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话,正是我心里想的。”宾利先生长叹了一声,“我还是头回这么希望他人能够更以自我为中心,可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布兰登上校和艾莉丝小姐给予彼此的体贴与温柔,或许他们也就不会互生情愫了。” “只是不知,艾莉丝这一去,究竟会去多久。” 简看着墙壁上新换上的画作,那是艾莉丝前不久给她送来的新婚礼物。画面上的她正低头在婚姻契约上签字,而宾利先生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哪怕过了一个月,简依旧能透过画再现当时的情景和心情。 随着她的视线,宾利先生也看向了那副绘出了他人生最幸福时刻的画作:“我们总不能让一个在绘画上有天赋,又对绘画感兴趣的小姐,草草地结束法国的学习。”他揽住简:“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等艾莉丝小姐回国后,她和布兰登上校仍然不改彼此的心意。” 宾利先生对布兰登上校倒是很有把握,只是对于艾莉丝……原谅他吧,年轻又美貌的小姐,身边永远不会缺少追求者,尤其是法国那样一个浪漫的国家。光是想想,宾利先生都替自己的好友捏一把冷汗。 好友的担心,布兰登上校并不知情。尽管他和艾莉丝无缘在一起,但或许是因为分别在即,他们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旧在见面时率先走向对方。无论是做些什么,聊些什么,总之,他们无比珍惜这最后的时光。 但是无论再怎么祈祷,时间的流速也未曾慢下分毫。一眨眼,就到了伊丽莎白结婚的那一天。 班内特一家早早地起来做准备。 伊丽莎白在玛丽和艾莉丝的帮忙下换上簇新的礼服,随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凯瑟琳和莉迪亚编起精致的发髻、化上美丽的妆容。她们的手艺很是娴熟,没过多久,镜子里就照出了一位容光焕发,美貌动人的新娘。尤其当伊丽莎白戴上那顶镶嵌有珠宝的发冠,披上洁白的头纱后,更是让旁边一众的妹妹们连连称赞。 莉迪亚自豪地说道:“我保证,待会达西先生看见伊丽莎白,肯定会被美的失了神。” “是啊,伊丽莎白,你到时候可得时刻提醒达西先生,教他看着点路。”玛丽也少有地调侃起伊丽莎白——这会再不调侃,以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艾莉丝看着难得害羞起来的伊丽莎白,忍不住笑起来,并且为玛丽的打趣再添了把火:“驾驶马车的事自然有车夫负责,我看达西先生只管一路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求娶成功的新娘就好。” “平日里伊丽莎白就足够好看了,想不到今天更是好看的教人挪不开眼。”凯瑟琳收回被伊丽莎白整理头纱的手,心里不免跟着幻想起自己和威廉姆斯先生的婚礼,她感慨道:“达西先生这回可就能看一辈子了。” 即使有些害羞,但口才依旧伶俐的伊丽莎白道:“基蒂,你这话说得好像威廉姆斯先生不会一样。我猜啊,要不了多久,威廉姆斯先生就该和你商讨婚期了。” “玛丽还没结婚呢。”凯瑟琳禁不住逗,她连忙扯出排在自己前面的姐姐。 “你们在商量婚期的时候,大可以忽略我。” 玛丽摆摆手。 哪怕一家六个姐妹,有四个都遇上了两心相悦的人,但是玛丽可不觉得这份幸运依旧会光顾到她的身上,而且比起结婚生子,她更倾向于继续在她感兴趣的哲学方面深入学习,哪怕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行——就像艾莉丝在爱情与绘画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绘画一般。玛丽可以说是所有人里,最能够理解艾莉丝做法的人。 “毕竟我可说不准什么时候会结婚,还是紧着你们的事先来吧。”玛丽真心实意道,“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威廉姆斯先生找到我,让我赶紧找个人嫁了,免得耽误他把凯瑟琳你娶回家。” 而莉迪亚更是兴致勃勃:“那到时候,基蒂你的发型可得我来给你做。我一定把你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又看了看老是斗嘴的玛丽,以及比起往日稍显安静的艾莉丝,“还有玛丽,我也乐意给你打扮一番。” “那就等我有这个需求的那一天到来吧,莉迪亚。”玛丽今天可不会故意跟莉迪亚吵闹。 至于艾莉丝,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没被莉迪亚提到有什么问题。或者说,自从家里人得知她不是因为不爱而拒绝布兰登上校后,基本都很少在她面前提起相关的话题。 虽说艾莉丝并不怎么希望她们用对待瓷器一般的态度小心对待她——哪怕她没法和布兰登上校在一起,可她已经得到了布兰登上校的爱。在每一个深夜的时候,艾莉丝都如此安慰自己,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艾莉丝,”伊丽莎白突然凑到她的耳畔,如落雪般轻柔地堆在发髻上的白纱随之飘落,盖住了艾莉丝散落的长发,“我相信布兰登上校不会轻易改变对你的心意。”她说得很轻,语气既坚定,又掺杂着打趣,“或许等你从法国回来后,你和布兰登上校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只要你没有把心落在某个法国绅士身上。” 紧接着,伊丽莎白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她今天会和达西先生坐上前往德比郡的马车,去到她未来的家,彭伯里庄园。 迎着飞舞的花瓣,在亲友的簇拥下,伊丽莎白一手挽住达西先生的胳膊,一手提着那有着好几层轻纱的裙摆,缓缓地走出了这幢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宅邸。 班内特先生泪眼盈眶,他不舍地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可嘴上说出的只有对伊丽莎白未来生活的祝福。起码她和达西先生,不会走上父母的老路。 而艾莉丝则是看着人群中的布兰登上校,她心知肚明,等参加完达西先生的婚礼,布兰登上校就再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事实上,布兰登上校确实不欲过多地打扰还处于新婚的宾利先生。婚礼结束之后,即便宾利先生再三挽留,布兰登上校也没改变离开的注意。只是在临走前,他情不自禁,又来到了距离班内特府邸不远处的林间。 “上校,”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艾莉丝回过头来,注视着牵马走来的布兰登上校,“你这是要走了吗?” “毕竟已经打扰了宾利好些日子,而且德拉福那里应该也堆积不少要处理的事情。”布兰登上校克制了想要继续走上前的冲动,可被缰绳牵住的马可不这么想,它踢踏着步子,蹭到了艾莉丝的跟前。 “是卢瑟吗?”艾莉丝不确定地看向布兰登上校,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有些惊喜道,“它好像还记得我?”她伸出手摸了摸卢瑟深棕色的鬃毛。 “大概是因为它很喜欢你。”布兰登上校道,“所以才记住了你。” 看着被迫走近的布兰登上校,虽然他的态度有礼到疏离的程度,可他的眼里依然有着化不开的柔情,艾莉丝已然知晓这是布兰登上校和她相处时一贯的姿态,处处充满了他的克制与隐忍。 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梗在艾莉丝心头,以至于最后说出口的,却成了最不该说的。 “那它会一直记着我吗?”
