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他身体还好,朝瑶还可以与他争辩一场,就算不能告诉他任务的事实,也要告诉他不就是不爱了要一刀两断,这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在他们的感情中,从来都是朝瑶付出得比较多,所以即使是一场骗局,朝瑶抽身离去,也不会对裴殊观心怀愧疚。 她从来不欠他什么。 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计划被裴殊观打断,朝瑶心中是揣着一团火的,但是裴殊观现下如此虚弱痛苦,却让她将这团火发不出来。 像一团小火苗一样,被裴殊观倾泻下来的伤痛掩埋,突兀一下灭了,再也燃不起来。 因为任务无法与裴殊观翻脸,又因为此时裴殊观的伤痛,朝瑶不想在这个时候故意说叫他难过的话。 回答裴殊观的,便是久久的沉默,朝瑶翻身,用棉被将自己覆盖,封锁自己于角落,眼角也渗出一点泪花。 脑袋里面思绪杂乱,朝瑶不知道为何会这样,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却贴上来一具身体。 裴殊观高挺直鼻埋入朝瑶的秀发,将朝瑶整个笼在怀里,伸手拾起她的手往自己肚腹放去。 那里依旧冰凉又柔软。 裴殊观冷静了下来,这次没有带着朝瑶的手狠狠刮擦,只手心落在朝瑶手背上,挺着腰,贴在她身上,带着她的手轻轻揉捏抚摸。 感觉到一点点暖意从朝瑶的手心传来,裴殊观更紧的与朝瑶相拥,有吻落在她的头发上面。 朝瑶直觉不该这样,欲将手抽回,但回应她的,马上便是裴殊观压着她的手,更加用力的下压。 隔着薄薄的肌肤,触及到了里面肌理,方才那肠胃诡异敲打她手心的感觉再度传来。 暗流涌动之中,脖颈之处传来了浅浅的湿气,有温暖的眼泪落在她的肌肤上,裴殊观紧紧将她勒入怀中。 不知是疼得还是其他,一滴一滴温暖的液体砸落在朝瑶的脖颈,裴殊观干燥的唇蹭着她的肌肤,声音竟然几度哽咽, “瑶瑶,不要这样对我” 裴殊观撑着腰,让她抚摸腹部柔软肌肤,手心下的痉挛慢慢趋于平顺。 朝瑶脊背僵直不能动,但终究没有强硬的将手收回。 一夜无梦,朝瑶醒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身侧亦没了裴殊观的人影。 暖阁被封锁了起来,连照顾朝瑶的婢女也被换掉了,之前的卿月老实话不多,这次的婢女,更是一句话也不说,活像个哑巴。 朝瑶很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封闭的场所更让她的任务无从下手。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发生了昨日的事情,裴殊观还能一如既往的前去勤政殿处理庶务。 小福安长袖善舞,虽然无意窥探裴殊观的私事,但是昨日那么大的阵仗,他想不知道也难。 一大早,就有暗卫将搜寻到的资料送到裴殊观勤政殿的书案上面,小福安抬眸去看,只见裴殊观端坐在案前,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裴殊观翻开来看,这些资料,内容含括了—— 筱琴推绿痕下花池, 绿痕第二日故意接近李朝域, 绿痕与顾廷芳接触之后,顾廷芳开始着手购买路引与身份, 书案上还有暗卫搜身得来的路引,与身份,包括筱琴的口述。 一些裴殊观刻意忽略的细节,终是一点一滴的呈现出来,事实的真相也争先恐后的涌入裴殊观的脑海。 朝瑶从复生的第一日开始,就未想过要来找他。 她想要离开他,她投向了顾廷芳的怀抱,想要带着弟弟远走高飞。 她让他爱上他,却又要将他抛弃。 手上的卷宗一点一滴将朝瑶近来发生的事情,客官平静的叙述,裴殊观拿着卷宗,却觉得全身发凉,喉咙不自觉的哽住,心中抽搐带来疼痛,冰凉的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脸颊低落,晕开手中的纸墨。 小福安一看这架势,立即屏退勤政殿内众人,只留昔日清冷矜贵的男人和像影子一般的暗卫在殿内。 “他如何说?” 裴殊观抬眸,潋滟的水光沾湿眼睫,声音清冷似寒冰,在殿内传播开来。 他这是在询问被关押拷打的顾廷芳,裴殊观迫切的想要知晓,朝瑶离开他的原因, 暗卫恭谨的将从顾廷芳那里审讯出来的信息告知裴殊观。 “温画师说他与绿痕没有苟且,只是要一起远走高飞。” “属下认为,此事为真。” 裴殊观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资料,室内沉寂片刻,暗卫听到那如碎冰划过喉咙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声音淡淡道,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想杀了他。” 他的声音冷静自持,只是淡淡的说出残酷的话语,裴殊观冷静的分析, “可是他要是死了,瑶瑶也会因此记恨上我。” “所以他不能死,但我也不能让他过得舒心。” 裴殊观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资料,看他们如何设计畅享,去江南开始新生活的美好夙愿,冰冷的唇角拉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我听闻,他家获罪之时,还有一位长嫂与兄长和离,嫁给城北刘员外家庶长子,生下的孩子并不足月。” 