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有四层楼,稍一打听年轻文员米歇尔住三楼,而劳拉与孩子住在四楼。 附近邻居都知道这对情人的关系。尽管不看好相差甚大的恋情,但都说这对情人的感情不错。 米歇尔在银行做文员,而劳拉依靠裁缝手艺为生。 如果不是女方比男方年纪大了近二十岁,而且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两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也不错。 当然,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 年龄是不是发展恋情的障碍,或者不般配的背后有无隐情,那只有当事人清楚。 珀尔了解大致情况,两年前劳拉带着孩子先在此住下,在那之后的半年米歇尔租住进来。 值得注意,当邻居们提起米歇尔都没有表现出知道这人失踪的神情,看来失踪案的消息没有对外声张。 “扣扣扣——” 珀尔敲响了劳拉家的门,重复了三次,里面终于有低声回应。 “谁?” 声音嘶哑,像是刚刚哭过。 珀尔:“海德?史蒂夫在吗?我是珀尔?兰茨,昨天下午五点十分,你穿了棕色外套,去巴黎新势力出版社找过我。” 之所以详细报出昨天的情况,是为证明来者身份没有造假。 珀尔敏锐抓住了男孩去出版社时的细节,他的母亲劳拉没有陪同前往。 这往好了想是劳拉不知情,但往坏了想极可能是继米歇尔失踪后,又多了第二起失踪案。如此一来,十三岁的男孩目前很有可能非常恐慌,不会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过了一分钟,听到门后的家具移动声,房门终是被打开了。 午后一点,阳光正盛。 室内光线却非常昏暗,显然将窗帘都封闭了起来。 房屋凌乱,桌椅上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品,而一只塞得满满的行李袋放在墙边。 一个蓬头垢面、身形消瘦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开了门。眼眶与鼻子通红,明显是刚刚哭过。 先盯着门外来人三秒,像在判断来者是不是真的兰茨先生。又向大门外东张西望一番,确定没有其他异常,这才将人迎进屋。 “谢谢您能来。” 海黛有些拘谨,匆忙腾出一张椅子请人坐下。 “兰茨先生,我就是海德?史蒂夫。我知道这样做很冒昧,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的母亲,她、她……她昨天上午外出去找米歇尔叔叔,但再也没有回来。” 海黛说到这里,控制不住恐慌情绪,眼泪克制不了地流了出来。 泪水划过脸颊留下了两条泥痕,不是夸张描述,而是孩子的脸上灰土较多,沾了水就变成了泥渍。 珀尔递出一块干净的白手帕,没说叫人别哭。能哭出来,也是一种解压方式。 “谢谢。” 海黛双手接过了帕子,第一反应要去擦脸,但又立刻攥紧帕子缩回手。 珀尔将此一幕看在眼里,又瞥向墙边的行李。可以确定劳拉、米歇尔以及眼前的孩子,这一家人有着极大的秘密。 “如果我没理解错误,你的诉求是希望我帮忙寻回前天失踪的米歇尔先生,以及一夜未归的劳拉女士。对吗?” 海黛重重点头,“我知道这是要支付调查费用的。您报一个价格,我会想办法凑钱,也能听从您的安排打工还债。” 珀尔微笑着摇头,“我管不了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压榨童工,但至少自己不想成为其中之一。如果要你打工还债,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进工厂没日没夜地熬。 不得不良心未泯地给你安排半工半读的机会。那样一来,就是又为你查案,又帮你把学习就业都给铺好了路。非亲非故,你觉得合适吗?” 海黛还没来得及脸色黯然,就听到下一句。 珀尔一针见血,“这些可以容后再议,更重要的问题是你作为委托人,能做到坦诚相告吗? 比如你为什么故意抹脏自己的脸?比如墙边的行李意味着你或你的母亲想要离开,谁要走?为什么匆忙离开?在逃避什么?是不是被仇家追杀而隐瞒了身份? 寻找失踪者,黄金调查时间是72小时,也就是三天。很遗憾,我们两个没有更多时间去建立信任。而你提供的线索越多,找到人的概率就越高。问题在于你能说出那些秘密吗?”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砸下来。 海黛脸色唰地白了,哪怕顶着一脸灰土看不出来,但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紧张颤抖起来。 珀尔语气温和,以退为进地说:“你可以选择不说,我能当做自己没有来过,就让秘密继续保持下去。” 整整沉默了三分钟。 海黛终是抬起了头,用刚刚攥在手心的手帕先擦去了脸上灰泥。 虽然擦得不够干净,但已经能看出五分端丽的容貌。当挺直了背脊,隐隐还有几分优雅的气质。 “不,我选择相信您。” 海黛把心一横,从前天夜里开始反反复复考虑了很多遍。 当母亲昨天上午出门,说好两个小时回家却没了踪影后,她就知道必须向外求援。 “我很担心母亲与米歇尔叔叔有生命危险,因为曾经谋害我们的人再次出现在「丧宴」上。 卑鄙无耻的莫尔塞夫背叛了我的父亲,将他杀死,将我家的钱财洗劫一空,还把母亲与我当成奴隶卖了出去。意大利亚历山德罗子爵将我们买了下来,可他是一个性情暴怒又好色的主人。 扬克夫人是亚历山德罗的情人之一,容不下任何比她貌美的人,除非对方的地位远胜于她。 母亲与我在子爵府为奴,就一直被她针对。在她的挑唆下,亚历山德罗就连十一岁的孩子也不放想过。 母亲不想我遭难,起了逃离的想法。两年前,亚历山德罗子爵暴毙,正好让我们找到机会出逃到了法国,从此隐姓埋名在巴黎住了下来。 在这里遇见了米歇尔先生,他是一个热情善良的好心人,他爱上了我的母亲。一年半以来,我们成了上下楼的邻居。” 海黛言简意赅地说出往事,当然还隐瞒了某些关键。 比如自己的父亲是希腊雅尼纳帕夏,莫尔塞夫的真名是费尔南,当年只是投靠她父亲的一名小兵。 比如自己女扮男装,最初就是躲避再遇上亚历山德罗那种连孩子也不放过的恋/童/癖。 隐瞒这些细节,应该对调查失踪案不会造成阻碍吧? 在亚历山德罗府邸的生活是如同梦魇般的痛苦记忆,令她难以启齿。 更也怕一下子完全揭露费尔南的真实情况,那起旧案情节过于复杂,会让兰茨先生萌生退意。 当下,珀尔听到这番讲述,暗道信息量真是巨大。 其中的「莫尔塞夫」,可不就是让基督山伯爵情绪突发异常的男人。 这让珀尔瞬间来了兴趣。 此次失踪案必须查,一分钱不要也没关系。既是做好事助人为乐帮孩子找妈妈,又能直击基督山伯爵的秘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第126章 塞纳河旧梦 根据海黛的讲述, 她的母亲劳拉给薇薇安夫人裁缝店工作,多数时间在家缝制客人的衣服,一个月就几天去店里交货。米歇尔叔叔基本夜间七点到家, 如有加班也甚少超过晚上十点回来。 一年半以来, 形成了这样的生活规律。这两个人从来没有夜不归宿,或者不打招呼失踪几天的行为。 10月26日, 米歇尔却一夜未归, 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10月27日,劳拉一早出门去米歇尔的工作地点询问情况。 当天中午,海黛发现母亲没有回家,她也去了米歇尔工作的银行。 向门口保安确定了两件事。26日,米歇尔是正常下午五点半离开银行下班;27日上午银行一开门,劳拉就去问了情况, 然后匆匆离开。 海黛认为城堡宴会的意外偶遇, 可能让扬克夫人起了疑心, 认出了乔装扮老的劳拉就是曾经在亚历山德罗子爵府的美丽女奴。 “扬克夫人的嫉妒与报复心很强,对于她看不顺眼通常都是要其家破人亡, 曾经她就撺掇亚历山德罗, 要把我的母亲卖去妓///院。一旦她认出了母亲, 必然会先找米歇尔叔叔威逼利诱。 其实,米歇尔叔叔知道母亲带着我从意大利子爵府逃了出来。他反驳或拒绝扬克夫人的话,极有可能被当做不听话的棋子关押起来。 我猜测母亲得知米歇尔叔叔准时下班, 将叔叔一夜不归的原因怀疑到了扬克夫人身上。昨天上午,她也许去找人对峙, 那让她也一去没再回来。可能、可能是……” 可能是被扬克夫人杀害了。 海黛终是无法亲口说出这种最坏的猜测, 转而提起另一个怀疑对象费尔南。 “虽然米歇尔叔叔不知道我们家与莫尔塞夫伯爵的旧仇, 但以那位心狠手辣的程度, 只要认出了我的母亲是他曾经背叛恩主的妻子,必是也会杀人灭口。 说不定先接近米歇尔叔叔套话,没能成功就把人给绑了。母亲去莫尔塞夫家附近摸查情况,不幸被也被抓住了。” 珀尔基本明白了情况。劳拉与她的孩子海德都使用了化名,而眼前的孩子没把所有旧事关键都说清楚。 有着充分的理由判断其有所保留。因为莫尔塞夫被封为伯爵,他的恩主必然不会是普通人,但这些都没听男孩提起。 对此,珀尔可以理解。信任无法仓促建立,也没强求第一面就要对方把所有事一字不漏地交代清楚。 现在,孩子最关心的是找到失踪的家人,愿意讲出秘密,说清有哪些重点怀疑对象与背后的原因,这已经是剧烈内心挣扎后的艰难选择。 不过,珀尔对失踪案的疑犯有不一样的看法。 “海德,你提供了一个破案方向,这点我会跟进追查。但恕我直言,还请做好心理准备,案件与你假想的不同。” 海黛一愣,显然没想到兰茨先生会抛出这一观点。 “您的意思,不是扬克夫人或莫尔塞夫绑架或杀害了我的母亲与米歇尔叔叔?” “是的。” 珀尔确有此意,“我理解你们因为旧仇在身,对扬克夫人与莫尔塞夫的出现非常敏感。但巴黎很大,这座城市的凶杀率不低,凶手或者另有其人。” 这就指出关键点,“不知你的母亲在城堡宴会结束后,有没有提起晚宴具体情况?据我的观察, 10月20日的夜宴,你们的仇人没有太过留意劳拉女士。因为宴会现场太暗了,看不清楚十五米之外的情况。” 简单概述,当夜长方形的餐桌三十一人就座。 扬克夫人与莫尔塞夫靠近主人雷东的左右手侧位,而劳拉与米歇尔几乎是在餐桌另一头。双方直线距离有十五米以上。 宴会厅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光照也仅仅保持在最低能见度。 每个人能看清面前的餐盘、左右两侧与正对面的客人就不错了。除非有目能夜视的特别能力,否则不会看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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