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 “照着我画的绣好。” 梁善渊话落,再未有言语,女鬼虽心头恐惧,却急忙抿线端起绣活,片刻,又憋不住道,“大、大人,这钱袋子,您方才用血染出去了些......” “我知道,”他面带几分笑意,“绣你的便是。” 没有血,如何显他可怜? 钱袋子绣好,梁善渊垂眼打量稍许,走到孟秋辞身侧。 虽有心要猴妖替他办事,但如今不是嫌厌脏污的时候,梁善渊指尖一提女子后颈衣物,便将其拎了起来,身影转瞬消散不见。 金羽街巷,早已因猴妖作祟乱成一团,官兵竟都不敢上前,阴黑巷陌,只青年一人抵御猴妖袭击。 满巷子的猴子尸身,几乎累成厚厚一层,快将许如意就此淹没,刚杀死一批,又来一批,许如意早已被逼至绝境,猴妖不顾性命抓挠辟邪符,辟邪牌挂在他脖颈之上,亦碎裂分分!眼见又有猴妖直逼面门,许如意当即浑身紧绷,一纸贴上, “......攻!” 猴妖霎时死如焦灰,当即便另有猴妖蹦跳而下,许如意双手双腿,前胸后背满身受敌,本就发疼的眼睛越发不好使,“你们究竟怎么了!竟是半分不惧生死吗!?” 他当即逼出十指鲜血,又洒一片鲜血而去,口中念念有声,当即猴妖死若切菜,却不挡猴妖大批进犯,便是神仙亦然在劫难逃!又被侥幸而至的猴妖猛地抓挠后背,刮出大片血肉,许如意口中当即控制不住,竟痛苦到吐出大片鲜血。 鲜血自他口中出,便成利器,猴妖死伤惨重,见此情景,几只眼冒绿光站在石墙之上,似终于有几分忌惮。 可许如意知道,这些猴妖是在等他死。 御鬼师术法为占卜卦象,符咒杀阵,但相同的是,到最后地步,便只剩祭满身血肉,此法便是新手也定能将敌人斗的两败俱伤,但与之相对,要用性命为献祭。 许如意胸腔一起一伏,生死攸关之际,却只将怀中甜饼藏得更深。 灼儿,师妹,还没要她俩吃到他带的烤甜饼呢。 若他献祭,能换她二人平安,拖住此地猴妖脚步...... 许如意当即逼出体内残血,只心中竟起悲凉意,闭着发疼的眼大喊出声来,“来啊!一群畜生!不是拼了命的要杀我吗!还不快来!” 幽黑天际,一轮细弯残月,一道雪色身影迎着夜风站在房梁之上,旁侧地上还躺着具不知死活的女子。 梁善渊一眼微眯,漆黑夜色下,手中弯弓拉满,箭矢所指方向,正是对面街巷中,许如意的头颅。 若他这一箭射.出,定能将其一击毙命。 游走世间数百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道教佛法君子六艺......梁善渊无一不晓,最擅弓矢,近乎百步穿杨,他掌着疼痛的手,箭尖直指许如意,眸光却隐隐泛出几分谋算,令人不寒而栗,继而箭矢微偏,飞.射而出! 许如意见一把箭矢似有穿破苍穹之意,直直射.入他之前猴妖进犯之地,仓皇后退,正惊惧,见那扎在猴妖尸身之中的黑羽箭矢当下竟自燃起星火! 猴妖遇火,当即慌乱四散,许如意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后不知何时浮来活人气息,许如意面色遽然生变,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人影,却想不到何人擅箭,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许如意当即浑身紧绷,猛地转过头去。 竟见,身后一白衣女子。 “善渊姑娘?!” “许道长。” 哪怕现下危机之时,此女依旧一副温润美面,她一双凤目虽内勾外翘,生的几分凌厉,却眼神平缓,透出如玉柔和,扫过前方欲燃愈烈的火光,一手提起许如意的衣领往后拎来。 “你、你做什么?”许如意满身伤痛,鲜血直流,惊讶之下,几分好笑,“你想拉着我上去?善渊姑娘,莫要白费力气了!你快回去——” 他话音哑在嗓子眼里,竟被梁善渊一手提着后领踩上街墙,转瞬之间,捞起石墙上挂着的一人,许如意还没反应过来,惊愣模糊一望,“师妹?!” 孟秋辞满身鲜血,早已晕死了过去。 “咱们受了埋伏,梁府残留猴妖察觉到花灼姑娘身份不一般,与玉蒸那厉鬼联手对付咱们,”梁善渊言简意赅,“方才当真凶险,但道长放心,我已将花灼姑娘救下送回驿站了。” 许如意自方才便见此女亦是满身狼狈,且手姿势怪异,恐怕经历一场恶战,听花灼安全,当下所有怀疑揣摩皆隐下心头,他忍着满身疼痛道, “善渊姑娘,多谢你救命之恩,你竟如此擅弓箭,当真要小道意想不到。” 没想梁善渊却道,“我曾想做过御鬼师,但因忍受不了道观戒律森严,便罢了。” 许如意闻言,惊愣不已,可转念一想,又觉出几分其余意味。 “善渊姑娘,小道此话聒不知耻,但实在好奇,善渊姑娘一路跟随,如今又不顾生死救我们性命,可是有心想与我们同行?” 没料此女应的迅速。 “嗯。” 梁府已破,梁善渊一身本领,又无意入道观,走南闯北于她一女子而言亦是万分凶险,想寻求同伴,本再正常不过。 许如意今夜见此女箭法,知其为难得人才,相处多日,了解其本性良善,此时心中也不免起了拉拢之意。 但他心中莫名,“仅仅因此?” 他与孟秋辞年岁不大,于御鬼师一行,只算初出茅庐,梁善渊选择太多,且他二人只是外出历练,还带一毫无本领却身份贵重的花灼,与他们同行,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他抬头,便见梁善渊侧眼望他。 女子面染几分浅淡笑意,“不仅仅。” 果然如此。 “那是为何?” 女子一双凤目弯弯。 “因我爱慕花灼。” “咳啊!” 许如意当即一口鲜血呛咳而出。