裴殊观淡淡的看着暗卫,有一股痒意从喉咙传来,裴殊观捂着唇清咳两下,嘴唇干裂的起了血痂,在苍白清俊的面容上格外突兀, “我想,是时候让顾廷芳和刘员外,知道那个孩子的血统问题。” 裴殊观并不忌讳利用了这个可怜夫人所隐藏下来的秘密,并将它轻而易举的变为自己手中对付顾廷芳的利刃。 他自己过得从来都不舒心,没有理由,去保证别人过得舒心。 手指轻轻敲打在桌案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昏暗的屋舍之内,暗卫的耳畔又传来了裴殊观的声音, “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我亲自送那妇人三嫁,让她的孩子,认祖归宗。” 朝瑶被裴殊观整整关了一日,到晚间他回来之时,已经一天没有人与她讲话。 裴殊观新派来照顾她的婢女,好似是个哑巴,一句话都不吭,连名字都不说,门口侍卫守着,不让她踏出门一步。 朝瑶心中不安,连她都被如此对待,更别说顾廷芳和李朝域了。 漫长的一整日,朝瑶眼睛时刻落在那房门之上,急切的想要知道,顾廷芳和李朝域现下的境遇。 裴殊观推开暖阁门的时候,窝在美人榻上的朝瑶紧绷了一天的心,竟然放松了一些。 抬起头颅看向裴殊观,他裹着狐裘,身骨羸弱,一头墨发垂悬。 朝瑶看着他,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宣判。
第64章 欺骗(二更) 手中握着的书滑落, 朝瑶仰头看着裴殊观,瞧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纤细高挑, 眼神清淡无波。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朝瑶纤细眼睫微颤,瘫软在美人榻上, 抿着唇询问出声。 裴殊观慢慢走进,脱掉身上的狐裘,挂在横架上,缓步朝朝瑶走去, 他淡薄唇角轻启, “顾廷芳为罪臣之子, 冒用他人身份暂且不论,教唆一国太子出逃已是死罪。” 裴殊观冷冷的一回头, 目光清淡的看着朝瑶, 漆黑眸光跳跃闪烁, “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 朝瑶闻言,脸上顿时白了一瞬,抬眸看向裴殊观,耳边响起裴殊观昨日的警告, 指尖开始颤抖,但又无法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样只会触怒裴殊观, 让他更加疯狂的报复到顾廷芳身上。 朝瑶嘴角下压, 一双娇媚的美眸看着裴殊观, 眼中竟有泪波流转, “你别杀他。” 裴殊观走到朝瑶面前, 坐下美人榻,将她揽进怀中, 他身上浓烈的苦涩药味颇具侵略性的将朝瑶浑身包裹。 低下头嗅朝瑶身上的芬芳,将她拢入怀中,裴殊观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些。 裴殊观垂着眼皮,强势的抚摸朝瑶的脊背,感受朝瑶柔软的肌理。 那原本是朝瑶最喜欢的动作,能让她感觉到温柔和舒服,但是在裴殊观现下冷淡的眼神之下,忍不住浑身战栗。 裴殊观也感觉到了朝瑶的战栗,停止了动作,反而牵着她的手,向自己肚腹的柔软肌肤抚摸而去。 挺着腰,依恋的蹭蹭朝瑶温暖的手心,冷淡的眉目变得满足了一分,坦然的告知朝瑶, “你害怕我,会叫我伤心。” 朝瑶的手随着裴殊观的动作,隔着衣衫,轻柔的抚摸着他的洁白又漂亮的小腹。 裴殊观现下胃病好了许多,那里不再痉挛,只是依旧冰冷,朝瑶温暖的掌心能叫他好受许多。 抿了抿唇,朝瑶抬起眼眸看向裴殊观,微微张了张唇,想到因她遭受牵连的顾廷芳,朝瑶还是选择说让裴殊观高兴的话, “你不会伤害我,我不怕你。” 裴殊观听她如此说,略微歪头,漆黑眸光审视着她,半晌之后,嘴角果然勾勒出来了一抹轻浅好看的笑容。 更加依恋的将朝瑶拢紧,吸取这一丝来之不易的温暖。 裴殊观将下巴抵住朝瑶的发旋,纵使是双手环抱朝瑶,没了禁锢,朝瑶也未将肚腹之上小暖炉一样的手拿开。 暖意从肚腹传来,这种感觉让裴殊观安心起来, “你说得对,这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就是我。” 裴殊观轻柔而干燥的吻落在朝瑶的发梢上,清醇的声音带着丝丝入扣的蛊惑, “你只是一时想岔了,并不是真的想离开我,对吗?” 朝瑶抬头看向裴殊观,他干燥而皲裂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轻浅的笑意,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警惕如裴殊观,他那份信任,并不像是假的。 或许,他还是不肯相信,甘愿为自己而死的恋人,是真正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 朝瑶不想再骗他,可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不字。 她毫不怀疑,如若她现在拒绝裴殊观求和的好意,他马上就能提刀去砍了顾廷芳。 他不会伤害她,但会伤害她在意的人。 低敛下眉目,纤细眼睫微颤,手心冰凉的感觉持续不断的传来,朝瑶苦涩的抿了抿唇角,轻声告知裴殊观, “是,我那么喜欢你,又怎么会离开你,只是死过一次,一时想岔了。” 随着朝瑶的话语落地,耳畔的呼吸短促起来,裴殊观急不可耐的亲吻朝瑶的唇角,想从她这里得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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