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天的杏儿早已入眠,屋内剩下浅浅的说话声。 “这也算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挺好的。” “师姐,你羡慕了?” “我羡慕什么呀,我的亲事,我爹娘早有打算。” “说来听听,不说我挠你痒痒啦。”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我乱说的啦,没有的事儿。”
第55章 “都是我爷教得好!” 残花片片拂冷风, 黄牛声声唱秋耕。 秋分露浓忙撒种,过客笑问乡里人。 秋耕,关乎来年收成, 家家户户恨不得精耕细作,来年得个大丰收, 若是那不早不晚的时辰,村道上难见半个人影。 姚庄多山地, 且贫瘠干旱,种麦子收成不好, 因此, 大部分人家会在秋耕时节出去帮工, 挣银钱补贴家里。 张栓粮家虽有川地, 但也少,因此种完后如往年一般全家来苏家村。 他们家每年秋耕都来,但当天下午,文氏会带着孩子回家, 因家里还有猪鸡需要喂养。 秦芸见到了聊天中说到的“大表哥”真面目,不过, 她最喜欢小草,因为小草软软糯糯的性格很能满足她当姐姐的心愿。 家里大人多,再说苏长青还找了帮工, 因此,小孩子无需去地里去帮忙。不过,秦芸还是喜欢跑山地去玩。 阴沉的天气昭示着不久以后会有一场秋雨,连带地里新翻的泥土都带着潮湿的气味。 放眼望去, 目之所及之处,总能看到或弯腰锄地, 或挎篮撒种的人。 有牛的人家专门帮人犁地,苏长青与苏志刚家地头,却是两头马骡。 秦芸还想骑在骡背上,被苏志栋无情拒绝,不过,还是体验了一回撒种。 见她天女散花的姿势,苏婉将人拽出松软的田地,“等会儿有个好玩的,绝对比撒种有趣。” 苏婉说得是撒种后耙地,两米长两寸宽用柳条编制的耙被马骡拖着,赶马的人双腿叉开站在木耙中间位置,为了确保整条耙压力均衡能将麦地耙平,就需要小孩子坐在两侧。 刚好,秦芸坐一侧,杏儿安儿坐另一侧,三人很是兴奋。 随着马骡缓缓前行,坑洼不平的麦地在耙下变得平整,撒下的麦种也被掩盖在土壤中。 虽速度慢,但总归是马骡,比牛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整片地都被耙完,三人还没玩过瘾,满山地乱跑,就冲准备耙地的人家去,及至下山回家时,衣服屁股上皆落下一个土黄色圆形痕迹。 山路上,大人背背篓扛锄头,小孩提着篮子跑前跑后,有那懂事的还能提一篮子落叶,带回去晒干,冬日里烧炕。 见张椿、张松等人在杂草微黄的山坡上打闹,秦芸怪笑道:“再过两日要上学了,你们课业写完了吗?” 有那之前被秦芸问过的,大声道:“早写完了,才不怕被夫子罚!” “那我让苏爷爷考《论语》,你们肯定忘光光了!” 打闹的孩子一静,停手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秦芸,仿佛难以相信如此“恶毒”的主意是这位出身高贵的秦小姐想出来的。 “你好毒!” 不知谁大喊一声,玩闹的孩子纷纷往山下跑。 逗得秦芸大乐,还不忘好心提醒,“快点回去温习啊,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学过的都忘啦!” 苏婉看得直乐,回到家才追问:“师姐,你怎么总爱吓唬他们啊?” “谁爱吓唬他们,我是提醒。”秦芸蹲在廊檐下洗手,道:“笨鸟先飞,本来就不聪明,还不多学,张松张柏以后可怎么过啊!” 说着,还替人愁上了。 从客房出来的秦嵩云、柳氏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衣服上满是土,甚至后腰下一个黄月亮的人,是自家闺女。. 秦芸见到爹娘,兴奋地蹦起来,“爹,娘,你们咋来了?” 得了,举止与昌平女子无异不说,口音都带上了地方特色。 柳氏伸出胳膊拦住往她跟前扑的人,嗔责:“没良心的,玩得乐不思蜀,都忘了我和你爹。” “没有,一直想着呢!”秦芸抱住她娘胳膊撒娇,为了增强说服力,拉着苏婉作证,“不信你问婉婉,我晚上做梦都念着爹娘呢!” 苏婉将木盆中的脏水泼到还未修整的花圃,乐道:“是呀,师姐做梦喊得最多的就是‘爹娘,好好玩儿’!” 这一下算是掀了秦芸的老底,院中大人乐笑,秦芸却是追着要打人。 院中的欢笑声翻过院墙,拂过平坦的田地,飘向远方。 吃晚饭时,苏志栋特意邀请老爷子作陪。 通堂大圆桌上,老爷子与亲家张有地一左一右陪着秦嵩云,其他人依次落坐。 虽时辰还早,但天色微微昏暗,通堂四角放了四个灯架,点燃烛火,将通堂照得明亮。 张栓粮恰好在秦嵩云左手边第三个位置上,斜对面的烛光打过来,眉眼轮廓镀上一层光晕,秦嵩云多看了好几眼。 通堂是男人的天下,推杯换盏,热闹异常。 二进院子的正堂,却是女眷和孩子的席面, 秦夫人因诰命在身,坐了主坐,左右手是李氏和马氏,正对面却是女儿带着龙凤胎。 秦芸很是遗憾,“可惜小草小树跟文舅母回家了,不然我们就能单独开一桌。” 梨花笑道:“下次单独开一桌,刚好还有一张空桌。” 席面是梨花和李氏一道准备的,虽不精细,却是实打实的农家风味,秦夫人吃着竟觉得爽口。 