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不等高兴完,便又想起了锦雅丹,若是石头的事情不给锦葵一个交代,怕是不好过汪淮那一关。本来有些陈年旧事他不想再提,可如果锦葵有这样大的造化,那他也不介意,同锦葵再拉近些关系,让她同锦府牢牢捆绑在一起。 思到此,锦元良对孙坚白道:“雅丹那孩子着实不像样子,是该整治一番,若传出去,我锦府的名称还要不要了?小小年纪便能当众虐杀她堂兄,这样的性子若不给些教训,他日还不得闯出滔天大祸来?” 孙坚白闻言坚定点头:“二小姐是该好生养养性子了。”
第47章 第46章头痛 锦元良和孙坚白二人在正堂商讨东厂之事,孙坚白转眼看见那小丫鬟还在一旁服侍,小丫鬟虽不说明眸皓齿,但长着一双丹凤眼且琼鼻小口,身态风流,看得孙坚白心头浴火。 下颌微抬,示意那小丫鬟递来茶盏,孙坚白顺势接过,捏着茶盏放在鼻尖轻嗅,似是飘过一阵少女幽香,把这茶都衬得多了几分艳情滋味。 “看汪淮那做派,似对堂小姐很是钟意。”孙坚白低头凑近茶盏,轻啜一口,眼角瞟过小丫鬟胸前,又道:“只不知他愿不愿让人知道二人关系。” 锦元良闻言,抬头看了看孙坚白,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鬟,皱着眉头道:“不论他愿不愿意,这事情都不能从我们府中传出去,这丫头你处置了吧。” 那丫鬟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哭求:“老爷,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您饶了奴婢吧。” “你这丫头,哭什么哭。” 孙坚白温声哄劝,蜷着食指轻轻刮过那丫鬟鼻梁,接着一把薅过那丫鬟头发,拖着她走向了外院的住所。 天色微暗,孙坚白提着裤子,擦了擦下巴上被人咬出的血迹,喊来两个身高体壮的家丁。 这二人乃孙坚白同乡,这等腌臜事也不是第一次做,手脚娴熟地进屋,拖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丢进麻袋中,顺着夜色抬了出去。 在问过门房,得知锦葵还未归府的时候,孙坚白啐了一声,拍拍身下,口中嘟囔道:“若不是舍不得这孽根,凭老夫的谋略,入得宫中,造化只怕在那汪淮之上。” 被孙坚白惦记的汪淮,此时正守着锦葵。 这府邸是汪淮在宫外很少去的一处宅子,原本吕柏的提督府虽归他所有,可那处地界明显,周围眼线多,进出十分不便,他便带锦葵来了这里。 锦葵一直没有醒,大夫说乃是忧思太过,伤了根基。 少女纤瘦的身躯躺在被子里,已是夏日,却还是缩成一团。汪淮无法,只得让丫鬟再拿来一床薄被,为她盖上。 不多时,锦葵额头上又浮现出细密的冷汗。汪淮伸出手,为少女撩起贴在额头上的湿发,随即又想到,三年前,眼前这姑娘对他也曾有过相同的动作。 申春拉着石竹在外头煎药,石竹口中嚷嚷着什么名声清白。申春捂着石竹的嘴,在她耳边悄声说:“哎呦我的姑奶奶,咱们都是侍人,啥清白名声的,您可小声些吧,给咱们主子吵醒了,咱俩可没活路了。” 待石竹把药端进屋中,又安静退出时,才敢在心中感叹,没想到长得那样好看的人,竟是个侍人。 汪淮用调羹一点点舀着散发着酸苦气味的汤药,让它慢慢转凉。等申春点上屋中全部烛灯时候才发现,锦葵额角上竟然有块指甲般大的圆形疤痕。 汪淮喊申春拿来一个乳白色瓷盒,用食指从中挑出豆大一块,迟疑了一下,才抹上锦葵额头。正涂着发现锦葵睁着黝黑的眼睛望着他,瘦得近乎脱相的小姑娘,双瞳显得更加乌黑纯粹,被这样盯着,让汪淮有些不适。 他拿过身边一条手帕,擦净手上药膏,拿起床头小几上的药碗,一口一口把药喂给锦葵。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锦葵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掉落在舀着汤药的调羹里。 汪淮轻叹一声,把药碗放在一旁,轻声道:“你若是想哭,就痛快哭一场,哭过了,咱们来谈谈石头的仇如何报。” 锦葵撑着双手,让自己再坐起来一些,汪淮拿过夏被卷成一团,垫在锦葵背后,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是锦雅丹,她故意招惹石头……” 说着,一趟眼泪又顺着苍白的小脸,掉落在被子上,氲出一个个水纹。 “我对她们……我从未伤害过她们,她们为何这样对我同石头,石头是受了我的牵连,若不是我……她们也不会对石头动手,她们为什么这样?” 汪淮无奈地看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小姑娘,为她揩去脸上泪珠,柔声道:“为害常因不察,致祸归于不忍。” 汪淮说完,见锦葵睁着眼睛,带着泪意看向他,颇为无奈地解释:“意思就是说,你受到别人的伤害是因为你识人不清,没有察觉她们的恶意,你同石头遭受到祸事,是因为你太过心慈善良。” “可做人良善些不是应该的么?且她们因我善良便害我,又是什么道理?” 锦葵是真的不懂,她不懂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没有缘由地去伤害别人。 “世事寡情,你怎知她们害你,背后没有原因?且就算没有原因,世人皆需防,并且防人最忌心存侥幸。无论是谁,都未必能保证一世不变,今日不害你,他日有也有可能害你。” 汪淮看着眼前小姑娘,脸上挂着泪怔愣的模样,于心不忍,又问道:“你想怎样处置她们?你要她们三更死,我绝不留到五更,可好?” 眼前倏地一片模糊,鼻尖酸得不行,锦葵连忙侧过脸,脸上泪水好像崩溃的堤坝,完全控制不住,近日来的委屈,因着汪淮的这一句话,竟是消散了泰半。 唉,汪淮连忙拿起手帕,手忙脚乱的囫囵着给锦葵擦脸,她哭得他都怕了。 