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仙子。” 源儿下意识退了一步,带着防备。 邝露已不是第一次过来,却是第一次撞见人。 “源儿姑娘?”她迟疑地看着源儿,“你回来了,可是夜神殿下回来了?” 源儿带着魇兽就要绕开,“殿下不在,源儿有事,就先走了。” “源儿姑娘。”邝露早已担忧润玉心急多时,此刻拦了她的路,“你告诉我,殿下多日不回天界,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告诉我,我不是坏人,我担心殿下。” 若是真的...源儿紧咬下唇,鼓足了勇气对她道:“上元仙子,你可否帮我见到锦觅?” “锦觅仙子?”邝露更加莫名,“她已经下人界历劫去了,你不知道吗?” “历劫?”源儿的心塌了一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日,还有火神殿下和穗禾公主,如今都一同随锦觅仙子下界历劫。你找他们,可是夜神殿下出了事?” 昨日...源儿揪紧了邝露的衣袖,为什么她没有早一点醒过来。 出事了,他们根本早就算计好的。支走了锦觅和火神,让他们孤立无援。 源儿喃喃,“上元仙子,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你,殿下,是被天后所害。” .... 接连好几日,这星象可是丝毫未变啊。莺歌在点满了烛火的土地庙中,倚着门框看夜空的景致。源儿那笨丫头出去了一日,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莺歌这般想着,只见虫鸣声中在夜色里走过的身影单薄。源儿步行踟躇,在门外遥望着莺歌。 莺歌笑笑,“花界答应帮你了?” 源儿摇头,“没有,长芳主不会答应。” “来哦到了,果然如此。” 莺歌摇头方要回身,忽然见到她头上的伤。 “你那头上的伤怎么回事?花界的人还敢对你动手?” 窥到源儿额头上的伤痕,莺歌总算正色起来,“他们一直这么对你的?” “是我自己弄伤的。”源儿总算踏进光亮来与他对视,“莺歌,我想了很久,其实能救殿下的人是我对吗?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被问之人并不答话,手心汇聚了一团灵力替她治愈了头上的伤,脸色嘲讽。 “小堇看中的人,果然每次都这么一言难尽。” 源儿不解,莺歌取出一方巾帕擦了擦手。 “这次,你倒没这么蠢了。能救夜神的的确是你,能号令万物为你所用的,也只有你。” “不过我帮了你,”莺歌锐利的目光不再掩饰盯住源儿,“你也要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 “你的命。” 源儿苦涩地看着他笑,“源儿的命,本来也是你救的。” 莺歌嘲讽勾起唇角,“别这么感恩戴德,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若非是锁灵咒他没有破除,她的命他也不会留着。咒灭人亡,他的小堇,真是够狠,狠得让他,怀念呐。 没关系了,只要找到灭灵箭,他的小堇就能回来。 “你那夜神殿下是在洞庭湖处身陨,那儿他的气味儿最浓。” 莺歌嘴角一勾,喜怒无常的心情又变好起来,抱起他精心呵护了好几日的紫堇草,“所以,随我去洞庭湖。”
第75章 “水氏一族世代守护圣灵净水…… “水氏一族世代守护圣灵净水。几千年前,上清天有人要夺取圣灵净水,水氏一族内乱几乎全灭。你姥姥是水氏族长,当年带你逃脱之时,便将圣灵净水种入了你的体内。” “圣灵净水乃是万物之源,脉流一切生物命源,混沌时期就存在,延续至今,威力虽然早不似初期,寻个魂魄总归还是没问题。” 莺歌抱着那盆紫堇草,漫望着洞庭湖域,指腹在盆身上一搭一起,“圣灵净水的启用之术我并不清楚,要靠你自己摸索。当时你姥姥怕上清天的人找到圣灵净水的下落,在你身上下了锁灵咒,把所有的神力和气息尽数锁住。我不知你使用圣灵净水胁令万物之时会不会受锁灵咒的束缚,不过眼下,也只有一试了。” 莺歌转眼过来,在微明的天色下微微一笑,“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我知道,谢谢你,莺歌。” 东方有鱼白色的天明,源儿捂着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烫。这便是锁灵咒了吧,姥姥,对不起,今日,源儿又要不听你的话了。 源儿拔出森冷的匕首,迎着日出的方向,在闪发着光亮的印记上割下一刀。血珠从匕首上扬落出来,几滴渐进洞庭湖水域。 “源儿为水氏之人,以身奉养净水,今以净水供行世间生灵,恳请允今一己之私,余生甘做全奴,一生供养,予取予夺。” 疼痛森冷地来,源儿跪在河岸之上,血液从捂着的指缝之中不断溢流。她从未如此铿锵有力说过话,每一个字都是誓言,违之不得好死,永无宁日。 圣灵净水是万物生灵所需,自然可以号令万物,说是万物之主,但实际也是万物之奴,供养万物。 几滴血液坠落进水岸之处,泥土染了红妆。湖中之水卷着方才的几滴血珠起伏一波水浪,涌及泥土,骤然爆发红光,源儿只觉伤口处灼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猛吸她蜿蜒流出的血液。 浪涛卷卷,山中一声虎吟,湖面跃出一尾红鳞之鱼,湖面和山中一下子卷起凶猛的长风。