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下意识躲开他的浓烈热意,温吞半晌,才斟酌道:“奴婢不配。” “配与不配,朕说了才算。”康熙帝坚持要一个答案,“现在朕问你,你是否不愿伺候朕?”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蛾眉已皱成一团疙瘩。 答案,不言自喻。 细嫩唇瓣被她咬出一排牙龈,半晌,她将头埋得更低,像是一株娇花瞬间萎蔫枯败了去,“奴婢不敢。” “呵。”康熙帝不轻不重地轻笑了声,像是嘲弄,又像是自嘲:“不敢,不敢不愿。” 还是不愿! 窗外的雨声,在这时骤然变大! 压抑在心口三个多月的闷气,也在这一刻骤然聚起,不受控制地直冲头顶! 康熙帝猛然捏起云卿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卫云卿,你别忘了,你是如何求着朕回来侍奉的?” 一双深邃摄人的黑眸,蓦地落入云卿眼帘,惊得她眼皮一颤。 狭长的丹凤眼本就自带犀利感,再加上他浑身天成的帝王威仪,令人本能生惧。更何况他还离得这么近,盯得这么紧。 那一瞬,云卿越发感觉自己似那待宰的羔羊,已老虎的尖锐利爪牢牢按住死穴。 姑姑,便是她的死穴。 “奴婢……奴婢求万岁爷开恩,姑姑她是无辜的。” “你有什么资格求朕?” 云卿的惊恐全落入康熙帝眼里,漂亮卷翘长睫颤抖得厉害,她在怕他,看得他脸色越发难看。 他粗粝的指腹慢慢抚上了她娇软的唇,柔柔摩挲着,“后宫嫔妃为朕生儿育女,朕自然要护她们周全。卫云卿,你又是朕的什么人?” 边说着,边朝下倾身压去。 云卿下意识后撤,可她每靠后一寸,他就欺近三分。 大片的暗影自上而下袭来,很快就将她完全困在床头的方寸之地。 鼻尖那处,是他霸道侵略性的炽热气息,逐渐粗重。 烫得她呼吸一滞。 “不,不可以!” 最后关头,云卿还是及时拉回理智。趁其不备,挣扎着逃出了他的怀,顺手拔下发鬓上的银簪子抵在下颌处。 簪子足够尖锐,是她回乾清宫前特意备好的。只要她稍加用力,轻则毁容,重则殒命。 “奴婢没胆子威胁您,只是祈求您,放过奴婢吧。”说这话时,云卿面无表情,那双葡萄眼里是近乎死寂的平静。 “卫、云、卿。” 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康熙帝的牙根处,磨得粉身碎骨。 他不过随意抬手,就利索地打落云卿手里的簪子,一把攥住她脖子,低头冷眼而睨:“想死,朕成全你。”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这临门一脚的扫兴。 而他今夜已经历了两次,全部拜她所赐,甚至还敢在这跟他以死相逼,简直在找死。 云卿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渐渐晕眩。可她并没有求饶,只要挨过这个临界点,将是另一种方式的解脱。 她的一心求死,惹得康熙帝越发怒火中烧。 他习惯性地就要开口,喊梁九功进来将人拖出去。却在话到嘴边的刹那,瞧见她额头那道淡粉色的细细伤痕,动作蓦地一顿。 如此距离近观,伤痕被无限放大。 …… 最后康熙帝被叫走了,八百里加急的军务意外救了云卿一次。 可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经由卫姑姑的事,康熙帝彻底叫她明白:个人命运的不屈抗争,终究难抵皇权威严之重。 上一世如此,这一生亦然。 云卿瘫软地跪坐在地,垂眼瞧着握在手里的银簪子,或许过几日便能用上了吧。 趁着这几日,得设法将卫姑姑救出来。 再有就是胤礽,终究是不能陪着小奶团子一起平安快乐长大了,临走前得尽快将事情安排妥当。 比如乌雅氏,若是能解决掉她,既能帮卫姑姑报仇,也能一举扼杀日后皇四子胤禛的存在,为胤礽荣登皇位极大减少阻力。 然而接下来几日,乾清宫风平浪静。 康熙帝不仅没有再来责难云卿,就连乾清宫的御前侍奉们都跟着松了口气,甚至私下里还亲切地称呼云卿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不为别的,康熙帝第二日重新给云卿派了新活计,提铃改为饲养鹦鹉。 而这只红配绿毛的鹦鹉,嘴巴特别毒,每次一有人靠近就“蠢货”“蠢货”地叫个不停。 云卿一日三顿饲养它,首当其冲。 被骂的人自然不舒坦,可在旁边瞧着的人就乐呵了。 云卿每次都面无表情地跟杂毛鹦鹉大眼瞪小眼,康熙帝但凡遇上,总要停下脚步在旁边瞧上一会。 他倒是什么都不说,云卿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于是就剩下杂毛鹦鹉在那一个劲冲她喊“蠢货”。 御前太监,并着御前侍卫们都使劲抿紧嘴,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就连梁九功在旁边都忍不下去了,“可见卫丫头的脾性有多好,就连这云鹰都敢冲她发脾气。” 是的,这只杂毛鹦鹉名叫云鹰。那日从饲宠房提回来时,康熙帝御赐的名字。 当时的云卿:“……” …… 乾清宫是天下太平了,后宫炸开了锅。 嫔妃们虽然不待见多个一个对手争宠,但相比于云卿日日在御前与康熙帝培养感情,她们更希望云卿早早侍寝得了位分搬到后宫。 反正以她辛者库出身,左不过一个常在的位分顶天了。