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挖什么呢?竹笋得往那边点。” 傅玉衡一遍挖,一边说:“我觉得这下面有东西,挖出来看看。” 却是他突然想起来,那白龟朝他吐的那白森森的珠子,怎么那么像聊斋里提过的龟宝呢? 不管了,先挖再说。 徒南薰便道:“那你一个人得挖到什么时候?让他们过来帮忙吧。” 傅玉衡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拿刀尖刨土。 可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池塘边的人。润笔示意大家继续收拾,他则是擦了手过来看情况。 “公主,五爷这是在干嘛呢?” “我也不知道呀,他说下面有东西。”徒南薰头也没回,一直盯着傅玉衡看。 润笔凑过来,“五爷,要不让小人挖吧,您歇一会儿。” 傅玉衡没搭理他,只管顺着自己的直觉往下挖,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约三尺长宽,一尺来深的小坑。 可是,除了泥土和混在泥土里的竹根与腐叶,什么都没挖到。 难不成,刚才真是眼花了? 可哪能连续花两回? 他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把砍刀递给润笔,“你接着挖,小心点,别把里面埋到东西弄坏了。” “诶,好嘞。”润笔接过砍刀,又回身让小丫鬟拿了两个马扎过来,请两个主子坐着等。 润笔虽然也吃过苦,可他原本也是别人家里的家生子,打小就没干过什么重活。 他也挖了有一刻钟,成果甚至还不如傅玉衡这个庄稼人出身的文弱书生。 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的,傅玉衡摇了摇头,起身把刀夺了过来,“行了,你歇着吧,我再挖会儿。” 润笔喘着粗气道:“五爷,让……让他们过来挖吧,哪有让主子干活,奴才歇着的道理?” “行了,你不用管了,我自有道理。” 这些年他虽然专心读书,但到底是农户出身,农忙的时候还是要帮着家里干活的。 刨个土坑而已,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见劝不住他,润笔也只好住嘴了,扶着一棵粗壮的竹子回气。 傅玉衡有一种感觉,马上就要挖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刀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立刻精神一振,不敢再使大力气,俯着身子用刀尖一点一点拨那硬物周围的浮土。 随着刀尖一点一点拨弄,那东西也终于慢慢露出了全貌,却是一口黑底描金的箱子,而且还不小。 徒南薰和润笔都凑到了坑沿上往下看,润笔道:“看着描金的纹路,像是前朝的东西。” 傅玉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认识这些?” 润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的前主人喜欢这些,我爹是前主人身边的长随,等我大了一些,就被安排到了书房伺候笔墨。耳濡目染的,难免认识一些。” 想到他已经死去的爹,还有生死未卜的娘亲和妹妹,润笔的神色黯然了下来。 只是这会儿,谁也没注意他的神色。 徒南薰点了点头,“我在宫里也见过一些前朝的匣子和柜子,的确很多这种技法的万字纹和花鸟纹。” 而这箱子上的,却是一种寿字纹,极好的寓意。 傅玉衡吩咐道:“叫几个人过来,把这箱子整个起出来。” 润笔赶紧回神,招呼几个长随来清理周围的浮土,把深埋不知多久的箱子弄出来。 金光的源头解决了,傅玉衡心里舒服了,便到旁边另砍了一棵大竹子,细细劈成了竹篾,编成了一套玲珑巧稚的十二生肖。 徒南薰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只觉得个个都好看,赶紧让绿萝收了起来。 等一行人回家之后,她还专门让人找出一个匣子来,把除了小老虎外的十一个生肖都好生收了起来。 而这一年正是虎年,那个小老虎生肖,就被她摆在了梳妆台上。 “等明年再换小兔子,后年换了龙,大后年就摆蛇。” 听见“蛇”字,绿萝便笑道:“驸马爷当真是巧思,因知晓公主怕蛇,特意将那蛇编得玲珑可爱,谁看了不喜欢?” 徒南薰笑得甜蜜蜜的,嘴里却催促道:“热水弄好了吗?在外面玩了半天,身上黏腻腻的。” “后厨一直在烧着呢,已经吩咐婆子们抬到西厢房去了。” “那咱们就过去吧。”徒南薰恋恋不舍地放下那竹编的小老虎,忽而问道,“对了,衡哥还在研究那箱子上的锁吗?” 绿萝道:“不知道呢。要不让红藻先伺候着您,我去看看?” 徒南薰刚要点头,却又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干脆转了道,“走,咱们先到西院去看看,回来再洗。” 等主仆三人到的时候,傅玉衡已经叫人拿着斧头,把那铜锁给劈开了。 劈锁的是洗砚,因为润笔认得这箱子是前朝旧物,得值不少钱,拿着斧头手就抖。 傅玉衡正要掀开盖子,就见徒南薰来了,连忙冲她招手,“赶紧过来,正要开呢,咱们一起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听见这话,徒南薰星眸闪亮,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了。 箱子掀开的一瞬间,一股纸张潮湿发霉后的味道传了出来,薰得俩人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呸呸呸,这是什么呀?”徒南薰捂着鼻子抱怨。 傅玉衡好一点,缓过气之后,就捂着鼻子去看箱子里的东西。 