尤其是那道凉拌核桃花,虽看着黑乎乎,但酸辣可口,很是开胃,一时不察,竟吃得有些撑。 与丈夫回客房后,扶着腰踱步消食。 “幸亏准备的礼多,明儿给张家一份,三个孩子虽没见到,但见面礼不能少。” 秦嵩云坐在炕沿斜靠着墙,听闻这话笑道:“你还总担心闺女不善交际,我看她倒是很能交际。” “你今儿与张兄打了个照面,可有什么感觉?” 这话,问得很是不正经,秦夫人却知道,丈夫应该有深意,她思忖着,“有点熟悉。” 秦嵩云坐正抚掌,“原来我没看错,还真是明珠遗世!” 见自家夫人好奇,摇头道:“不必细究,知晓的太多为夫担心你与嫂夫人打交道时暴露。” 秦夫人却是心如猫挠,直到晚上入睡前还在琢磨,想不通便心焦,这有身孕之人心焦,受罪的自然是别人。 秦嵩云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但落到脸上的那道目光恨不能将他穿透。 听丈夫说完,秦夫人亦是惊诧,这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鱼目当明珠! 心事已了,自然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吃过早饭,秦家马车与张栓粮的骡车一前一后出村,后者的车上,除了苏家准备的蔬菜水果粉条,还多了秦家的礼物。 进了城门,见前面马车停下车夫要过来,张栓粮挥挥手,赶着马车向北城门而去。 透过车帘看着简陋的车厢渐行渐远,秦嵩云示意车夫回书院。 苏家,苏婉却是好奇,师父给舅家的礼,过于重! 只是,她没想出个头绪。 秋分过后,山野彻底被黄色覆盖,颓败之势开始在天地间蔓延,除了菜园冒尖的越冬菜,枝头红彤彤的柿子! 已经穿上夹袄的苏婉,正在喂兔子,不负众望,两只名鸳鸯的兔子终成眷属生了一窝小兔子,总共五只。 为了将这五只小兔子养活,实现杏儿安儿过年吃兔肉的愿望,她奢侈了一把,用羊奶喂养小兔。 “婉婉,你在哪儿?”李秀儿在东院没找到人,蹿至西院喊道:“快,商队回来了,我们去看热闹。” 商队这次回乡,十几辆骡车满载而归,村民真可谓夹道欢迎。 李秀儿好奇,在车队经过时踮脚看,“你说这装了什么,看着好重?” 苏婉摇头,但她心里清楚,应该是番薯、番豆的种子,亦或者还有其他。 张康毅直接将骡车停在作坊的大晒场,招呼车队随行先回家,三日后结算工钱,至于拉回来的货,无需保密。 随着车队人员各回各家,作坊外围观者散去大半,剩下的,皆是错过两次商队随行选拔的人家,想着与张康毅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下次何时南下,以便自家尽早做打算。 张康毅一出门就被围住,苏长青却是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二女儿,笑着跟张康毅说了一声,转身回作坊,再出来时手里提着篮子。 “婉婉,你念叨好几回了,这一篮子先带回去吃。” 苏婉诧异,“不跟康毅叔说一声?” “称重记账了!” 苏婉和李秀儿一左一右抬着篮子,李秀儿看着还带着泥土的番薯很是失望,道:“这不就康毅叔上次回来种得那个番薯吗,难道带回来的全是这?” “之前杨奶奶家挖番薯后,送了我家半篮子断掉的,我觉得吃着没洋芋好吃。” 苏婉却很喜欢红薯,笑言:“肯定是你嘴太挑了,番薯甜甜的多好吃啊!” “甜甜的?”李秀儿惊讶,“我娘还专门买了排骨回来红焖,我吃着咸不咸、甜不甜,没洋芋入味啊!” 好吧,红薯红焖排骨,在苏婉这里还不如红薯排骨汤好吃。 她一直觉得红薯甜,做咸味菜确实有些影响口感,邀请李秀儿,“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吧,尝尝不一样的番薯。” 秋耕结束,农忙一整年,庄户人家可以稍微歇口气。 张氏这几日就在家歇息,本想去作坊上工,苏婉以做针线活为由将人拦下,想着趁这段时间让张氏歇歇。 别看苏长青、张氏正值壮年,可多年劳作身上老毛病不少。 苏长青肩颈腰椎就时常不舒服,应该属于劳损,而张氏,生了三胎,有两胎还是双胎,月子期间没调养好,身上毛病更是多。 为了“爹娘俱在,兄弟姐妹齐全”,苏婉费了不少口舌,说服两人调理。 张氏现在歇在家,做些轻省活计,每天早晚喝一次中药,丈夫却要每晚揉药酒。 想到当家的,张氏问大闺女,“梨花,我跟你爹屋里药味重不重?” 梨花耸鼻子嗅闻,“有点药酒的味儿,是被子上的吧,没事,赶明儿换洗被罩就行。” 两人边做针线,边就苏婉指导着缝制的被罩讨论,觉得虽费布料,但很实用。 瞥到进院子的人,张氏隔着窗户笑问:“商队都带了什么回来?” “婶娘,带了番薯,我今儿在你家蹭饭啦,婉婉说给我做好吃的。” 闻此言,张氏起身要去灶房帮忙,梨花放下绣绷道:“娘,你歇着吧,我给婉婉打下手。” 苏婉也没做什么复杂的,而且红薯更适合做小吃。 杏儿安儿小树下学回家吃午饭时,还没进院门就闻到香甜味,安儿惊喜,“二姐做了甜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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