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王妃见妖道被制服,第一个坐不住,踩着满地的佛珠上前,却被孟秋辞拦住。 “你做什么?为何要拦我!” 多是人坐不住,或是眼眶通红或是气愤上头,具要上前来寻这妖道报仇雪恨。 人群之中,只压着妖道的许如意看着地上的‘人’,心道一句果然如此。 他抬头一望,便与坐在上首位的顺安王妃不经意间对上视线。 主堂人声嘈杂,自然也引了花灼注意,花灼牵拽着梁善渊出来,见妖道已被制服,不禁心中大喜,可望见许如意面色,便知不是那么简单。 “都安静!等道长说话!诸位勿要乱了分寸!” 花灼一声令下,屋内当即安静些许,许如意起身,都不用抓着那妖道,妖道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人忍不住上前,望见妖道的脸,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 “木!他!他是木头啊!” “什么?!” 众人一时哗然,许如意只是望着顺安王妃,花灼要众人安静,上前一看,那妖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不是人皮肤的样子,而是木头的雕刻。 “顺安王妃,小道有话想要询问,不知顺安王妃可愿回答?” 端坐上首的顺安王妃闻言,笑望他道,“二殿下问吧。” 二殿下。 这称呼要不知许如意身份的人更为惊愕,原来那走丢去做了道士的皇子便是他。 许如意已经不再理会那妖道,“昨夜我赶往东河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顺安王妃居住的老家不错,难怪会将女儿坟墓设立在那里。” 顺安王妃闻言,面上只浅笑,点了下头,“确实,我虽是小门小户出身,却对家乡颇有情怀,二殿下问我这个,是想说什么?” 许如意见其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其实极为不擅长套话,只硬着头皮道,“你与飞仙观怀明道人是同乡,这泉阳散人,”许如意指向地上的木偶,“还是飞仙观的长老,也是蹊跷。” “什么意思?”云中王妃本见这妖道成了木偶,气怒非常,闻言,不禁看向顺安王妃,恨恨道,“果然还是和你有关!” “二殿下,你说的这话,太无理无据了,这不是对我抹黑吗?我家乡在东河村又怎么了?一个东河村那么多人,照二殿下所说还都是那什么飞仙观的帮凶了?”顺安王妃似是觉得许如意颇为幼稚,“我不认得什么飞仙观,也不认得什么怀阳什么泉水的,今日我过来只为了给公主住持婚宴,谁能想还遇到这么个鸿门宴!” 顺安王妃对外一向脾气颇好,但自那次生辰宴后便受怀疑颇多,此时烦心模样不似作假,还怒怒瞪了眼云中王妃。 云中王妃最看不起她出身,同在巴蜀,对顺安王妃本就多有不满,当即怒不可遏,却又听许如意沉声道,“你女儿死在民泰二十七年,怀明道人原名沈三,在东河村开豆腐铺子,有妻有子,却在他成为道士的那年具数暴毙而亡,你女儿死去当年,正是沈三成为道士的第一年,你就是在给你女儿立坟头的时候被沈三找到的!” 许如意站起身来,直直望着顺安王妃,“我动用身份查了你家在东河村裁缝铺子的账本,你动的是娘家私账,足足一万两黄金到现在都没补齐亏空,你还要帮着飞仙观成他人手中工具为他杀人!你一条路走到黑不觉得自己糊涂吗?!” 顺安王妃指尖一抓杯盏,却目光直直望着许如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你所作所为,花如霜就能借尸还魂?”许如意见她死不悔改,简直怒不可遏,“你这是愚钝!花如霜的魂魄早已经投胎,沈三手底下不止有你一个伥鬼,沈三钻着你们心头空隙说给你们达成心愿,他肯定是答应你给花如霜借尸还魂了吧?我告诉你,这绝无可能,沈三这么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二殿下好生会编故事,”顺安王妃坐得很直,“只可惜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若打定主意揪着我不放,胡搅蛮缠,那我也不再留了。” 说着话,竟是要起身。 云中王妃怎会同意她走,当即与她大吵起来,顺安王妃理都不理她,趁着云中王妃大吵大骂的空隙,许如意回头,却与花灼对上视线。 花灼盯着他的口型。 ——骂! ——花如霜! 骂花如霜? 抹黑花如霜? 现今明显要做的是让顺安王妃失去理智,花灼当即上前一步对许如意道,“哥哥,真不是她干的吗?毕竟花如霜她——”花灼声音一顿,继而,在心里念了好多句罪过,才大声道,“花如霜她就是个小人,在宫中时我就一点都不喜欢她,小家子气,又讨人厌,我找了好些方法欺负她,才要她走了,” 说的是谎话。 原身虽性情顽劣,却并不喜欢欺负人为乐,对花如霜虽不喜欢,但也只是冷漠对待,并不理睬而已。 “她走了的时候,我真是开心得不得了,毕竟她这种人,不知道活在世上做什么——” “你再说一句!” 顺安王妃本被云中王妃挡在身后,自听花灼一句一句将花如霜的坏话,已经是无法维持表情,但听花灼这句话,当即泪都气的流了出来,如恶鬼一般竟是推开云中王妃便朝着花灼方向扑去,“你再说一句!我要你的命!我要你偿命!” 