擦到一半,又想起那手帕上还有药膏,又连忙放下,捏着自己的袖口,用衣袖轻轻擦着,生怕划伤小姑娘幼嫩的脸蛋。 申春从厅中伸出头偷瞄了一眼,又嗖地一下缩回去,心中大喊,就是个贵妃皇后,自家督主也没这么悉心地服侍过! 锦葵双手抓着汪淮袖口,把眼睛狠狠埋在汪淮手臂上,待情绪平复,才脸色微红的抬起头,哽咽道:“死对她们来说,太过容易了,我想让她们付出代价。” “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我不知什么样的惩罚才能抵得上石头的一条命。” 提起石头,好不容易平复的酸涩情绪,又从心底涌上来,锦葵强忍着,不让自己哭。 汪淮唇边浮现出一个浅笑:“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她们最在意什么,给她们,待她们位至云端,再让她们摔入深渊。” 说完,汪淮轻抚锦葵头顶,至纯至善是好,可善良同软弱绝不是一回事,他会保护眼前这个小姑娘,护她于他的羽翼下,让她…… 让她莫要再哭了,她哭得他头都痛了。
第48章 第47章情根 锦葵眨了眨被泪意浸得微红湿润的双眼,脸颊微热,从她上辈子身死,到今生被迫来到京城入住锦府,此刻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有人护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的那些委曲求全,孤立无助,在此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她忽然就懂了,锦雅丹锦玉茗甚至是锦滦那些有恃无恐的底气来自哪里。 心中胀满一种甜蜜又酸涩的复杂情绪,原来有人疼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情。 锦葵露出一个苦涩笑容,望着汪淮突然有了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她哽咽道:“我没有保护好石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汪淮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也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还未及笄,都算不得一个大人。父母早亡,又没有别的长辈,一个小姑娘带着心智不全的兄长,若不是认识了他们,她还会跟石头好好地生活在辽东,不会被人利用,沦落到如此境地。 说来,他也是有责任的。 “我做得不好。” 锦葵伸出小手,擦了擦眼睛,又说:“石头虽然如同小孩子一般,但是从小到大其实都是石头保护着我,石头同我是一个村子的,他阿娘生他的时候,因胎大难产而亡。我娘亲说石头是因为在胎中憋得久了才会这样,他娘死后,石头爹爹给石头找了后娘,那时候石头就跟流浪的孩子没什么区别了。” “我小时候,也没有爹爹,村里的孩子都欺负我,都是石头护着,石头从小就对我好。他那时候每日都吃不饱,饿得不行,可在山中找到果子,也会第一时间送去给我娘,说是给妹妹。” 锦葵擦了擦眼泪,她想,她今日哭过,以后就再也不哭了。 “石头五六岁的时候,他爹爹酒后摔进河里冻死了,他后娘卷了家里钱财跟别人跑了,我阿娘心疼石头,找村长和里正把石头的户籍,牵到我家去了,石头就是我哥哥,他同村里其他人家的哥哥一样,总是护着自己的妹妹,小的时候,我都是在石头背上长大的。” “我阿娘领着我们上山采野菜,采菌菇,石头就背着我,石头的力气你知道的吧,他力气特别大,八九岁的时候,就可以举起百斤重的大水缸。” 汪淮看着小姑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严肃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 “我阿娘采了菌菇,就放在框里,石头一边背着我,一边帮我阿娘提着竹筐。晚上我阿娘会给我同石头做松籽儿糖,花生糖,我阿娘做饭可好吃了。” “后来,我阿娘也因病去世了,石头懵懵懂懂的,我同他说阿娘出门串亲去了,他同我念叨了好些年,阿娘什么时候回来。” “有一年,村里来了个收皮草的,他见我长得好看……” 说到这,锦葵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带着泪意,腼腆一笑。汪淮见状,也跟着浅笑,小姑娘小时候应当是很可爱的,他们在辽东见她的时候,就知晓了。 “晚上时候,我同石头还有一群小孩儿,在村头玩,那人从车中掏出一个麻袋,套了我就跑。是石头一直追出好远……” 锦葵抬起手臂,掩住双眼,哽咽道:“现在,我……没有哥哥了,以后……” 上辈子,石头因救她而死,这辈子石头是因她而死,她做得不好,她没有保护好石头。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奋不顾身护着她,没有人背着她过河,没有人在她受欺负的时候,不问缘由就帮着她,以后她再没有亲人了,这世上,她最后一个,唯一一个亲人都不在了。 汪淮默默听着,任由小姑娘宣泄自己的情绪。石头心思纯善,虽心智不全,但谁对他好他还是知道的,若不是锦葵同她娘亲真心对石头,又怎么会换来石头的真心全意? 虽说世事寡情,可这世上总也不缺深情之人。 锦葵自己也不知昨日同汪淮絮叨到多晚,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待早上醒来,才发觉自己腹中饥饿难忍,身上却有了些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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