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到寡人这便病了?” “那寡人便让他好好歇息,省得日后身子出了状况还要赖在寡人头上。” 杜怀信憋笑。 要他说苏威这是看李世民年岁小好糊弄,便想着自抬身价,只可惜李世民压根不吃这一套。 毕竟如今可是有大把人才削尖了脑袋都想往秦王府中钻,也不缺苏威这一个。 思及此杜怀信领命刚想下出去将这话原原本本讲给苏威听,就听得李世民叫住了他。 想着初十那日在洛水斩杀的几个郑军高层与核心的将领,李世民叹了口气。 这其中的人选都是按着战败方的常例上报了李渊,李世民又从中细细翻看了每个人的生平,就是为了确保没有丝毫错漏。 这其中有个刘师立,其人骁勇善战,侍奉王世充除却尽了自己的职责,并没有过多掺和唐夏之事。 李世民念着这个人的过往又怜惜他的能力,特意上表李渊力保此人并要将其引为自己的左亲卫。 李世民毕竟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就算是这般明晃晃招揽人才的这个请求,李渊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 只是他保一个人是可以的,若是想要再保第二个便不算容易了。 而这第二个人便是同李世勣关系不错的单雄信了。 更不用说对于此人,李世民实则是不太看得上的。 乱世之中转投多家是件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李世民也向来不在意这个。 只是在调查过后,单雄信此人的行事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最早他是跟随翟让的,却在李密杀翟让后立马向李密跪地求饶。 在李密与王世充对峙的时候,李密信任单雄信让其手握大军驻守后方。 谁料在王世充率军袭击单雄信营时,他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反抗得并不算积极,甚至隐隐有袖手旁观的意味,虽然当时的情况确实是李密呈现颓势。 而在这之后,李密大败,单雄信也顺势投降王世充,成了王世充手下有名有姓的将领,为他尽心尽力。 便是这样一个人,李世民实在起不了心思保下,偏偏李世勣的情求到了他面前。 李世民不愿与他心有隔阂,将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的,没有一丝掩藏的,尽数讲与了李世勣听。 李世勣听罢沉默良久。 不管单雄信为人如何,他与其多年的情谊总是做不得假的。 但李世勣也不愿李世民为难,他也看得出来此刻李世民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所以他选择向李渊上表以自己的官职做为交换,只为保下单雄信一命。 果不其然,李渊拒绝了。 李世勣已然尽己所能,但在单雄信死后还是有些沮丧。 思及此,李世民轻声道:“先前我微服外出看出了好些问题,这几日要忙着公务,恐怕抽不出太多的时间。” “子诺,这些时日便由你替我多陪陪李世勣。” 杜怀信垂眸,有些感慨这三人之间的种种事情,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 见人下去了,一旁的房玄龄终于找准了时机,将他今日刚收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李世民。 这次李渊的态度异常强硬。 不仅先是派了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没几日的功夫又派了与自己私交不错的任瑰为河南道安抚大使。 听着房玄龄这番话 ,李世民并没有太意外李渊的决定,只是在听到任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一动:“任瑰?” “我记得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在东宫做典膳监?” 房玄龄点点头:“是,而且这兄弟二人自小关系亲近,他那弟弟听说很得太子喜欢。” 杜如晦“嘶”了声:“如此一来,任瑰便是既亲近陛下又亲近太子喽?” “这样两个人,陛下为了给太子抬轿可谓是煞费苦心。” 李世民觉得有些头疼:“也不知晓这二人秉性具体如何。” “陛下不愿我插手窦建德故地的各种事宜,只是若是一旦安抚不当怕是有麻烦。” 说起来这次能活捉窦建德确实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这场奇迹般的胜利来得太快,却也留下了个隐患。 那便是窦建德一方的有生力量还全都好好的,他手下的五万精锐并没有受到什么重创。 李世民当时在虎牢关的兵力至多不过两三万,哪里能压得住这五万人? 若是安抚不当让这些人哗变了,就是大麻烦。 且李世民本人对降将降卒向来宽容,对于这五万俘虏,权衡再三,李世民最终还是选择将他们全都放了。 房玄龄敛眸沉思。 说到底便是窦建德的故地与旧部并非是被彻底打服的,这其中必然有人不满朝廷的安抚,若是那两人逼得再紧一些,只怕窦建德旧部再度起兵的可能性极大。 李世民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索性看在窦建德书信自己部下献地而降的份上,李渊勉强同意留他一命。 