花灼脚步下意识后退,却被梁善渊一把拽住到他身后,顺安王妃已经被赶到的云中王妃与许如意再次阻拦,可顺安王妃盯着花灼,几乎恨不得生啃其肉,“我要你死!我要你死!你居然半分差错都没有出!凭什么?最该死的就是你!那不长眼的却唯独放过你!我明明都要他去找你了!” “果然是你!” 云中王妃闻言,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顺安王妃被扇到在地,当即爬起来又要往花灼的方向去,声声泣泪,“你还我的如霜!还我的如霜!若不是她当年进宫做你的伴读!她根本不会被归寻那群纨绔盯上!她根本不会受那么多欺负抑郁而终!凭什么!凭什么你还好好活在这世上!凭什么!” 花灼心脏不禁狂跳,她从未接收到过如此浓烈的仇恨,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却被梁善渊抓住了手。 梁善渊目光阴冷的看着地上的顺安王妃,意味不明,却要花灼心生惊悚,忙揽住梁善渊的胳膊,却见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淡淡望她浅笑。 许如意闻言,只一把将顺安王妃抓住手臂抓起来,“你疯了魔!方才是对你的激将之法,灼儿性情傲慢是真,却并不会做磋磨之事,你女儿当年进宫并不受灼儿青眼便要害灼儿于死地?你女儿当年在长安受冷眼欺负便要所有人偿命?你明明可以寻圣上为你做主!” “那我要怎么办才好!”顺安王妃恨恨盯着所有人,她鬓发尽乱,满身衣襟散乱,面上流泪,眼睛却沁满了恨意,“你们一个个,全都是杀我女儿的刽子手!我就要你们的孩子给我的孩子偿命!那又如何!” “若一切皆按你所言,世间还有礼法可言?!灼儿从顺安王府出来时还与我说过当年幼稚,该多与花如霜说几句话,对花如霜多多照拂,她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因当年对花如霜并未有过多理睬,就要因你心中仇恨去死?!灼儿有什么错!” 顺安王妃浑身一震,她张了下唇,却冷不丁回想起从前女儿还在宫中时,曾给她寄信回来。 随行礼物,带的是一套宫中云丝布。 如霜在信中高兴,说这是公主送的礼物。 还说公主虽然对她话少,却并无苛待。 顺安王妃泪落满脸,许如意见其如此,哪怕恨透了,也终是闭了闭眼,“你女儿身死的痛,我到如今才能理解,若换曾经,我绝不会明白,”许如意心情复杂道,“我只灼儿这一个亲妹,你害她至此,她命每有一分流逝,我便夜间无一刻可眠,我如此,世子殿下也如此,其他被你所害之亲眷亦如此,你害其他人,尚算一报还一报,可你怎么能对灼儿动手?灼儿她罪不至死啊。” “我——” 顺安王妃张了下嘴,望见花灼过来,云中王妃闻许如意之言已是泪如雨下,可依旧不忿,见其又要说话,云中王妃猛地一巴掌扇偏了顺安王妃的脸,见花灼过来,忙让开退下,本以为三公主也要对顺安王妃动手,却见人弯下腰身,扶顺安王妃起了身。 “秋辞,你看好她,待此间事了,我自带其回长安要父皇定夺,”花灼望向众人,“在此之前,所有人再不可对其轻举妄动,否则一律以蔑视圣上扰乱刑罚为判。” 此话一落,四下肃静,尤其是云中王妃,后怕的看着她,花灼与许如意对上视线,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去飞仙观寻那隐居幕后的怀明道人了。 花灼正想要梁善渊也留在武定侯府,她刚要说话,却被梁善渊拽住了衣袖,目光相对片刻,花灼对他抿唇浅笑,带他一同出门。 奇怪的是,许如意看到梁善渊,竟多看了他几眼,似有些排斥一般。 “许道长怎么了?” 梁善渊轻弯了下眼,许如意见他模样,片刻,才摇了摇头。 恐怕那只是江之洁的糊涂话? 可是他莫名就是无法忘却。 三人直奔阴山飞仙观,许如意生怕那怀明道人察觉不对弃观而逃,不与花灼二人坐马车,骑高头大马先行一步。 只余花灼与梁善渊,面对面坐在马车里。 冬日天色本就黑的太快,花灼撩开车帘,望一眼马车外,天色已然泛黑,她心情尚且没有从方才顺安王妃的指控中回过神来,望着天际飘散的雪花,怔怔望了许久。 直到梁善渊冰冷的手碰触上她的面颊。 他指尖总是如此,泛着轻柔,指腹轻抚,花灼因他指尖的寒冷后颈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转头望他,便被他亲吻。 “唔——” 花灼匆匆放下了马车帘,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亲自己,手忙抵开他胸膛,却被他圈拢到怀里,花灼如今本就身体无力,被他一把抱了起来,被迫坐到了他身上。 “梁善渊!” 花灼声音都不敢太大,脸气的一片羞红。 “现在是做、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梁善渊墨发半披半束,他微歪头望她,凤目浅弯,愈发显得内勾外翘。 “不行吗?”他忽的凑近了她,瞳仁儿一片漆黑,离近了,花灼才清楚的望见,他的瞳孔其实是涣散的,才会显得一片漆黑,看久了,总有一种心头泛着寒意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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