第44章 “你、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女子, 心惊愣之下,好半晌才道,“爱慕, 是我想的那个爱慕吗?” “道长想的是什么爱慕?” “自然、自然是凡、凡俗爱慕, ”许如意磕磕巴巴道,只觉被这一冲击, 浑身伤痛都减轻不少, “男子对女子的那种、那种爱慕。” “我之爱慕, 便如你所说之爱。” 许如意好久没说话。 他望着远处漆黑夜色, 只觉大脑乱成一片浆糊,想了半天,想不通此女爱慕灼儿什么。 灼儿这脾气,寻常人难忍, 旁人是窝里横,她反其道而行,对亲近之人和颜悦色, 对亲近之外的人龇牙咧嘴, 尤其对梁善渊,整日打打骂骂, 半分没个尊重, 此女究竟爱慕灼儿什么? “灼儿真实身份,你知道?” 虽梁善渊不似贪图富贵权利之人,但许如意还是难免怀疑揣测。 “我知道, 但与此无关,我对皇权富贵无半分向往, 若我有心,最盛几年万不会留在偏僻黎阳县。” 此话确实。 “我有话直说, 灼儿性情骄纵,怕风怯雨,对外人......尖嘴薄舌,百般挑剔,时常颐指气使,得理不饶人,你爱慕她什么?” 谁想,梁善渊却停下脚步,低头盯住了他。 这牛鼻子倒是对他那亲妹颇为了解。 在他眼中,花灼如此模样,明显只当花灼是妹妹。 可怜那贵女痴心错付,想到她如此骄傲蛮横,若听亲兄如此批判自己,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思及此,梁善渊眸间蓦的泛出几分笑意。 许如意本被她目光注视的心头些微发毛,见她眉眼浅笑,面上阴美才显柔和。 “就爱慕她坏。” 确实喜欢看她坏,骄纵,遇事又可怜兮兮的央求缠抱,或是满眼落泪,狼狈不堪。 她那副模样当真不要他心觉厌恶,挺有意思。 许如意却被梁善渊这句话惊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爱慕她坏?” “对,”梁善渊重复,“就爱慕她坏。” “灼、灼儿知道?” 夜风萧瑟,远处传来火术使疏散人群的吵嚷声,女子声音散在夜色之中,“知道。” 梁善渊百无聊赖,思忖着曾在杂书中看到的缠绵悱恻道,“我虽有心爱慕,却并不盼能与她修成正果,只望在其身侧相伴,仅此而已。” 为的只是将她亲兄这一隐患去除罢了。 梁善渊虽聪慧机敏,懂识人,却一向分不大清常人感情,在他看来,亲情是情,爱情是情,友情是情,并无高下,亦无区别,有的只是能做不能做,许如意对待花灼本就亲近,花灼又直言爱慕亲兄,那许如意对待花灼感情如何,他便看不大清了。 思及此,梁善渊瞥一眼房梁之外,从此处摔落,凡人必死无疑。 “我爱慕她,道长答应吗?” 许如意自己都不知,是身上疼得,还是被梁善渊的话所惊,额间不住落汗,刚回过些味来,又听她如此问,当下不禁心觉怪异。叩叩峮肆而洱尔午九义思期欢迎来玩。 “善渊姑娘爱慕灼儿,还要求得我答应?” 善渊姑娘又不是登徒子,只是对灼儿心有爱慕之念,这有什么答不答应? 梁善渊目光在其面容上凝结片刻,许如意不明所以,神情迷惘抬头回望,便见此女忽对他弯弯眉目。 “如此便好。” 那戴菊鸟聪明之下,也是蠢钝。 她这亲兄明显对她无一丝男女之意,对这榆木疙瘩整日散播情意,不是蠢钝,是什么? * 花灼才从浴桶里出来,一身白纱蓝底,拖至脚尖的鲛纱衣裙,墨发披散,脏血洗了两桶水才彻底洗干净,驿站上下本就因她满身血污而回惊慌不定,又听金羽街坊起火,数多人群伤亡中,还葬死数不胜的猴子尸身,现下都在外头徘徊等信。 花灼手拿巾帕擦着因沐浴之后微泛潮气的脖颈,不住在客房内打转,才从浴桶出来,却已落出满指的冰凉。 心慌意乱,怕的不行。 便是原著中许如意与孟秋辞次次化险为夷,吉人天相,花灼却无法安心,总觉如今与原著有几分不同。 实在太凶险了些。 不行,得去拿宫符!半分都等不得了!暴露身份又当如何?!得要黎阳县官兵全部集合救许如意与孟秋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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