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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背手看三小的割草，不理她。 苏婉可是个老爷子不高兴她就能蹦三尺的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见开门见山直接问不行，便旁敲侧击打听。 可惜，老爷子始终不松口。 气得苏婉摔镰刀，使用激将法，“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知道呢！” 老爷子眉眼未动分毫，还指导三小的找长势好的嫩草。 老爷子越是这样，苏婉就越好奇，回家后找机会问了李氏，只得到个似是而非的消息，里正有大动作。 跟自家八竿子打不着的消息，苏婉失了兴趣。 不过没几日，她有新的乐子了——逗小孩！ 不到六个月的秦小鹿，眼睛圆溜溜，藕节胳膊白嫩白嫩，很是可爱。 苏婉趴在炕沿扮老虎，伸手“哇哦”怪叫，逗得秦小鹿直接在秦夫人怀里扑腾。 难得见二女儿如此小孩子心性，张氏摸着她头发笑道：“小孩儿可经不得逗，晚上睡觉容易惊梦。” 苏婉伸手，屈指弹秦小鹿手腕上的银镯子，丁丁的声音引得小孩儿好奇，半张着嘴口水流了出来。 秦芸利索地拿起口水巾帮忙擦，嫌弃道：“口水娃儿，以后会是个鼻涕虫。” 秦嵩云坐在通堂，透过窗户看一眼妻女，道：“你也不必太过焦灼，天下读书人何其多，虽说昌平文风平平，可读书人也不再少数，这次不中，来年再考就是。” 苏志栋端着茶杯默不作声，他现在不仅是弟子，更是女婿，院试前别说焦心，烧心都不为过。 嘴上安慰弟子别太有压力，可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秦嵩云主动起身向书房方向去，苏志栋连忙跟上。 张氏见通堂没人了，且秦公子眼睛湿漉漉，一看就是困了，道：“烧了热水，夫人梳洗换个凉快衣服。” 秦夫人让奶嬷嬷抱孩子去常住的客房，拉着张氏的手道：“亲家可别这么见外，咱们说说话。” 这是说私房话的意思，苏婉、梨花、秦芸以及秦家的丫鬟都退出屋子。 秦芸拉着苏婉梨花道：“我带了好些花，走，去看看。” 秦家来时，四辆马车不说，还有一个板车，苏婉早就看见了板车上的一株盆栽桂树。 说是盆栽，可那瓷盆得两个成人伸手才能圈拢，看着黑漆描金的瓷盆，她惊叹：“这花盆，得好几两银子吧。” “没，也就六十文，闻声叔买的旧货。”秦芸摸着桂树枝干道。 苏婉点头，想到八月是院试，这桂树送的很有寓意，意味深长道：“这一看都不是送给我的啊，我喜欢••••••” 秦芸跳脚，嚷嚷：“就是送给你的，你必须喜欢！” 三人看了一回送来的花木，秦芸拉着人去二进正堂说话。 “有人跟芳芳姐提亲，你们知道吗？” 苏婉摇头，梨花却是惊讶，“谁家呀，不会是••••••” 经上次朱家一闹，附近十里八乡估计没人敢娶张芳，现在提亲，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家！ 秦芸低低道：“就府城最大的书坊墨有声，你们不知道吗，早就有人找管事打听了，芳芳姐也知道。” 苏婉、梨花齐齐摇头，但墨有声她们知道，大舅和她爹都认识那书铺子老板不说，爷爷还跟老板他爹是旧交。 “那估计还没传开，或者不想让人过早知道。”秦芸挠着下巴思索，转瞬便高兴道：“我爹给大舅家送信了，说不得明日表姐就来了，到时咱们去山上玩。” 秦家人的到来，苏婉家早有准备，村里人却不知缘由。 秦嵩云是个闲不住的，指导弟子的课业后便溜溜达达去隔壁，顺手给孩子们上了一课。 他博览群书且走过的地儿多，讲课时典故信手拈来，随便一个地名都能讲出故事。 孩子们听得入胜，课后更是连连追问。 张椿这小子最机灵，回家说秦夫子给他解疑答惑，要感谢夫子，找她娘要了好些东西，挑挑拣拣，第二日上学带了半篮干菌子一只退了毛的小公鸡。 说是给秦夫子炖鸡汤喝！ 苏婉见他伸头往通堂看，直接伸拳头，“我家是没干菌子还是没鸡啊，还要你孝敬，拿走拿走，再不走我可揍人了。” 张椿提着篮子垂头丧气回学堂，安儿嘲笑他，“我家啥都有，椿哥你献哪门子殷勤啊，要我说，还不如摘点杏给我师姐，我师姐喜欢吃。” 张椿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提到灶房，让中午煮鸡汤喝。 干菌子贵，杨氏可不收，将鸡放陶罐吊在井里，道：“晌午回家带回去，现在天热，鸡汤油腻腻的，给你们煮酸梅汤解渴。” 张椿的干菌子小公鸡到底没能送出去，中午回家一直叹气。 从作坊回来午休的张康灵被儿子的长吁短叹搞得心烦，起身道：“我这就去你爷家给你摘树尖上的杏，可别再叹了。” 叹的他都心烦意乱，总觉天要塌下来！ “唉，爹，你咋知道我的心思哟。”张椿坐椅子上，双手撑脸，很是忧愁。 气的张康灵很想给他来一拳，这糟心儿子哟，“你啥心思，来，说来爹听听。”. 张椿瞪他爹一眼，没好气道：“不是帮我摘杏吗，还不走。” 张康灵扬手，张椿一点都不怕，还将头伸过去叫嚣，“你打，你使劲儿打。我下晌就去跟秦夫子告状，上次来的秦老先生可是秦夫子的爹呢，他都夸我机敏，你敢把我打笨？” 