微末生灵,草芥虫尨,都在蠢蠢欲动。 莺歌驻足看这怪异之象,源儿的伤口处血液如灵力散出,万物都在争夺。风从四面八方嘶吼过来,没有太多预兆,所有生灵开始抢夺那些微流出的血液。 一面惊雷划破熹微的天空,终于敢有所动作,要将供养之人撕扯带走。莺歌目光一紧,只见源儿忽然被无形之力拽到半空之中。 源儿呼吸紧促,胸口起伏紧绷。身下是洞庭湖如同沸腾翻涌的湖水,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被束缚的四肢同时被利刃划开了一条伤口,鲜血破涌而出。 山中露出一双双莹绿的眼睛,成群的兽类奔走涌动成风,密麻的飞鸟撞破了密林,树林如被大雨恩泽摇曳出阵阵波浪。湖面咆哮翻滚,无数鱼鲤跃出湖面,妄想接近高空之中的人。 山河崩裂,惊雷数万,千军万马,无不在想要将人吞噬殆尽。 一切之始,一切之缺。所有愚蠢而低等的生灵啊,这是最好的养品,蛰伏了千千万万年,终于又可以一尝所愿。 莺歌冷眼看着,源儿早已浑身上下遍处是伤痕,鲜血透过破损的衣服却被吸食得干干净净,这是她的供养,一滴都不允许浪费。 所有求与的生灵,全部在贪婪吸食她的血液。 源儿的手脚被控制得很死,举荡在半空毫无挣扎之力。带刺的风,长了利齿的水,一遍又一遍凌迟她的身体。脑袋越来越空,连动一动呼吸一下都好累,累得不能卷曲手指,不能再想任何东西,不能再想... 不知过了多久,四面风声渐落平息,山兽渐散去,水鱼吞没了气湖面翻滚。献祭快结束了,没了支撑之力的源儿直直往洞庭湖中坠落。莺歌一道灵力将人接了过来,停落在地面,拉她的手逼出所剩不多的血液往带来的紫堇草中献祭。 源儿早已晕过去多时,莺歌无奈地啧了一声,又得浪费他灵力。 风停,万物皆静。 这一夜天地,像是吃饱了一样餍足。 .... 第二日天润,气候适宜得喜人,就连魔界也清爽了几分。 昨夜的动静,不会有人没察觉。洛霖不慌不忙走完天界那数不清的长阶,慢吞吞去见太微。 太微清宫中,两人谁也不瞒谁,毕竟所谋共求。 洛霖首先出声,“昨夜那场献祭,你看到了。” “嗯。” 太微难掩喜色,“我说过,她会救润玉,如今只看结果如何,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拿自己的亲子做赌注,陛下当真狠得下心。若是那孩子不救润玉,陛下当真忍心让夜神去死?” 自放任了太微的行径,洛霖时时后悔,如今夜神有救,才叫他心头好受几分,方可好好守着觅儿渡劫。 “我敢这么做,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润玉毕竟是我儿,还和觅儿那孩子有着婚约,无论如何我不会坐视不管。” “好了洛霖,你我许久未曾这样敞开心扉,今日事毕,不如你我畅饮。”谋得圣灵净水的所在,太微心情大好,这等好事能有洛霖与他分享,更是胸中舒畅。 洛霖并不领他的意,“觅儿还在人界,我心系她的安危,就不陪陛下多言了,洛霖告退。” 太微又被拒绝,所幸无外人,不叫他下不来台。 如今天界,最称心如意的便是荼姚了,听闻洛霖又来见太微,倒是一时奇怪,这两人又怎么会在一处?只是容不得她多注意,上次的伤竟在昨日再次复发,灵力恢复更是缓慢,让她有几分心急了。 .... 人界,太湖。 天气一连温柔了好几日,源儿睁眼时,满屋的紫色帷幔,莺歌背着一手站在她床前,又在摆弄那盘紫堇草。 一样未回身就知道她已经醒来,莺歌慢声道:“这里离你近,她能长得更快一点。” 源儿嗓子发干,一出声就扯疼得厉害,“我成功了吗?” “成功了,你躺了五六日,若是这时候前去寻人,可不妥。” 源儿却根本没听见他后面的话,急切撑起身子,“他在哪?” 莺歌终于回过身,背负了刺目的阳光,他眉目一片风流,薄唇开启吐出了四个字。 “西启,容齐。”
第76章 西启贫弱,北临富庶,宸国…… 西启贫弱,北临富庶,宸国军事强大。 南面北临,西临宸国。这样一个不相称的局面,西启原本就岌岌可危,若不是地理接壤其他多国,恐怕早就要被宸国吞并。 虽说贫弱,但若不是先皇逝去,皇嗣夺位内乱导致滞后,西启恐怕会让三国成为真正的三足鼎立。 倒是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登上帝位的,会是那个打从娘胎里就带了不足之症的皇子容齐。他的娘亲还是个毁了容貌之人,出手狠决,一手将体弱多病最不被看好的皇子谋划上了皇位。 登上皇位的容齐,彼时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不但饱受着病痛的折磨,更要承受其母符鸢的仇恨。 容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母后如此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却又要用他登上皇位,让彼此都饱受折磨。 夜已深,小荀子看着自家还在灯下奋笔疾书的小陛下忍不住心疼。 身着淡黄的云锦衣裳,跟着灯光快要融在一起了。明明是个小孩,那脸上却没有孩童该有的婴儿之相,反是削瘦得厉害。 “陛下,已经戌时过半了,您该休息了。” 容齐落下最后一墨,这才搁了笔。抬头看着比他也大不了几岁的小荀子,孩童模样的脸上满是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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