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姨娘,八妹妹,郡主那边要咱们都过去。” 秦氏嗓门大,“哎”了声,笑呵呵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梁善渊一双微弯眉目。 那瞳仁儿黑漆漆的,温声道,“姨娘,我染上的病还望您别再与她人说了,若是当着郡主面说起来恐怕会招了郡主嫌厌。” 秦氏一顿,梁善渊却已转身先行一步,她怔怔,吸了吸鼻腔,好像确实闻到那股臭味隐隐,才小声与梁南音道,“原来是善渊得的病?” “好像是。” “她这......”梁善渊跟那画里的观音入世一般,秦氏竟荒唐的笑了,“哪染得怪病?跟她可是哪哪都不搭调啊。” * 花灼坐在许如意与孟秋辞二人之间,喝完一杯茶水。 几个姨娘陆陆续续过来,桌上立时摆满鱼虾肉菜瓜果零嘴若干,秦氏绕过被绑在地上的翠柔,到花灼跟前,手里拿着个小香炉,面上露出个颇为明媚的笑来, “辛苦郡主殿下方才多担待,妾身这香料味道好,点给郡主殿下闻闻?” 花灼当即皱了下眉。 这不是变相说她身上味道难闻么?就有这么难闻么,难闻到这地步了? 花灼没想到这秦氏如此胆大包天,心下委屈,没言语,只等梁家其他几位人精教训她,那几位人精姨娘确实过来了。 “对对,点上,秦姨娘身上味道一向好闻的很。” 几位姨娘言笑晏晏,走动拂袖间香味扑鼻,许如意面色不好,心道也不知这梁府如何管教的,正要替妹妹出头,却见有老姨娘牵着梁善渊带着人往外头去。 梁善渊明显是没察觉,忽的被扯拉住手腕,清瘦的身子都一歪,看着颇为可怜,老姨娘笑得献媚,“郡主大人,我把五姐儿带下去,你们再把香炉一点,那味道就一点都没啦!” 花灼面色微变,“等一下......” 她上前,那姨娘被臭的脚步一停,花灼牵住梁善渊冰凉手腕,对上梁善渊一副如画眉眼,思起方才,心中升起几分愧疚尴尬。 黑心莲心坏是一回事,给自己背锅就是另一回事了,花灼抓着梁善渊的手腕紧了紧, “我没觉得臭,香炉你们也不用点了,不必如此招待我,我喜清净,你们都少说话。” 少女牵着梁善渊有几分尴尬的左右望望,却见女子阴白的手指向旁侧一把长凳,微弯下身对她小声道, “灼灼,和善渊一同坐到那处吧。” 花灼转头瞪她一眼,“你说如何就如何?真当自己是根儿葱了。” 外头脚步声渐大,是梁府几位男丁带着垂头丧气的梁善仁进来,花灼目光一扫,梁三爷梁末连也在,梁长均面色极为不好,先在门口行了个礼,“郡主殿下。” 他面色几经挣扎,到底人多口杂,没有撒谎胆量,又听归寻郡主笑道,“说吧,你有没有说谎,我要我带来的两位道长掐指一算便知。” 原本六分的胆量薄到三分,梁长均痛恨开口,“在下确实......在逆子的床底下翻出了谢玉屏诗集。” “小人不知那竟是郡主殿下之物!”梁善仁在后头哽咽开口, “那诗词是小人几日前经已逝六弟所赠!六弟当时也未曾告知小人,才导致小人实在不知那诗词竟大有来头!若小人知道那是郡主大人之物,定不能要六弟如此轻易对待!还望郡主大人看在小人对待诗仙所写诗词如此小心的份上,饶小人一回吧!” 他说着话便跪到地上磕头不停。 梁长均愤愤开骂,“今日是有郡主大人宽容大量,你兴许能免于一难!但谢玉屏的诗词你这逆子都不认识!那样的宝物是你能翻开看的?!郡主大人兴许谅你一无所知免你一难!我今日是定不饶你!来人!上家法!” 梁末连闻言,急忙劝阻,“大哥!这是小事!郡主大人宽厚仁慈定也不会记挂心头!何至于上家法?!你一鞭子抽下去皮开肉绽!打废五哥儿是小!吓着郡主是大!” 里屋坐着的李夫人也急忙上前,噗通一声跪在梁长均跟前,脖子上戴着的佛坠子摇晃几下,她抬头,哭的泪流满面,“老爷啊!我可就剩五哥儿一个男孩!若是要您给打坏了!我便不活了啊!” “躲开!你们都给我躲开!我今日偏要打死此獠!” 一众人在门口闹腾,花灼双手环胸,听这众人一来一回,都给听笑了,许如意与孟秋辞也是颇感无语,花灼手拿诗词淡声道,“行了。” 众人一停,还是没拦住梁长均两鞭子抽到梁善仁后背上,这痛宛若挨在李夫人身上,李夫人尖叫两声,痛哭出声来。 “我嫌吵,把她送出去。” 梁府人一愣,梁长均心道不好,忙喊下人过来将李夫人送出门外,花灼坐下来,手中正空,旁侧梁善渊却笑盈盈端来茶盏,花灼瞪她一眼,喝一口温茶放下, “这诗词,是我送梁世奇的,因我慧眼识珠,看着梁世奇是个好苗子,所以,他决定不可能送人,哪怕是亲兄弟。” “这、”梁末连先行一礼方道, “郡主大人,您说的是,谁不珍爱您所送之物?只是世奇这孩子......其实是个冷情冷心的,兴许就唯独他没心没肺,没将这诗词放在心上,听善仁想要,便想也没想就给了他呢?毕竟当时情况,咱们都不知道,善仁既说世奇送诗词时并未有多余嘱托,那定是什么也没说了,善仁这孩子人如其名,定不说谎的。” 