张康灵也只是吓唬儿子，见他还真来劲，咬着后槽牙，“摊上你这么个儿子，真是你爹我的福气。” . “我也这么觉得。”张椿洋洋得意。 提着篮子出门的张康灵加快脚步，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张椿送来的杏，苏婉收下了，主要是自家没杏树，再说杏也不值钱，左邻右舍相互送很正常。 可她没想到，这一收，竟然像打开了收礼的大门。 学堂那帮孩子，今儿你一捆豆角，我两根茄子，明儿他一盘锅贴、几张面皮•••••• 不收吧，都是不值钱的吃食；收吧，这何时是个头？ 当然，最让苏婉恼火的还是张椿，这小子送的千奇百怪。 半块西瓜，三五根红薯，亦或是一束蔷薇，还有那不知的山花。 以至于苏婉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看上她了！ 张椿虚岁已经十二，将近一米六的身高，已经算半个劳力，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年代，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可是，人每次来送礼眼神清正，丝毫看不出•••••• 苏婉低头看自己，前胸后背无差别，身高可能连一米二都不到，在张椿眼里估计就是小豆丁。 若说年纪合适，也就秦芸合适，可苏家村谁不知晓，来自京城出身的秦小姐与他大哥已经定亲。 对着半篮子还带着泥土的花生，苏婉陷入沉思。 此时，夕阳铺满院子，大地一片金黄。 “这是下学我刚挖的，能吃了，你洗洗用盐水煮，很好吃的。”见她不接，张椿着急了，连忙解释。 苏婉正要抬头问话，身后传来小草的声音，“婉婉，奶茶可以喝了。” 苏婉就眼睁睁看着张椿那张被夏日阳光偏爱的脸庞，在夕阳的金光里透出红晕，眼神闪躲却又紧张羞涩。 她机械般转头，就见小草一身浅草色绣裙站在通堂门口，笑意盈盈，微风下，脸颊两侧碎发随裙摆拂动。 手上突然一沉，再回头时，只看见张椿一溜烟消失在照壁后面的背影。 苏婉：••••••很想来句脏话！ 这什么世道，小屁孩怎就•••••• 还有，现在是夏天啊，怎处处都是春心荡漾？ 先有秦芸借她之名给大哥送桂树盆栽，再有张芳似有良缘，现在，就连小草•••••• 苏婉一掌拍在额头，原谅她非土著，无法适应这种过了十岁就将亲事提上日程的节奏！ “婉婉，那个张椿咋还送？”小草看着篮子里的番豆好奇。 “他啊，醉翁之意不在酒！”苏婉苦着脸，将篮子放在墙角阴凉处。 冰镇奶茶都无法安抚她被封建社会创伤的心，见安儿抱着竹杯一口接一口，苏婉决定转移火力，“这里面有茶叶，喝多了晚上睡不着，晚上尿炕或是明早起不来，别怪我啊！” 不说安儿，杏儿、小树齐齐皱了脸，他们现在都长大了，怎么还能尿炕呢！ 可若是，三崽崽看着手中的竹筒杯，犹豫，为难，不舍，皱巴着笑脸，看着都可乐。 苏婉将没放茶叶，只煮过加了红豆、青杏汁的羊奶推过去，“喝这个，酸酸甜甜的。” 因为三人亲眼见她往里面加能酸死人的青杏汁，齐齐摇头。 “不识货！”苏婉将竹筒推给小草，“表姐，你尝尝。” 秦芸拿过勺子，给小草舀了两勺，给自己舀了两勺，端起尝了一口，瞪圆眼睛，“真的好喝！” 秦夫人也在喝，她没法喝奶茶，苏婉只送了红豆酸奶。 不见青杏的涩味，酸味被糖缓和，煮熟的红豆软糯，冰镇后喝着别有一番风味。 “婉婉啊，还真是••••••” 秦嵩云喝着奶茶，笑着补充：“化腐朽为神奇！” 儿子在襁褓中咿咿呀呀，他放下竹杯抱起儿子，宠溺道：“快快长大，长大就有口福了。” 秦小鹿有口福，还得再过个三五年，不过，昌平府的人民却是先享受到口福了。 知味记又开始售卖新冰饮！ 难怪胡人爱喝奶茶，原来奶茶如此美味！ 还有那酸酸甜甜的各种水果味的冰镇羊奶，啊，原来羊奶喝起来也没那么腥膻！ 今夏，知味记，为昌平府人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家里已经有十五只母羊的苏种林家，又大赚一笔！ 魏小妹找屠户杀了一只公羊，大半只送来苏婉家。 “托妹妹跟秦夫人的福，今年家里进项又多了，我哥前几日来看我，牵了几只公羊，这只精神头不大好，就宰了，刚好也补补。” 张氏不想接，北关的公羊除了种羊，其他都是肉羊，早早煽了好吃好喝喂着，就为了卖肉，这大半只少说也得二三两银钱。 苏婉却已经道谢，开心道：“刚好有烤架，我们烤肉吃，魏嫂子，你跟柱子哥也一起。” 魏小妹推辞，“家来还剩了老多，现在天热放不住，我们在家烤。” 送魏小妹出门时，苏婉问道：“过段时间盖房，我种林伯不跑车了？” “嗯，到时忙不过来，这次杀羊也是为了盖房的事儿，今年缺人手，公爹准备早早定人手。” “那到时候我帮你做灶上活儿。”苏婉笑道。 “不用，跟隔壁杨婶儿已经说好了，还有我太婆婆，能忙得过来。”魏小妹见她皱眉头，笑着改口：“到时忙不过来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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