但若长期这么近水楼台下去,那日后还了得? 更何况,云卿这次不单单是在瑞景轩伺候,还领了御前饲养鹦鹉的差事,妥妥的御前女侍奉,康熙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人! “你们觉得这卫氏会何时侍寝?” 这日天气晴朗,嫔妃们午后在御花园赏景品茶,不由谈论起近日紫禁城的风云人物。 “我瞧着,出不了半个月。” “长得再美,也总有新鲜劲过去的那日。” “万岁爷日理万机,哪能任由她在御前碍眼?” “早晚也是被打发到后宫,与咱寻常姊妹无异。” 众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头头是道。 角落里的乌雅氏,则不以为然。 依着她那夜侍寝的情形,只怕万岁爷对卫氏的心思要比众人想象中深厚。 那夜先是担心卫氏在外面受凉,后面被那般搅了兴致都未责难,反倒将人请进了凌霄阁。第二日为着帮她安排不安罪的差事,更是专门从饲宠房挑了只鹦鹉过去。 这番用心,叫人不得不防啊! 乌雅氏瞧着众人谈笑风生,她凝重的眸子,忽然有道光茫一闪过去。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忽然有人先一步过来跟她搭话:“卫氏冒雨提铃当差那夜,乌雅妹妹不刚好到乾清宫侍寝么?快跟姐姐们说说,万岁爷是如何发落地卫氏?” 乌雅氏嘴角的笑意僵掉:“妹妹我……” “乌雅妹妹那夜不是中途就回了么,兴许不一定知道吧?”有人捂嘴笑道。 其余人亦是面露讥讽,神色百态。 早前那会,原是以为卫氏毁了容,这乌雅氏必定会圣宠不断,哪知花期如此之短。 瞧着各宫嫔妃们的幸灾乐祸,乌雅氏气得要死肺都要炸了,偏偏位卑言轻,只得干巴巴地赔笑。 这群老女人,平日里得不到宠幸,就光剩嚼舌根了! 还有卫云卿,你给我等着,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将你踩在脚下! 一旁的四个主位嫔妃倒是未开口。 荣嫔一向没多大争宠的心思,只关起门来过日子,很少参与后宫争斗。 惠嫔绵里藏针,表面上谁都不得罪。 佟贵妃今日难得没理睬这话茬,正如她们所说,卫氏早晚得侍寝搬出乾清宫,届时还不是任由她拿捏。没得在这时候伸手,再惹得康熙帝派人过去敲打她。再不济,还有乌雅氏这个跳梁小丑帮她冲锋陷阵呢。 宜嫔更是有自己的考量。 她如今怀孕已两月有余,为防着佟贵妃的算计尚未公开,但肚子显怀是早晚的事。 宫妃有孕不便侍寝,届时即便她再有圣宠也无济于事,肯定拦不住新人上位。与其让佟贵妃手底下的乌雅氏抢了先机,倒不如扶持卫氏。 卫氏本身不愿争宠,即便有一日相通了因着不高贵的出身也成不了大气候。加上她先前帮忙求情、送药膏、递消息等埋下的诸多暗棋,拉拢卫氏想必不难。 为此,宜嫔当晚便投石问路,将乌雅氏的一应消息都悄悄递给了云卿…… 云卿原就想着悄悄收集乌雅氏的消息,又怕打草惊蛇,宜嫔的消息可谓来得及时。 云卿通过消息,这才得知当初的塔塔拉氏与乌雅氏曾在储秀宫同住一屋,联想起乌雅氏种种背后下黑手的行径,云卿不得不怀疑原主的死另有隐情。 这无疑是扳倒乌雅氏、掰断佟贵妃一臂、为卫姑姑报仇的一举三得之机。于是云卿忙着玉珠、小福子帮她暗中留意。 康熙帝那边暂有缓和,胤礽前世的事迹也开始动笔撰写,反击乌雅氏的事也有了些线索,如今就只剩卫姑姑了。 云卿久久凝望着慎刑司方向,坚定道:“姑姑,我一定会救您出来的,一定!”
第19章 然而,卫姑姑的事,远比云卿想象中要简单得多。 经由梁九功出面,卫姑姑终于沉冤得雪,刘嬷嬷临死前用血书诬陷云卿的事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为补偿卫姑姑受刑之苦,加之浣衣局管事刘嬷嬷已死,梁九功索性一举将卫姑姑提升为浣衣局的新管事嬷嬷。 皇权之威,再一次体现得淋漓致尽。 云卿明白康熙帝这是在恩威并施,但她没资格说不。 反正卫姑姑一事心愿已了,康熙帝也暂未步步紧逼,她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抓紧时间将关于胤礽前世的遭遇一一记录在册。待她哪日真不得不走到那一步,就提前交给小禄子,总归能起到些警示作用。 “还在想万岁爷的事?” 卫姑姑虚弱地靠在床头,瞧着走神的侄女,心疼也自责:“若是能换你回浣衣局,姑姑这管事的差事不要也罢。” “这可不行,若是没个当管事的姑姑给我撑腰,我在乾清宫岂不是要将那帮人欺负了去?”云卿故作轻松,又悄悄倒了杯灵泉喂给卫姑姑,“您且放心养着,我这边一切自有安排。” 卫姑姑哪里瞧不出她在掩饰,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难为你了。” 卫姑姑心里清楚得很,侄女这般出众的长相回到御前侍候,侍寝是早晚的事,就看万岁爷的兴致了。 …… 卫姑姑无罪释放后,云卿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啦。 偶尔趁着旁边无人,还会跟红配绿的杂毛鹦鹉拌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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