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琳本想说些什么,成碧终于回来了,他从外面开了门,守在萧琳身边,梅音就可以暂时离开了。 并没有什么离开的必要,只是一时间她无法看清自己的心思,或许夜风的清寒可以给她一些答案。 “‘不要,你不要走……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 这话到底是对谁说的,或者说,这话是对谁说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想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还担心着萧琳,仅此而已。 薛妙真气冲冲地赶来,看到梅音站在屋外,又得知成碧在里面,知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盛怒之下,她冲上前来打了梅音一巴掌,恨不得要把她活活烧死在眼眸里。 主子打奴婢,是天经地义的事,梅音不敢说什么,只好跪下求她恕罪。 本以为还要再挨第二下,萧琳走出屋门,让梅音起来,到他身边去,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薛妙真的院子,任凭她哭喊吵闹。 当夜,萧琳阴沉着脸离开大小姐院子里直奔王府的事薛府上下都传遍了,自那起,薛妙真就不曾再离开自己的院子,不曾见过一个人。 回到王府已经夜深,随行的人都有些疲惫,萧琳让众人去休息,包括成碧,却只留下了梅音。 他惦记着薛妙真打在梅音脸上的那一掌,看到梅音肿着半边脸,甚至鬓边还渗着血丝,给她用了最好的药膏。 离开薛府后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萧琳除却面色有些泛红,已经恢复了许多,不经意问道:“她打你,你就任由她?就算是不能还手,打为何不躲开,这些日子,你不是一直练功吗?” “属下,在想事情,其实没什么,明日掌印就消散了。” “随你。” “那,殿下今后也要小心吃食,这次是,那种药,万一以后是什么毒药呢?” “嗯。” 萧琳的回答很简单,沉默半晌后突然问起:“‘今后’,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属下多嘴了?” “……” 梅音不知为何二人如今说话如此困难,便向萧琳请求回房休息,整理一下前往幽州要带的东西。 萧琳依旧是淡淡地应允,却让她带走了从梅妃娘娘那里得来的贡墨。 梅音抱着那匣子,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正要离开,萧琳忽然叫住了她,问道:“你要留在幽州,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梅音还没来得及回答,萧琳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去吧,本来你也不是这里的人,既然你想离开,那就走吧。” “殿下……” “……” “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奴婢,还不能走,其实是奴婢不想给殿下惹麻烦,因为薛妙真的缘故,可是现在走了的话,殿下被人欺负了,就不能护着殿下了。” 梅音笑着回答,忽然她想起萧琳方才说的那句话,笑容中又多了几分难耐的情思,竭力藏匿在她懵懂的笑颜中。 若是从前,或许萧琳会讥笑她讽刺她,可是如今他只站在阴影里,轻声道:“也好,那就留下吧。” “好。” “既然如此,那样东西,就先留在我这里,今后再给你。” 梅音很好奇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却还是将它放到了萧琳的书案上。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梅音问道,见萧琳沉默着,她又告诉萧琳,自己包扎伤口还不大熟练,若是他手臂上的伤痕夜里不舒服,要及时换药。 “那时候,是你?”萧琳抬起头,眉梢却微不可查地向上一扬 “是,当时奴婢不知道……” “好,不是你又会是谁呢?谢谢你梅音,只是让你想起了五弟那件事,我心中有愧。” 他端起茶轻抿了一口,却因为神思游离,不小心咳呛了起来,梅音忙为他递桌上的帕子,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擦他嘴角的水痕,又及时收回了手,好在萧琳没有注意到她。 “殿下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为殿下做事……也是应当的嘛。” 梅音垂下头,如今两人靠得有些近了,萧琳轻笑一声,仿佛是那种真正欢心愉快的笑容。 “我不是因为此事觉得对不住你。” “那是因为什么事呢?”梅音问道,萧琳摇摇头,身形微滞,走到桌前打开了那个木匣,将里面那件宫服送给了她。 “我自幼丧母,茹莹与我相伴多年,又因我惨死,我一直都忘不了,其实我在说谎,有时候我突然忘记了她的样子……我画了那么多画,可是她的模样却都不相同,其实我自己才是最绝情的人。” “我不敢再对人动情,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我已经尝过许多次,因为一直不忘前人,我也自觉不配,不想害别的女子将如花似玉的年纪葬送在我身边。” 