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渊恍似真的是想将她拖下水中溺死的水鬼一般可怖。 * 明明武定侯府距离医馆相当近的。 江之洁攥着手中情信往前跑去,风雪越发大了,路上无一个行人,他往前跑着,生怕误了时辰,明明路还是熟悉的,可他就是跑不到医馆。 路上空无一人的荒芜感太古怪了,江之洁脚步后退一下,却觉得手中一空,给公主的桃花发簪不知被他落到哪里去了,他赶紧回头,天光大亮,路上一片空白,并无异物,那发簪他搁在抽屉里放了好久,碰都不舍得碰,只因那发簪太过精致,上头的桃花栩栩如生。 江之洁急忙回头去找,可风雪太大,刮在他脸上生疼,江之洁本就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何时受过这等风寒?可他咬紧了牙关继续去寻,终于见对面一抹亮光,喜乐不禁泛上眉梢,他忙跑过去,却被路上石头一绊,在原地摔了个跟头。 眼前那抹亮光也跟着消失不见。 空无一人的街上,他耳畔莫名出了声轻笑。 似嘲笑般,要江之洁一愣,他左右望着,也觉出不对了。 可他没有害怕。 “不知是哪位高人设局款待,还请不要再逗弄小辈,小辈带着的这桃花发簪,是、是要送给心上人的,还请高人放过小辈,归还小辈桃花簪,届时小辈定为高人摆酒席设宴出香油钱!只要高人开心!还请高人高抬贵手——” 他话音一顿,空气凝重沉寂的四下,忽听一阵破风声朝着自己迎面冲来,他只觉胸前一烫,接着他下意识翻身一滚,破风声送来一根箭矢直直射透了一块玉石坠子,玉石碎了满地,江之洁怔怔看着,再摸前胸,他从小带到大的玉石坠子已经消失不见,明显现下地上碎裂的就是了! 玉石坠子给他挡了一劫! 江之洁当即软手软脚的爬起身往前跑去,只听破风声再次袭来,有某种直觉,这箭矢是直直朝着他的头射来的,他心中难以言喻惊恐不已,手中却下意识一抓,竟抓到了方才丢了的桃花簪,也是这时,听一声厉呵,“世子殿下低头!” 江之洁一愣,连忙低下头,继而,旁侧便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一脚踹出去。 那箭却来的更快,一把射穿了江之洁的肩头,江之洁尖叫一声,继而,耳畔人声吵杂,他还没反应过来四下怎么忽然这么多人,就被旁边刚才唤他的人揽住肩膀。 “世子!” 竟是风尘仆仆的许如意。 江之洁只觉右侧肩膀剧痛,他手里死死攥着情信与桃花簪,脸上当即惨白如纸,“二......二殿下......” * “阿善,” 温香软帐。 少女对一切浑然不知,她面上还落着方才情动时的绯红,要梁善渊到她身前。 梁善渊方才用嘴帮她时,有自我发泄,现下发丝尽乱,是被花灼抓的。 花灼拢了拢他的墨发,烛光昏暗,少女杏眸雪亮,真诚递来手中白玉簪。 “上次我看到了这根白玉簪,觉得与你十分相配,一直想要送给你,”花灼对他抿唇浅笑,笑得有女儿家的羞涩情意,“你戴戴,看看喜不喜欢?” 梁善渊唇上一片水光潋滟,更显他姿容清艳,他垂眸望向花灼手中的白玉簪,露出浅浅笑来。 “喜欢的,灼儿给我戴上,好不好?” 他转过身,花灼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帮人戴过发簪,还细心的从旁侧梳妆台上拿了把梳子,帮梁善渊梳发。 从上,一直梳到下。 恍似今日,是她与他的大婚之夜一般。 越喜欢他,越心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总担心他会万劫不复,总担心他如原书中一般,一条路走到黑。 “一梳梳到底,” 花灼轻声道,梁善渊背着身,眼睫一顿。 “二梳白发齐眉,” 少女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娇,且含着糯。 不似她本身性情一般透着倔强。 “三梳子孙满堂。” 花灼望他背影,浅笑道,“如此,我与你,便有结发之意了。” 梁善渊背着身,他并没有回头,也并没有应声。 花灼手里捋过他墨发,拿着玉簪帮他束发。 “阿善,我心悦你,”少女坦率,说这话时,眼睫轻颤,“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 “你讲。” 他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 花灼轻轻将白玉簪插.入他半束的墨发之上。 “无论将来如何,你都要听我的话,”花灼久久凝望他的背影,“不要做让自己回不了头的坏事。” “好啊,”梁善渊转眸望来,红烛软帐,映衬他雪肤乌发,他浅弯唇,眸光却定定望着花灼。 便是他做了她口中的所谓坏事,又当如何? 世间本就无对错之分。 他也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回不了头得所谓“坏事”。 “我答应你。”
