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好的,已经远远能看到马车上朝他们挥手的身影了,瞿星到萧鹤棠身边欣喜道:“郎君,是大姑娘,属下看到她了。” 等车马到了跟前,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涌上去,“蒙将军,蒙将军!” 萧蒹葭在看到萧鹤棠的那一刻,更是忍不住崩溃大哭,“哥!”她手上牵着东仕旻,所有人都看似安然无恙,连受伤最重的最后一个军士都被抬下去了,却始终没看到萧鹤棠想见到的身影。 他再次逡巡一圈,顾不上安慰泣不成声的妹妹,冷声质问:“怎么只有你们,她呢?” 所有人都换了回来,可这些人里,唯独不见东月鸯。 “我问你,她人呢?”萧鹤棠黑眸泛起冷光,声音越发低沉,“东月鸯在何处?!” 周遭忽地静止了,直到今日去换俘虏的石成鹰上前来,猛地跪下,“禀大将军,成济王根本没打算放夫人回来,他们安排了一个死囚充当人数,我……” 石成鹰从未见过东月鸯,只凭人数清点过后,女眷确认有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便交付了俘虏,那地方很险,双方都不肯久留,直到策马出了十几里路听到呜咽声才停下,等再次打开囚车释放他们后,摘下了萧蒹葭嘴里紧塞的布条才得知,东月鸯根本不在车上,她此时还在敌军的大营里。
第65章 所有人都回来了, 唯独少了东月鸯。 没过多久,成王军那边派人前来传话,说之所以没将这位夫人还回来, 是因为听说了她是妖女的名声,想知道是怎样的妖女, 才让曌天子都这般忌惮要赶尽杀绝。 既然天子对她避之不及, 那不如就让成王收下了, 其次, 还说会好好对待这位大将军的前夫人。 希望大将军不要动怒,成王军没有毁约, 归还的是大将军的家眷,这位夫人早已与他和离,身份上就不算是萧家妇人, 若大将军还顾念旧情, 舍不得她, 还可以再换一次。 只是这回,要换的就不是人质了,要么归还这些日来被夺走的城池,要么归降于成王。 此话一出,来传话的信使当场就被拿下杀了。 主帐中气氛凝重, 众人皆知大将军心绪不好,周身气势越发阴沉寡言。 萧蒹葭因为连日来的奔波, 终于得救在来到建梁大营后便病倒了,她不知道后面这些时日,萧鹤棠和成王发生的不和, 导致他亲自带兵领军,袭击成王军的部队, 士气虽然大盛,可是成王那边依旧挟持着东月鸯不放。 最后更甚至以此来建梁军前叫骂,连带整个军中上下都染上火气。 石成鹰将上次任务的失败归结到自己身上,向萧鹤棠请罪,认为是他大意轻心,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之后遇到成王军都更加卖力厮杀,替他们大将军讨回夫人,就在这半个月间,成王军再次派出信使前来商量。 “成王让我传话,大将军可思虑好了?我军只要日前丢失的原岱、屏华、郸北三座城池,任何一座只要大将军答应,我军就能归还夫人,三日之内,还请大将军给予答复。” 这样的要求很快遭到了其他人的激烈反对。 “大将军,不可!这些城池都是我军千辛万苦才拿下的,如何能拱手相让!” “疆土得之不易,岂能轻易就叫贼子拿去……” “不错,这三个地方哪一个不是关卡重地,成王军倒是会想!” “两军交换俘虏乃是理所应当,可是城池……那不一样!万一朝堂知道了,岂不是要降罪于我等,这就给了那些贼子可乘之机了,到时候将我等统统打成乱党怎么办?!” “不行!不能换,千万不能换!” 抗议声声不断,多方将领都不赞同,就连往日站在萧鹤棠这边的郑老也认为这样不妥,而座上的萧鹤棠始终没出声,身边下属倒是想开口,却因为没有萧鹤棠发话只能干看着。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时,忽而外面传来了消息。 “报——” “庸都郡来信——” “报,大将军,有份密报!” 接二连三出现的信使疾驰步入营帐,送上信后又飞快退下换上另一波来。 气氛迎来短暂的宁静。 瞿星呈上信件给萧鹤棠,就在看到上面内容的第一眼,众人都看出了大将军的不对劲。 原先,曌天子听信谗言,只是想捉拿被天师们污蔑为祸国煞星的东月鸯,并没有打算真正将萧家得罪死。 他们也并不认为,一个区区的商户女,能让萧家如斯保护。 此事天子一直有意隐瞒,不让远在建梁的萧鹤棠知道,封锁了上下消息,可是,萧老夫人偷偷将东月鸯送走这件事,无疑成了违抗圣令的导火索。 就在那天夜里,萧家上下皆被曌天子派来的人马看管起来,萧府一时之间成了被严加看管的重地。 而为了让东月鸯一行顺利出行,半路留下来断后的蒙燕山出于无奈,反击杀了羽林军一万人,此举如同实在向曌天子宣战,直接被视作谋反,彻底激怒了天子一派。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为了宣泄怒气,天子命人将整个萧府剩下的百十来号的奴仆和护卫,统统行刑。 昔日荣华昌盛的大将军府,连腿脚不利索的看门老者和下人的稚儿都不放过,经过残忍的血洗,已经只剩萧老夫人和精神孱弱的东母以及被用来照看她们的婢女秋菊了。 这么大的事,冲动之下犯下大错的曌天子忽然又醒悟过来,自己闯祸了。 