花灼只觉小指碰到些微冰冷,往旁侧挪了挪,那冰冷却越靠越近,她没留意旁侧厉鬼漆黑眼瞳,缓声道, “可我当时送他诗词时,要他发过毒誓,我不信他如此冷心冷情,这样吧,杨娇晴。” 被喊到的杨氏浑身一震,众人这时才发觉她有所不对,全身近乎刚淋了雨一般衣裳贴在皮肉上,墨发都打绺,秦氏嘴碎,登时纳罕,“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我、我身子不大舒坦,”杨氏声如蚊呐,“我想回房......” “回房?”花灼笑了声, “我要你做的事累不着你,你将你儿子平日里的贴身之物拿出来,我是不信梁世奇如此狼心狗肺,所以我要我哥哥行招魂之术,定要问他个清楚明白!” 她本身声音娇糯温软,偏偏这句清楚明白骤然抬高,众人头皮一紧,杨氏更是吓得轻声尖叫,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捂唇,垂着头,却与地上的翠柔对了视线,她急忙移开,望着门口,更心慌意乱,竟直直望着花灼, “我、我儿子的贴身之物,都、都烧了,一个没留,什么都没有了。”
第26章 “那也不打紧, ”花灼笑着点了点头,“有你的贴身之物也可以,毕竟你是梁世奇亲母, 现在便将你的贴身之物拿出来。” 杨娇晴已是站都站不大稳了, 众人见她模样,具是惊愣, 只怕她是身子不好, 却见杨娇晴忽的腰肢一弯, 竟直接在原地晕了过去。 众人闹成一团, 梁长均忙要唤下人将杨娇晴扶下去,梁善仁在后头更为愧疚, “想世奇刚去,杨姨娘又因儿子的一念之差吓出了病, 父亲,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啊!” 他用力扇起自己的巴掌, 两边脸颊登时落出一片绯红, 梁末连忽想起什么, “对了!郡主大人!两位道长!世奇还在时也曾对医术抱有好奇之心, 我医馆里有根世奇遗落的毛笔, 也不知那算不算的上贴身之物?” 许如意要说算,却被花灼一个眼神阻拦,花灼正思忖下一步, 手便被旁侧冰凉指尖一翻,径直在花灼掌心摸画出两个字来。 花灼转头, 与梁善渊略微含笑的眉目对视一眼,压下心头怪异, 攥了攥拳心方道,“不算,现在便带本郡主去这姨娘房里找贴身物品。” * 原来常映在怀光阁的柳树树影,种在杨氏院中。 众人怕翠柔跑了,将翠柔也拉扯着带了过来,杨娇晴被梁府两个下人扛到院门口的躺椅上,梁南音给她把脉,喂了粒养神丸,只道不是大事,恐怕是因遇上郡主,心生惶恐所导致。 杨娇晴屋中被翻了个底朝天,秋日微冷,杨娇晴面色从苍白转为蜡黄,躺在躺椅上,若将死之人。 梁善仁被花灼要下人绑了,就跪在远处月亮门的方向,除他之外,梁府人几乎齐聚一堂。 “灼灼,你可是发现什么古怪了?”许如意与孟秋辞实在好奇,“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当真是鬼告诉你的不成?” 花灼点了下头,少女今日依旧一身明黄衣裙,梳的飞仙髻是孟秋辞清早动手,两条翠绿色丝带在秋日中飞飞扬扬,落在梁善渊漆黑眸间。 厉鬼苍白指尖绕着根红绳,手里正自己跟自己玩翻花绳,眸光望不远处少女与她那兄长眉飞色舞的小声交谈。 真像只戴菊鸟。 还是只聪明,会说谎话,有心跳,身子温暖的戴菊鸟。 梁善渊指尖抠着红绳,花灼敏锐,察觉到他视线转头望来,那方才对着许如意,泛着欣喜明亮的目光登时褪却,沾染几分烦厌,剜了梁善渊一眼。 也是这时,屋内有丫鬟喊了声,“郡主殿下,只找到了姨娘的小衣,不知这物可能行?” 花灼瞥了眼躺在椅子里的杨娇晴,走到她身边,“可以。” 丫鬟将杨娇晴的小衣递出来,花灼没接,只道, “有梁世奇亲母的贴身衣物,想必一会儿招魂,梁世奇如此思念亲人,定能闻着亲生母亲的味儿寻回人间,届时本郡主便能仔细问个清楚明白了。” 许如意闻言,刚想说自己的招魂阵并非如此全能,却见花灼先有察觉,转头瞪了他一眼,他一愣,方觉有异,与孟秋辞一道沉默,望向躺椅里满头冷汗的杨娇晴。 这是——激将之法? 花灼只叹这女人心足够狠硬,要她演着独角戏,颇为费劲,踌躇下步,却听旁侧梁善渊问, “郡主殿下,除了那诗仙谢玉屏的诗词之外,其余问题也都能问么?” 花灼望向她,心中虽纳闷为何此鬼一次又一次帮她,还是应道,“自然。” “那可当真厉害,”梁善渊称赞,手里漫不经心玩着她的翻花绳,“看来此次还能向六弟问问清楚,当日翠柔行凶之时,是不是身侧还有其他帮凶。” “你说的是啊,”花灼盯着闭眼不起,额头上一片冷汗泛亮的杨娇晴道, “是要问问清楚,毕竟你们府上这个翠柔身板如此娇小,便是梁世奇一介薄弱书生,女子之力也终究难敌男子,本郡主今日正巧将他招来问个清楚明白,若揪出另一真凶,也算是给自身加上一笔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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