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对徒南薰道:“我有一道好菜,保证是你没吃过的。” 徒南薰好奇地询问他也不说,只是问明了那两只鸡就在长随的锅里,便上前取了,顺手拿了把尖刀到池塘边把鸡的内脏掏干净,羽毛却一根都没拔。 前世他见过的叫花鸡,也有拔干净了毛包荷叶或者包锡纸的。 但因着小时候看的射雕实在是印象过于深刻,他一直坚信,不拔毛的叫花鸡,才是最正宗的。 池塘边的泥都是现成的,也省了他一道和泥的工序,两只鸡掏干净了内脏之后,把几样调料抹进去,便直接用泥把鸡整个糊得严严实实。 在他忙活的时候,几个长随到四散开来捡了许多干柴。 他吩咐人挖了两个坑,把两只鸡分别埋进去,就叫人在埋鸡的地方升火。 这一套操作,莫说是徒南薰了,便是有生活经验的家僮长随们,也都没见过。 这个长随面面相觑,觉得他们还是奋力弄些鱼虾,再捉些野兔野鸡来凑吧。 如若不然,别说是他们这些奴才了,便是主子,怕不是也要挨饿。 他们这些人皮糙肉厚的,饿一两顿也不打紧,但他们家五爷似乎是有胃疾,上次饿了一顿就犯病了。 若是他们跟着出来,却把五爷饿出个好歹,回到家太太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几个长随也没敢直言,只说是看着这地方草木茂盛,应该有野兔出没。 正好从农家买了一串干辣椒,抓着兔子来辣炒,也别有一番滋味。 傅玉衡也没想那么多,挥挥手就让他们去了。 这边叫花鸡埋好,他命人好生照看着火堆,便提了斧子往竹林走去。 徒南薰知道他是要伐竹扎鱼笼子,忽闪着明眸赶紧跟了上去。 因着时间紧迫,他只想扎个一次性的,便也没伐大竹,只是砍了些毛竹回来。 小夫妻二人坐在火堆旁,徒南薰满脸好奇地看着,傅玉衡则是十指灵活,不多时便扎出了三套笼子。 他领着徒南薰,在池塘里水浅却又有水草的地方下了笼子,带着她转身就回。 “这就行了?”徒南薰大失所望。 这跟她想象中的捕鱼,差得未免也太远了。 傅玉衡不由好笑,“你还想怎样?”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但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呀。” 傅玉衡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掐了几片荷叶,塞进徒南薰手里,“等会儿煮汤用。” 那黄鳝和田鸡早就被人处理好了,想来几个长随也是吃过的,自然知道该怎么整治。 他干脆又领着徒南薰,去挖了些可以去腥的野菜,就用那黄鳝炖汤,那两只田鸡切了块也一并扔了进去。 等另外几个长随提着两只兔子和两只野鸡回来时,傅玉衡也觉得笼子里应该有鱼了,便又挨个去取了。 此时徒南薰对捉鱼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见那两只野鸡羽毛修长艳丽,急忙催促人拔了给她,让她爱不释手。 傅玉衡也没叫人帮忙,把三套竹编笼子挨个取了出来。 虽然还没打开看,但只凭拿在手里的重量,就足够让傅玉衡欣喜。 今天怕不是要大丰收。 果然等一个长随拿了盆来接鱼时,三套笼子里大大小小的鱼儿快把盆都堆满了。 傅玉衡正要招呼人一起处理这些鱼,突然看见盆里还有一只巴掌大的白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白龟那双绿豆大的双眼,竟隐约透出哀求来。
第78章 龟宝 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但转念又想到,这可是聊斋世界,玄学无处不在。 他把那白龟拿起来捧在手里, 一旁的润笔急忙提醒,“五爷当心,若是被这玩意儿咬住了,不见血它是不会松口的。” 傅玉衡冲他点了点头,还是觉得顺从自己的直觉,起身走到池塘边,把那白龟放回了池塘里。 就算是他的眼睛出毛病了,这种得了白化病的龟也是稀罕物,放生了也不亏。 那乌龟进了水, 四肢欢快地滑动了片刻, 突然转过身子头朝傅玉衡张嘴吐了一下, 便有一颗白森森的珠子直冲傅玉衡面门。 他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那珠子冲到自己面前,接着就觉得额头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这番变故, 吓得他浑身冷汗直冒, 竟有些后悔把那乌龟给放了。 谁能想到呢, 他难得好心放生一回,被放生的竟然还会攻击他? 那只乌龟朝他吐了个什么东西之后,又冲他点了点头,便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傅玉衡又等了片刻,觉得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的, 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说不定那乌龟真的就只是恶作剧呢。 仔细想想, 人家在这池塘里生活得好好的, 突然来了他们这群人,不由分说便下了笼子把人家捉了上来。 虽然最后还把人家放了,人家这遭惊吓可是实实在在的,还不许人家小小报复一下出口气吗? 自我开解了一番之后,傅玉衡吐了口气转身回来了。 徒南薰欢快地走了过来,把双手往前一递,“你看,绿萝新扎的,好看吧?” 却原来是绿萝手巧,徒南薰那几根漂亮的野鸡毛,竟被她搭着两枚铜钱,顺手扎成了鸡毛毽子。 