他注视着梅音轻声说道:“有你在身边,其实我很开心,这件衣物本就应当送给你,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萧琳并非不会流泪的人,可是唯有这次的眼泪,让梅音情难自禁,抬起眼睫,唇齿嗫嚅。 “跟着我,会受我的牵连,或许明日我被父皇厌弃,你也会跟着我受苦,纵是如此,你也愿意留下吗?” 烛火明亮,火红的光却有些孤独,从书案的一角自下而上投射,照映着他温润清雅的面容,决绝而坚定的底色,万千倾心。 “梅音不怕,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两人注视着,半晌,紧紧相拥,萧琳抱梅音坐在椅子上,小心又绵柔的试探交缠,梅音的头发散乱,化作一团青黑的云墨垂散在萧琳的手臂上。 如今,没有什么药物,也没有什么迫不得已,他们都清醒着,却难以抑制此番情愫,似乎是久别重逢一般亲吻着。
第75章 愁心与芳物 晨曦微露,金光初耀,易原县城一片宁静,忽然听得城中街道上踏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群身穿内卫朝服的军士骑着赤鞍乌马在街市间飞驰而过,踏碎一片朝雾。 冬儿比萧瑜略早起了一会儿,此时正坐在窗前对镜梳妆,努力将自己颈侧和下颌被亲吮出的红印遮盖住,听到声音后向街边看去,一眼就看出那群人是京城的皇家内卫,忙跑回到床边告诉萧瑜此事。 他早就睡醒了,只是不过勤勉了三四日,今日萧瑜又像从前在宫里那样,起床后不好好更衣梳洗,只一味懒在被子里,像只警觉又好奇心重的猫一样,枕着手臂趴在床榻,眼睛随着冬儿转闪,看着她懊恼又有些羞怯地在镜前梳洗。 冬儿告诉他外面有京城来的内卫,问他要不要出门去看看,萧瑜不回答,从被中伸出了双手,伸向冬儿的方向,搭在床边轻轻晃了晃。 冬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愣愣地伸出双手握住,被他轻轻用力,就拽到了怀中,才梳好一半的发髻,又被他弄得散乱了几分。 萧瑜回答道:“想来是朝廷派人前来查案了,怎么办?他们来了!若是有认识我的朝廷要员,我们就死定了!” 她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说着这样惊慌失措的话,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他萧瑜比自己还盼着此事。 萧瑜压低了声音,仿佛有人在这屋内潜伏着要谋害他一般,抱紧了冬儿小声说道:“我想到办法了,不如,今日我们就一起在被子里,躲起来好不好?” “我们一起躲在里面,就抓不到我们了。” 冬儿:“……” 说罢,他作势要把冬儿向床榻里拉。 “可是殿下这几日不都是要为百姓看病的吗,今日不开门了?” “无聊,不如躲在被子里睡大觉。” 这几日来杏济堂看病求药的人络绎不绝,萧瑜倒是很热心肠一样,不嫌弃人来人往的吵闹,乐此不疲,如今易原县城中无人不知道这卫兰公子的名号,纷纷称他为当世华佗,扁鹊再世。 如今看来,大约就是他图一时新鲜罢了。 “那,那也是要起床的啊,不能睡懒觉。” 萧瑜挑眉问道:“哦,可是是谁贪睡在先的,昨日是哪个人一觉睡醒后都不记得是清晨还是午后了?” 这的确是冬儿,也总是好奇,萧瑜怎么就懂得那样多,骑马射箭,书法绘画,还有坐馆行医的本领。 冬儿问了好几次,萧瑜都告诉她这里面有一种诀窍,以后时机成熟了,就会告诉她。 她也不懂这个时机是什么,她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全都说给了萧瑜来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久了,反而觉得他似乎总是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秘密,是不可以对她说出来的。 “可是殿下不是说,二殿下和梅音也回来幽州吗?二殿下连他们也不见一面?” 萧瑜向颈侧贴了贴,温声道:“我知道你想见梅音,我想见二哥,只是如今时机并不成熟,何况以我二人的身份,此时是不便露面的。” 萧瑜已经收到了萧琳寄来的书信,此次陪同钦差卫队前来的,还有幽州刺史何传持,前世郗恒之死和王谱之死并未发生,他也不确定何传持是否认得自己,亦是不知道他薛氏的联系。 为了冬儿的安全,他必定要谨慎行事。 因而,今日杏济堂大门紧锁,不曾坐馆行医,百姓前来问询,也只有卫兰公子的妻子应门,称他今日来操劳过度,卧病在床,不便为人问诊。 小楼上,冬儿等得梅音心急,在窗前小桌上摆了茶水和果子,托着下巴坐在桌边,看着街上逐渐熙攘的人流,眼中的渴望落在萧瑜眼中分明,都成了他心里的责问。 形势不明,敌在暗处,萧瑜心中的焦急无人倾诉,分明是欲言又止,却垂眸将冬儿揽在怀里。 隔着单薄的纱衣,让她可以放心地靠在自己怀中,款款深情,容纳她一切的不安和焦灼。 冬儿小声嘟哝着,说只是太想见到梅音,好久没有和好姐妹讲话。 “我都知道的,其实之前宜兰园里的时候,每次你出去做别的事,我看不到你了,也会是这样坐立不安。” “真的呀?”冬儿笑起来,像是攻城略地时获得一场大胜。 萧瑜仔仔细细说了自己那时候是如何想冬儿的,有的发自肺腑,有的是添油加醋的,说的冬儿自己都害羞了,靠在她的怀里 他腰封上的玉扣轻轻磋磨过她脊背上柔软细腻的肌肤,冬儿面颊微红,让萧瑜不要骗自己讨自己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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