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小荀子,你吹了灯就下去吧,有事儿朕再叫你。” 小荀子赶紧唉了一声,麻溜地侍候容齐上了床,这才吹了灯,退出去了。 屋外一般都会有太监守夜,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事。 在西启皇宫寻了一天,夜深时见到处巡查的侍卫也不见少。 拿出护魂珠,源儿使了法,那护魂珠就悬在空中一闪一闪发着淡蓝的光引她去寻润玉。 翻了好几堵殿墙,护魂珠才把她往一间屋子引。 容齐躺在床上,故意没叫小荀子把明黄的纱帐放下。吹了灯的屋子,透过蒙了绡纸的窗户望出去,还能窥见盈盈疏影。 然后,那影子突然亮了起来,变成一抹蓝光在往这面靠近。 容齐眨了两下眼睛,确定不是眼花后往外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越靠越近,容齐索性自己下了床。 打开房门,迎面就是一个身着清水蓝衣裙的女子。女子就把那抹蓝光捧在手里,光色照亮了她的脸,生得一股子人畜无害。 门一打开,两人在护魂珠的光芒下四目相对。 容齐不过才十岁,有一张和润玉幼时一样的脸。源儿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 “润玉仙君。” 她轻声出口,扒扶着门框的容齐一脸稚嫩却不见丝毫慌乱。 “你认错人了。” 容齐说完就将门关上了,而后若无其事地准备躺回床上。但他发现屋子一下亮了许多,方才还站在门外的女子此刻就在他面前,还蹲下身来与他平视, “殿下,我是源儿。” 大概是意识到他是个孩子了,源儿的声音里多了□□哄。随即又觉得自己仿佛出现得不是时候。 遂慌乱, “我是不是吓到你啦?” 然而容齐并没有被吓到。 “你是妖怪吗?” 明明是个孩子,奶音都没脱干净,语气却那么镇定自若。 “我不是妖怪,我是源儿,是不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 容齐没说话,盯着她手里的护魂珠看。源儿见了,笑意冉起。 “你喜欢它吗?那它以后就是你的啦。” 源儿把护魂珠交到他手里,容齐看看珠子又看看她,忽然问道,“你不是妖怪,那是仙女吗?我叫容齐,不叫润玉仙君,你认错人了。” 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跟人家说实话的。其实,源儿是不是妖怪他都不害怕,如果是妖怪的话,他很想看看,自己死了以后,母后会不会伤心难过。 想到这里,容齐抵制不住咳意,胸腔里痒痒的就咳了起来,越咳越虚,身体弯曲下来。药,小荀子,小荀子……容齐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源儿知道容齐先天体弱,彼时也担心着急,掌下输送了灵力进他的身体才缓解了一些,就听容齐叫着一个字。 “药……” 药? 源儿没有药,打开一管花酿喂容齐喝下,才遏制住了那从符鸢体内过度到他身上的毒性。 “有没有好一点?” 源儿紧张地看着容齐的神色,小容齐喉咙里的甜一直通到胃里面去。暖暖的,倒是比母后的药还要好受许多。 但更暖的是源儿,这么多次,除了小荀子之外第一次有人紧张他。而且她身上香极了,是温暖的味道。仿佛有她在,就连体内的毒再复发都不会觉得寒冷了。容齐不知不觉就凑到了源儿怀里,靠着身子像梦一样呓语,“母后。” 他好多次,都好想要这样靠在母后怀里睡一觉。 源儿搂着怀中睡着的容齐,想起莺歌说过的话。重生本就是逆天改命,润玉仙君在人界的命格怕不会是好过的,并且她不能出手干预。 不过,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 一夜无风。 容齐昨夜休息得很好,第二日小荀子来侍候他起床,也就手中还抓着那串护魂珠。容齐目光迷茫,都分不清昨夜是不是梦,还是,昨晚上的仙女不要他了。 小荀子为他穿了身天蓝的四合如意云纹细锦衣裳,把那珠子坠在他的腰带上,倒还格外相衬。 “小荀子,你昨夜,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小荀子一心一意为他梳发,“回陛下的话,昨夜陛下睡的安稳,太后那边也没再差人过来。” 那便是没有了,小容齐垂下眼睑。 食不知味用过早膳,太傅前来上今日的课业。 因为容齐体弱,太后也没给他寻个伴读。案桌后就他一人坐着,容齐摸了摸珠子,还在想昨夜的事情。 皇上年轻,难免玩性重,太傅见了却也不免叹一口气。国家交给如此一个弱质孩童,权利尽数由一个女人掌控,如何还能兴荣得起来。 午膳时,便是太后前来兴师问罪。 比之皇帝,太后随行一干仆役婢子,阵仗就不一样。 符鸢脸上带着一半面具,扫视过桌上容齐并未动过的菜肴,眼神又转至容齐身上,不怒自威。 “今日太傅说你功业不用心,怎么,这才当上皇帝几日,就不听哀家的话了?” 小容齐从桌上站起,走到符鸢面前立了一躬,“孩儿拜见母后。” 不慌不忙倒是沉稳得很,符鸢眼神一股虚虚凉凉,猛地放声出来,“跪下!” 容齐顺从撩了衣摆跪下,门外小荀子照例端了膳后的药来,见了太后也是立马就跪下请安。 源儿方进得门来,容齐的屋子诚惶诚恐堵了一群人。为首的符鸢站的笔直,其余的都微低着头不敢窥视主子颜面。 容齐见了她微一担忧,母后在。 不过其余的人根本就毫无察觉,源儿大摇大摆进来,到他旁边,纯澈的眼眸似是不明白目前的形式。 