傅玉衡诚心赞道:“好看,真是漂亮极了!” 徒南薰立刻得意洋洋,仿佛这鸡毛毽子是她扎的一样。 不过,傅玉衡却又问道:“你会踢吗?” “当然了。”徒南薰骄傲地睨了他一眼,“我在玉泉宫,可是踢遍上下无敌手。” 说着她就把鸡毛毽子抛起来,一只穿着葱黄秀鞋的小脚仿佛带着粘性,那毽子在她脚上不住翻飞,一口气五十几个,愣是没落地。 傅玉衡叹为观止,在一旁拍手欢呼捧场,“厉害,厉害,真是太厉害了!五十八,五十九,好,六十个了!” 几个小丫头也都围了过来,兴致勃勃地看着公主踢毽子,而且捧场捧得可比傅玉衡专业多了。 大约踢了七八十个,徒南薰累得脚打颤,那毽子滴溜溜滚在了地上,却又直愣愣地立着,几根野鸡毛就跟凤凰尾似的随风飘摇。 见她香汗淋漓,绿萝赶紧上前给她擦汗,又让人到马车上倒了温水来,喂她慢慢地喝了半盏。 等缓过劲来,徒南薰便对一群小丫头道:“别光看着呀,你们也玩。踢得最好的,我这里有赏。” 这可真是难得之事,小丫头们童心未泯,看着徒南薰踢的时候,便个个都有些技痒。 如今又听说有赏赐,当真个个争先,不但踢得多,而且花样也多,看得傅玉衡眼花缭乱,徒南薰也说不得不服。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那所谓的“踢遍玉泉宫上下无敌手”,不过是玉泉宫的小嫔妃和宫女们都让着她,目的还是为了讨她母亲淑妃的欢心。 只不过她自己也被捧得很高兴,所以才从不计较,一直装糊涂罢了。 这几个小丫头不是她从宫里带出来的,而是她出嫁后郭氏新采买的,比宫里那些宫女更多了几分天真鲜活。 而且她们年纪都不大,小的才十岁出头,大的也才十三。比起伺候人,她们更多的时候,就是郭氏给徒南薰找的玩伴。 因而,无论是徒南薰还是绿萝红藻两个大丫鬟,都只觑着她们规矩不错,并不狠拘束她们。 一群小姑娘热热闹闹地玩了半天,那边一应汤菜都做好了。 几个长随里有手艺不错的,不但把野兔、野鸡、杂鱼等都做成了佳肴,还下池塘挖了藕带,配着荷叶一起熬了汤。 傅玉衡则是吩咐人把火堆移开,从里面扒出两个大泥疙瘩来。 “这就是你说的叫花鸡?”徒南薰凑了过来,蹙眉嫌弃道,“在泥里包着,能吃吗?” 傅玉衡微微一笑,拿木棍把泥壳敲裂,属于鸡肉的鲜嫩香气立刻从缝隙里钻出。 “唔,好香啊!”徒南薰立刻就真香了。 因着提前让人折了荷叶,傅玉衡就把两只鸡都剥出来,放在了荷叶上,撕了一只大鸡腿递给徒南薰。 “来,尝尝吧。” 见鸡肉上并没有沾土,徒南薰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被热鸡肉烫得嘶嘶哈哈,却又舍不得吐掉。 其实她成婚之后,家里的厨子请了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有拿手绝活,鸡的做法也吃了有百十种,其中未必没有能与叫花鸡一叫高下的。 只是叫花鸡的吃法十分新奇,又是在外面吃的,更增三分风味,这却不是从滋味上来的了。 徒南薰一个鸡腿就差不多了,傅玉衡也吃了一个鸡腿,剩下的就叫他们分了。 而后,又喝了鲜美的黄鳝田鸡汤,还有各种野味。 两个主子都吃得十分满意,他们高兴了,底下的人也都跟着欢喜。 吃饱喝足之后,傅玉衡又转到竹林,想着伐两根大竹子,用刀细细批成竹蔑,好编些精巧玩意给徒南薰玩。 只是,他看好了一颗又光滑又笔直,约有碗口粗的竹子之后,弯腰正要去砍,竹根部却突然泛起一阵金光,刺得他眼睛疼。 傅玉衡“哎哟”了一声,赶紧捂住眼睛直起腰来。 听见动静的徒南薰,赶紧丢了鸡毛毽子跑了过来,焦急地扶住他,“怎么了?怎么了?” 见他捂住眼睛,又问道:“可是叫风迷了眼?来,我给你吹吹。” “不,没有。” 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感觉好多了,便低头再看那竹根处。 这次却是平平无奇一片黄土,左近还有两颗新冒头的竹笋。 他不禁“咦”了一声,心说:难不成,刚才是我眼花了?今天怎么这么容易眼花? 正想着呢,又是一蓬金光从竹根处钻出,好在傅玉衡心里有了防备,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暗道一声好险。 扶着他的徒南薰,见他又是盯着竹根死命瞧,又是突然闭眼的,被弄得满头雾水。 “衡哥,你到底怎么了?” 又过了片刻,傅玉衡觉得那金光应该散去了,才指着竹根对徒南薰说:“你用心看看那里,告诉我有什么?” 徒南薰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见他一脸认真,还是低头看了看,告诉他,“有些枯黄的竹叶,两根笋子,还有……一团鸟粪。” 完了! 傅玉衡心里“咯噔”一声,呆呆地说:“我都眼睛好像出毛病了。” 先是看见乌龟,觉得它眼睛里透着哀求之色;现下又从一棵大竹子的根部,两番看出金光来了。 徒南薰一惊,“怎么了?怎么了?是看不清了,还是疼呢?” “没事,没事,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来,你往后退一点。”傅玉衡摆了摆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砍刀,干脆把砍刀当成铲子来用,在竹根处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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