窦建德素来得民心,只消他不死,事情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 洛阳城外,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陆续走下马车,看着因着战事而有些破旧的城门,眸中忍不住露了些嫌弃。 万贵妃落后一步,等她下马车时,张婕妤与尹德妃二人已然等着守城门的士卒放行了。 万贵妃轻笑一声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同一旁的拿着金牌的内侍点了点头,而后她朝前方随意看了一眼。 果然,张尹二妃被拦了下来。 李世民治军向来严厉,守门的士卒见她们二人拿不出证据表明身份与来意,自然是不敢有半分懈怠,说什么都不放人进去。 “辛苦几位了,几位如此尽职尽责,实在是我大唐之幸事,待我回到长安,我必要好好在陛下面前为几位美言几句。” 听着万贵妃这话,本还想出言嘲讽的尹德妃瞬间住了嘴。 这万贵妃都往高了处说,她还怎么反驳? 张婕妤看出了尹德妃的不满,悄悄凑近她道:“也莫急,等进了城便好说了。” 见着万贵妃身边的内侍拿出金牌展示了下,几个士卒点点头就要放行,尹德妃冷哼一声:“难怪太子说秦王居功自傲,行事向来嚣张。” “今日一见果真不假,连几个守门的士卒都敢对着我们这般,若是让秦王坐上了那个位置,还不知道要怎么磋磨我们呢。” 张婕妤一惊,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关注她们,也没有人听到尹德妃方才的话,她这才长舒一口气,看向尹德妃小声快速道:“好姐姐,可别什么话都往外头讲。” “万贵妃说得也有道理,便是想要讨便宜也得低调些。” 尹德妃眉心微蹙,狐疑地看向张婕妤:“你这话是何意?” 张婕妤轻笑:“这不是前些日子姐姐的阿耶才差点惹了陛下不悦吗?” “若是这次秦王向陛下说上那么一两嘴,只怕姐姐又要被陛下责罚了。” 尹德妃怒极反笑,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张婕妤手中抽出,不料张婕妤的力道极大,一时片刻她居然动弹不得。 尹德妃冷冷一笑:“怎么,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张婕妤连声道歉羞愧道:“岂会,妹妹只是替姐姐着想,这段日子姐姐确实该低调些。” “这姐姐先前所说要替自家阿耶讨良田,是与不是?” 尹德妃迟疑地点头。 张婕妤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恰好,我阿耶也想着讨要点田地,你阿耶同我阿耶关系向来要好,不若这次便都由我出面也替姐姐讨你的那一份田地如何?” “你当我蠢吗?”尹德妃轻哼一声,“这田到了你家嘴里,还能吐出来不成?” 张婕妤异常委屈:“我的位分不及姐姐,宠爱也不及姐姐,往后还要仰仗姐姐提携,怎么敢欺瞒姐姐?” 这话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尹德妃一顿,想起了先前她苦苦哀求李渊的模样,不愿再经历一次这种事情,尹德妃到底多了些顾忌,她迟疑着点头:“好,那你可不许私吞。” 张婕妤粲然一笑:“自然。” 可她心中却得意想着,反正要求多少都是她一张嘴的事,尹德妃又如何知晓确切呢? 只是张婕妤的得意劲在连府库都进不去的时候彻底消散了。 她看着门前左一个冷着张脸的萧瑀,右一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窦轨,这心情一瞬便跌至谷底。 看着摆在府库外地面上的一些瞧着便不甚值钱的瓷器宝物,张婕妤差点没气红了脸。 这是打发乞儿吗?! 这秦王怎么能如此敷衍?! 可还尚有理智的张婕妤并没有立刻开口,她只是看向尹德妃,果然就听她憋不住了率先出声:“就这么些穷酸的玩意,秦王怎么敢?” “我们是奉陛下的旨意而来,秦王便是这般对待陛下的旨意吗?” 想拿皇帝压人,抱歉,萧瑀可是连杨广都敢劝谏的人,他又哪里会怕区区几个后妃。 就见萧瑀上前几步吩咐人将地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通通收起来:“臣瞧着德妃似是不喜这些。” “正好,这次东征有功将士还有些没分到足够财物的,德妃如此心善,臣便在这替大家谢过德妃。” 这是明晃晃地颠倒黑白啊。 在一旁看戏的万贵妃笑弯了眉眼。 尹德妃一愣,怎么几句话下来便连这些东西都捞不着了? 她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可……” 窦轨摆摆手,心中想着李世民先前教他的话不耐烦地反驳:“秦王说了,财簿先已封奏,官爵皆酬有功,二位自己不要这些东西,便回吧。” 张婕妤咬牙,看着被堵得说不出话的尹德妃心中十分恼怒。 就晓得尹德妃靠不住,若非此次出行前特地向李渊讨要了个手敕,只怕这一趟洛阳之行真的要空手而归了。 不愧是秦王,可真是铁面无私得很啊。 她倒要瞧瞧在陛下的手敕面前秦王还能不能这般硬气! 就见张婕妤上前几步,拿出一直藏得很好的手敕高声道:“陛下手敕在此,赏我阿耶洛阳良田数十顷,诸位难道还要反驳陛下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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