第76章 右肩被箭矢射中, 江之洁满头虚汗,被许如意扛在肩头,方才那两箭之后, 埋伏便消失不见, 四下巡视,找不到敌人行踪, 许如意咬牙, 只得先背着江之洁起身朝武定侯府去。 “我......我想见......想见公主......” 他想告诉她。 她的开心是因为那盒香粉。 公主被那盒香粉欺骗了感情, 其实, 对她并无心悦之情。 他还想告诉她。 虽然他做了坏事,但是,他很心悦公主。 “见灼儿?”许如意一愣,他一路披星戴月赶回, 现下也是风尘仆仆,进城时却知道前因后果。 “灼儿早已坐八抬大轿进了武定侯府,你怎么还要去医馆见灼儿?” 他话音一落, 没听到江之洁回话, 转头便见江之洁恍似见鬼一般,表情怔愣愣, 眼睛瞪得十分大的看着他。 许如意被他这怪异的眼神吓了一跳, 却见江之洁面色一片惨白,忽的抬起双手去抓自己的头,嘴里不住发出怪异短暂的尖叫声。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 江之洁没有说话, 只是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忽的满头大汗的转头看着他。 又似从前,又哭又叫, 如忽然疯癫,许如意见状,正要点上他睡穴,却冷不丁,江之洁大喊出声,“小心梁善渊!” 此话一落,许如意手已经先快一步,见其晕睡过去,许如意紧皱眉心看其片刻,走出几步,听似有什么东西掉了,忙回身去寻,却见地上躺着只碧玉流苏桃花簪。 许如意将这簪子拾起来,背着江之洁快步到了武定侯府。 武定侯府现下宾客如云,热闹吵嚷声不绝于耳,许如意背着江之洁翻墙而入,躲着人群吹了声哨子,便自对面,急急忙忙跑来道粉衣身影。 正是孟秋辞。 她一整日在武定侯府忙前忙后,终于听到许如意回来,不禁心下大喜,走上前,见到他背着的江之洁,才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师兄,这是怎么了?” “我自东河村回来,便见世子在巴蜀青云街上遇到了鬼打墙,四处走着出不来,还被不知来历的人射中了肩头,师妹,你速速叫人带着世子去寻医师。” 孟秋辞点头,正要跑着去寻人,却又被许如意拽回。 “今日世子不在,拜堂时是如何蒙混过关的?” 他方才翻墙进来,逃躲许久人群,没听到有半个人说今日婚宴有任何不对。 话落,孟秋辞却用一种十分怪异又泛着可怖的目光望着他。 “师兄,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孟秋辞心口极为不安道,“今日拜堂时,世子在的啊。” 天上落雪纷纷。 许如意与孟秋辞对视片晌,许如意一下子站了起来,直要往花灼所在的里屋去。 “师兄!你切勿要打草惊蛇!那假世子拜堂时便说自己身体不适,外头酒宴他都未参加,只要宾客随兴,咱们现下先去找那假世子要紧,花灼姑娘那边我给了她辟邪牌,还要善渊姑娘陪着,不会有事的。” 许如意却心越发杂乱,他紧紧牵住孟秋辞的手,也知道现下去了里屋反倒会误了时辰,“那假世子,你见到了吗?和世子没有半分不同之处吗?” “对啊,他还与我说话呢,不过,怪异之处的话却是有的。” “是什么?”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不对......应该说,轻声细语的,听起来颇为温柔,就像......就像善渊姑娘似的。” 许如意紧蹙眉心,先要孟秋辞去喊人治疗江之洁,他忙与孟秋辞一同赶往主堂,主堂更为热闹,多是日前受那妖道批命的小贵人父母亲。 许如意未显山露水的坐到处角落,朝人问了句世子去向,被问到的人古怪望他一眼,说世子身体不适,去南厢房休息了,许如意要孟秋辞去看了一眼,孟秋辞匆匆回来,只说南厢房空无一人。 让他跑了? 那妖道伪装世子与灼儿拜堂又是为了什么?不是说那妖道只会循环生前习惯吗?那他怎么可能会与灼儿拜堂成婚呢? 许如意想不明白,紧接着,就被孟秋辞猛地拍了一下手背。 他一顿,继而,只觉满堂人声一顿,抬头,便见一高高的木头柱子上头挂着块黄布,上写‘手相看卦’四字,木头柱子被一坡脚道士攥在手中,这道士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花灼上次早知这道士会来,早与受害者家人说了不许他们打草惊蛇,否则定会满盘皆输,但直面仇人,也不免心中憎恨,尤其是云中王妃,手里拽着一把佛珠,竟顷刻间崩断,碎了满地的珠子。 噼里啪啦的响声砸进众人心底,都没想到会这样堂而皇之的见到这遍寻无果的妖道,云中王妃死死盯着他,眼神几乎恨不能啃其骨,喝其血一般仇恨。 这时,许如意站起了身。 “咦?老师傅,怎么是您啊,您可还记得我,我上回与我这师妹还找您看过手相呢。” 听到人说话,那妖道只是怪异的转过头,目光定定望着许如意二人。 “看手相,一次五十文。” 他声音板直道。 “好好,”许如意忙点头上前,朗声道,“诸位也找这大师算算啊,这大师可准了。”他低头掏着铜板,正要交给妖道时,手猛地拽住妖道的胳膊,扯拉着一甩,当即便将妖道扯摔在地! “妖道!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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