其实根据刚才那股销魂的气味也能猜出来,里面装的东西不是书就是画。 首先映入眼睑的,是黄色的油纸。 光第一层就有八个油纸包,码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 傅玉衡按照古人的习惯,先拿出了右上角的那个,揭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泛黄发潮的纸,有一张上写了三个大字——传习录。 再往左看,见左下角又有三个小字——王阳明。 王阳明? 傅玉衡一怔,只觉得难以置信:是我知道的那个王阳明吗? 要说他穿越的这个世界,虽然和前世熟悉的历史大相径庭,但一些历史上杰出的人物,这个世界也都有。 比如孔孟,比如屈原,比如李杜,还有就是第三位圣人——阳明先生王守仁。 就算是换了个世界,阳明先生的命运也没有丝毫改变,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我是朝廷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而《传习录》,就是其弟子根据他的语录和往来信件整合而成的。 前世的《传习录》有什么传承历史他不知道,但这个世界的历史中,《传习录》的最初手稿,随着前朝的覆灭,也一起消失在战火里了。 难不成,这个就是…… 一念未了,就听见徒南薰惊呼道:“传习录?前朝的箱子装的传习录,难不成就是随着战乱失传的那部手稿?” 傅玉衡盯着那些油纸包,缓缓道:“我也有这种猜测,不过没有证据。 不如先把这些手稿拿出来,看看底下还有什么,说不定就有能证明的东西呢。” 徒南薰也有此意。 夫妻二人商量定了,也不假人手,亲自把八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在了大书案上。 手稿下面一层,是几个匣子,上面都扣着锁。 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洗砚动手,所有的锁全部劈开。 洗砚虽然不知道什么阳明先生,更不知道什么《传习录》。但两位主子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才也能猜出来那些油纸包十分贵重。 那么,和油纸包放在一个箱子里的,还压在油纸包底下的东西,岂不是更加贵重? 他的手也开始抖了,连声音都有些哆嗦,“五……五爷,要不还是让润笔来吧。” 他实在是不敢呀。 傅家的规矩是打坏东西照价赔偿,万一劈坏了里面的贵重之物,把他卖了也赔不起也啊。 傅玉衡催促道:“叫你劈你就劈,是我让你劈的,就算劈坏了,也不要你赔。” 有了他这句话,洗砚就安心了。 傅玉衡从来说一不二,信誉度极高。 说来也是运气,第一个匣子劈开之后,里面装的全是钥匙,应该就是那些小匣子的钥匙。 洗砚大大松了口气,这回是一点风险都没有了。 既然有了钥匙,傅玉衡就叫他俩出去了,并再三叮嘱:“这些手稿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若有人问起来,就说你家五爷走了大运,挖出一箱前朝埋下的珠宝。 当然了,若是没人问,那就提都不要提。出去之后,你们俩到账房去,一人领十两银子。” 两人都赌咒发誓地应了,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徒南薰有样学样地把绿萝和红藻打发出去。 “你们也出去吧,记住不要乱说话。等晚上回去之后,红藻开了钱匣子,你们一人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就算是在宫里,那也是重赏了。 两个宫里出来的大丫鬟更知道轻重,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退到门口守着了。 闲杂人等退去之后,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毕竟,谁不喜欢开盲盒呢?
第79章 入宫献宝 “先开哪个?”傅玉衡问。 徒南薰扒拉着一把钥匙, 有些犯愁,“咱俩是不是每开一把锁,都得把所有钥匙试上一轮?” 傅玉衡看了看被码得整整齐齐的匣子, 又看了看乱成一团的钥匙,逐渐带上了痛苦面具。 ——他是喜欢开盲盒,但不喜欢机械运动呀。 可没办法,他们不是这些匣子的原主人,也不认得这些钥匙哪个对哪个,只能一个一个地试过去。 他抹了把脸,“罢了,就从第二个匣子开始试吧。” 把第二个匣子拿出来之后,两人就头顶着头, 开始一把一把试钥匙。 运气还不错, 才试到第五把, 就听见“咔”的一声轻响,傅玉衡神色一松,把锁芯抽了出来。 徒南薰催促道:“快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别急, 别急, 这就开了。” 掀开匣子一看, 里面摆着一对羊脂玉镯,玉质莹润通透,哪怕不认得美玉的,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没有小姑娘不喜欢华服珠宝的,哪怕妆匣里的好东西再多, 也永远都缺一件。 徒南薰见了这玉镯, 立刻拿起一支在手里, 先是爱惜地摸了摸,才举起来找内侧的铭文。 “这是前朝内造的印记,镯子该是内造之物。” 傅玉衡闻言,笑道:“箱子的主人既有内造之物,身份必然不低,说不定那些手稿就是传说中的呢。” 等徒南薰看够了镯子,把那匣子合了,两人又找第三个匣子的钥匙。 这回不大走运,试到第十把才算把锁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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