间里就能被叫作'银行'的,除了收受兑换货币的酬金外,黎凡特银行的核心业务主要是承兑汇票,存贷款和纯净赞助……” “抱歉打断一下,王女殿下。”罗丹意有所指,“您确定这种……国家机密级别的消息也要告诉我吗?” “只是一些众人皆知的事情罢了,称不上什么机密。”塔玛露出微笑,“无论是哪项业务,都建立在银行和女王绝对的信誉之上,并不是什么人开具的汇票都能在各国流通,存款和贷款也是如此。至于纯净赞助……黎凡特银行有时会向一些尚未有资产积累,但有商业计划的人提供一笔无抵押贷款。” “无抵押?那如果对方失败了该怎么办?” “这笔钱最后会石沉大海,成为记录上的一次坏账,所以必须十分慎重地选择提供赞助的对象。”塔玛说,“普通雇员是无权决定这种事的,所有纯净赞助的申请最终必须上交到我这里,由我本人判断是否可以放款……尽管如此,也有不少次最终成坏账的情况,但猊下认为这种风险是值得承担的。” “有想法的年轻人会源源不断地涌向蛾摩拉。”罗丹喃喃道,“而银行的认可会让年轻人在拿到赞助后更容易获得成功,当他们功成名就之后,猊下又有恩于他们……蛾摩拉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 “把金币和银币堆积在宝库里落灰并不会使财富增多,必须得让它们流动起来。”说话太久让塔玛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掩饰不住她的愉快之情,“如果你要为黎凡特银行写一个单独的章节,可以把这句话作为全文的引子。不过猊下原话的措辞更郑重一些,我想您可以根据书面语言适当修饰。” “您大可以相信我。”罗丹回答,“即使在归栖者里,我也是模仿猊下说话最好的那个。” 在旁边围观许久的希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这次来只负责给罗丹引路,而塔玛的工作内容是他最不感兴趣的领域之一,仅次于“跟巴尔一起坐在宗教审判所旁听”和“耶底底亚晚上究竟在上铺做什么”。 “你们大概要聊到什么时候?”他说,“我好困……贸易这种东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真不敢相信我会从一个迦南人嘴里听到这种话。”塔玛叹了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会带罗丹阁下去下一个地方的。” “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甜蜜的话。”希兰说,“如果耶底底亚能学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塔玛长叹一声,像驱赶小狗一样朝他挥了挥手:“快走吧。” 等希兰离开后,罗丹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真有趣,大殿下说话的口音听起来像是提尔贵族。” “他的确……出身权贵,但这在蛾摩拉没有任何意义。猊下是蛾摩拉的唯一统治者,也是我们的抚养者,我们则以各自的方式向猊下效劳,没有人可以例外。”塔玛说得很含糊,“虽然希兰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他确实——讨人喜欢,或者说很有魅力?他总是能在各种社交场合大展身手,经常在猊下分身乏术的时候负责和其他国家的来使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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