容齐担心她这样擅自闯入会惹母后不快,却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看到源儿。 神色有恙,符鸢径直掀了小荀子端着的药膳。 汤水洒了小荀子一身,还有几滴泼到容齐身上,源儿下意识去挡,索性已经不烫了,没伤着人。 “当不好这个皇帝,哀家要你就没用。今日的药别吃了,好好想想清楚,如今西启处于危地,你我还该如何自保。” 她是容齐的娘亲? 源儿看向她,符鸢带了那路随从浩然出去。 容齐以头抵地,“恭送母后。” 小荀子慌忙收拾着一地碎片,“陛下,这,今日药膳若是没了…” “没事的小荀子,你先下去,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容齐看着源儿,源儿也看着他。直到小荀子躬身退了出去,容齐起身又端正坐回桌前。 “你找到他了吗?” 谁? “我就是来找容齐的啊。” 小容齐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她,“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源儿轻声,“除了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 午后,又是太傅的授课时间。容齐执笔在书案上记写太傅的中心点,源儿隐了身在旁边陪他。 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温度暖暖的。容齐写着写着,脸色染红,笔尖一顿,晕了一团黑墨。 他,他有一个小仙女。
第77章 时光飞逝一样流快,一转眼人…… 时光飞逝一样流快,一转眼人界就过了五六年。 男子十六,舞象之年,半束发。 今日是容齐十六岁的生辰,源儿说,要给他一份惊喜。 她便已经是他人生里最大的惊喜了。 秋风微凉,万物渐入萧瑟。 这两日风吹得正好,容齐起身散散步,源儿说想出去放风筝,他可以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同她一起。 未叫小荀子陪同,容齐转过楼台亭阁,倒真是越走越偏了。 此处宫殿似乎少有人来,冷清不同寻常。容齐满意看着四下,假山石后,墙那边有一株开得繁茂的桂花,香气老远就传过来。 源儿最喜欢花了,现下草木渐枯,带枝桂花回去给她。容齐大步踏过,几步登上旁边配景的岩石,站得高过围墙,伸手去勾出墙探过来的桂花。 却是,差那么一点点。 谁也不知道,宫墙的那一边是什么。容齐奋力勾着,墙头的另一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头,小姑娘蹑手蹑脚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要逃跑出走。 自小就生活在冷宫,秦漫从未接触过同龄人。那个太后,只不过是把她当工具一样训养。秦漫看着对面呆头呆脑的华服公子,显然是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到了。 “你,你谁啊你?” 他质问,对面的小姑娘一身收拾得干净利落。 “你又是谁啊?” 四处看一眼见没有人发现,秦漫动作更是爽利跳走,“冷宫禁地,你赶紧走吧,别被人发现了。” 容齐还是没有摘到花,眼睁睁看着那个满身清寂的小姑娘又跳了下去,隐没的尽头,是冷宫。 母后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扶在墙头受了冷风,他抵手咳嗽了几句。 源儿从天界赶回来找到他,便见他站得高高的,若有所思。 三两下也爬到他旁边,两人一起看围墙的那边,有一幢幢黛瓦灰墙的房子。 “容齐在看什么?” 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来了,哪怕是站在他身旁都会减轻他的病痛几许,容齐没了咳意。 “这个地方,也有人在。我怕是不能为源儿寻一个能肆意欢笑之地了。” 两人头顶晒着月光,源儿唇瓣弯弯,“和容齐在一起就很开心了。今日地处风又大,我们快点下来,回去吧。” 源儿将容齐小心翼翼地带下墙头,一挥手将院中石柱上点了无数蜡烛,亮透了脚下的路。 “源儿说要送我生辰礼物。” “嗯,在容齐的寝宫呢。” 芳草布满泥石,静得能听见一两只错了季节的虫鸣。秦漫还听见了墙那头的男女对话声声。抬头望望圆润的月色,月光再亮也照不进这地方。 …… 或许对于神仙来说,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她们短短一瞬。 初识源儿,他还是个孩子,如今都已这么大了,源儿还是分毫未变。 踏入寝宫,隔绝外面的凉风,容齐有好多话要和源儿说,却见她极兴奋地喊小荀子出来。小荀子身后跟着一头通身雪白的小兽,头上有莹蓝色的细细肉角。见了他很是兴奋地奔倚过来,四只蹄子踏踏的。 容齐摸摸小兽的脑袋,不知为何对它有一种熟悉感。 小荀子也很是喜爱它,“陛下,源儿姑娘不知从何处觅得的小兽,真是好看,世间少有。” 源儿抱起随魇兽一同下凡的小猫,见魇兽对容齐的亲近也很开心。 “这是魇兽,以食人梦境为生。容齐把它留在这儿,可以帮到你许多事哦。” 容齐轻抚了两下魇兽的脑袋,走过来接过源儿怀中的猫,“这只狸花猫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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