为了不让萧家几乎被灭门的消息提前走漏出去,曌天子焦急之中找来丞相,商议该如何瞒下这种祸事,在苦思冥想中,最后还是徐丞相站出来替曌天子想出对策。 以徐丞相对萧鹤棠的了解,此前他们为了保住曌天子,护卫曌氏江山,萧鹤棠的人手,徐丞相曾经与他通信时都颇有了解,于是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会通风报信的人都抓起来。 并有预谋地把他们暗中杀掉,要么蛊惑策反,利诱他们助纣为虐。 只要萧老夫人不死,更大的把柄就还在他们手上。 在庸都郡已经建立存在多年的萧府内,偌大的庭院虽然一如昨日,朱甍碧瓦,层楼叠榭,可是曾经鱼贯而入过的奴仆画面都化作凋零的碎片,府里根本不见几道身影,一到夜色中屋外被风吹动的树影摇晃得叫人心慌。 这若是换做曾经来过这里其他人,见到此情此景都认不出这是当初宾客无数的萧家。 角落里没了下人维护,已经顺着墙壁生出许多杂草,清冷中透露出逐渐破败的景象。 祠堂。 连日来,不管是否用过晚饭,萧老夫人都会跪在萧家的列祖列宗前替东月鸯等人祈祷,希望祖阴能够显灵庇佑,保卫他们一路平安,可她却忘了自己此刻是否深陷囫囹中,不得脱身。 这时,窗外呼声大作,倾盆大雨落下,供台上的祖宗牌位骤然掉下来几个,落地的动静尤其明亮,在寂静幽暗的室内,萧老夫人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在看清眼前一幕后嘴唇微抖,揪住衣袖,“秋菊,秋菊,灵牌倒了,灵牌怎么会倒呢?” 屋外没有人应。 过了片刻,在她将牌位一个个拿起来,准备重新往供台上放,门口传来快要咽气般的声响,阴影随着烛火越来越长。 她逐渐缓慢地回头看去,不管是东母还是秋菊,都被一个身强体壮的军士残忍地掐着脖子,将她们逼得一步步往祠堂里退。 “你们!” 徐丞相三两步,慢悠悠地从军士身后露出脸面,在对上萧老夫人面沉如水嫉恶如仇的神情后,徐丞相朝她笑了笑,示意身后的侍人呈上笔墨:“老夫人,多日不见,您可安好?” “徐愗恩,放开她们!” 萧老夫人怒声呵斥,然而对方的人手根本不听她的,甚至还故意加重了力道,用以折磨东母和她身边的婢女,听着二人痛苦几近窒息的呜咽声,萧老夫人攥紧了手中的牌位,指尖抠出血来,“够了,你到底想我要做些什么?杀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吗?徐愗恩,你难道忘了,鹤棠还要叫你一声老师,你怎可不仁不义这么陷害他!” “老夫人说得有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与鹤棠,非无血缘却情同父子。” 但下一刻,徐丞相感慨地摇了摇头,“可惜……鹤棠是个好孩子,却越大越不听话,做了大将军,便忘了是谁提携的他,朝堂之上,你猜他是什么样,竟连为师的话,都敢驳斥,这天下,难道还以为由他做主?如此‘孽子’,养在身边如同饲虎,还不如不要也罢!” 萧老夫人不肯相信徐愗恩的鬼话,朝堂之上意见不合乃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徐愗恩要是仅仅因为这些就不能忍受萧鹤棠,那只能说明此人心胸狭窄,早存了萧鹤棠的心思,更因为忌惮萧鹤棠势力大,不想他压自己一头,才想夺权。 一旁秋菊好似快不行了,被人丢下,东母则被掐着脖子提起来,正在双腿挣扎,萧老夫人冲过去想将她救下,却被侍人拦住。 她恨意凶狠地瞪过去,徐丞相和颜悦色地说:“想我放这位夫人一命,还请老夫人帮忙执笔,写下这份告诫信函,就说……请大将军切勿听信郡中关于天子的谣言,那都是天师们搞的鬼,如今我们已经将天子身边的巫师妖道都杀了,萧家也没事发生,还请大将军专注前线军情,继续替天子收复疆土……” 这就是目前萧鹤棠手上传来的第一封信。 然而第二封密报却瞬间揭开了这所谓的谎言。 “呸!” 萧老夫人直接啐了徐愗恩一口,“想让我替你们欺瞒鹤棠,痴心妄想!” 徐愗恩抹了把老脸,勃然道:“老夫人,十年如一日,还是性情中人,当真半点不顾大局?那就别怪徐某不客气了。” 信函萧老夫人可以不写,她人在手上,签字画个押都是顺手的事,有她在庸都郡,萧鹤棠岂会坐视不理,这是他仅剩唯一的祖母,他还敢做什么不成。 然而密报上又说,老夫人被软禁在宫中,似是预测到天子和丞相会拿她要挟大将军,于是趁其不注意自尽了,结果在危急时刻,仅存一口气被救下。 这样的噩耗传阅在营帐中,令将领们一下不知该怎么安慰大将军。 前有成王军被挟持的夫人未得到解决,庸都郡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将军夹在其中该怎么选? “天子不仁,我等在外行军打仗,为的不就是保护他的疆土吗,他怎么还能做出这等残害忠良的罪行?” “陈将军!” “怎么,我可有说错?难道事实不是如此?” 又有将领道:“我早说,就该在奸臣作乱时,咱们派人回去,先诛杀了这帮小人再说!如今你看,朝堂之上的那位,岂能算得上明君!” “眼下时机也不晚,干脆现在就领兵出发,杀奸贼,救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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