第97章 车轱辘的声音自远而近,打破了郎伯恩的宁静。闲不住的莉迪亚最先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放下那翻来翻去也没看进去几页的书籍,就朝屋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高腰长裙的身影正走下车厢,她一手提起印有繁复花纹的宽松裙摆,一手摁着头顶那饰有花卉的扁帽。 当尖而翘的,有着缎面光泽的高跟鞋稳稳踩在地面后,她又伸出手,从马夫那接过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皮箱。 来人的身份呼之即出。 “玛丽,妈妈,快来!”莉迪亚连声叫着玛丽和班内特太太:“是艾莉丝,艾莉丝她回来了。”话未说完,她便兴奋地跑出屋外,去迎接那一去法国就是两年的妹妹。 “艾莉丝,你可算是回来了!” 莉迪亚差一点没能刹住脚,要不是艾莉丝及时拉住了她,她准要失去身体的重心,往前头倒去。但莉迪亚可顾不得这小小的插曲,她扶着艾莉丝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把她瞧了个遍。 大约是在法国那样浪漫的国度里浸润过,尽管艾莉丝的容貌中还能找到一些和莉迪亚相似的地方——那轮廓线条流畅而柔和的脸蛋,但更多的却是有了明显的区别,比如说那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好似一汪潋滟的秋水,又比如那周身优雅又不失烂漫的气质。 “这些都是法国正流行的时尚吗?”莉迪亚的眼睛像是黏在艾莉丝的全身上下,“还有你身上的香水,好像也不是以前惯用的小苍兰的味道。” 就知道莉迪亚会好奇这些事,艾莉丝边走边给她讲法国这会流行的衣服样式、妆容设计和发型发饰等:“我还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就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你之前随信送来的那些饰品和杂志,我们再喜欢不过了。”莉迪亚再也按捺不住,她顾不得刚才还问了艾莉丝什么问题,便催着艾莉丝赶紧到屋里去,她太想知道自己会拿到怎样的一份礼物。 而玛丽和班内特太太也正好走到门口。 “艾莉丝!”玛丽还没开口,思念女儿的班内特太太就一把抱住了艾莉丝,“你这没心肝的,一去就是这么久,妈妈都快想死你了,中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 班内特太太说着,又重复了莉迪亚的动作,上上下下打量过艾莉丝,确定她在外面吃好睡好,没有受什么苦后,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她赶紧叫来女管家,不顾莉迪亚在那边的叫嚷,让她先把艾莉丝的行李拿到房间里去,然后又是和艾莉丝说起这两年来发生的事——即便她们有过通信,可到底不如亲口说来的亲切。 “这两年里,教我头疼的也就只剩下还没嫁人的玛丽。” 班内特太太说这话时,玛丽只和艾莉丝眨了眨眼,便识趣的没出现在班内特太太的视线里。 “玛丽这一拖,基蒂又在家多留了一年,直到去年夏天才确定了婚期。这会她和威廉姆斯先生已经定居在伦敦,偶尔会来郎伯恩看望我们。不过很不巧的是,他们前段时间才刚来过,这几日估计是不会再来了。你要是想看他们,恐怕得再等等。” 艾莉丝挽着班内特太太的胳膊,她许久没见到母亲,这会听她说再多也不觉得唠叨:“我就猜自己没法出席基蒂的婚礼,但好在你们跟我说的早,让我有时间给她准备新婚的礼物。” “基蒂满意极了,她很喜欢你送来的那串项链,甚至结婚的那天都戴上了它。”莉迪亚抢在班内特太太前面说道,“就是可惜她搬去了伦敦,不然我还想说以后的舞会上,我能借用一下她的这条项链。” “没关系,我这回给你准备的恰好就是一条珍珠项链。”艾莉丝眉眼弯弯。看班内特太太的架势,她估计等莉迪亚拿到礼物得是入夜以后,所以提前告诉她也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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