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当前,二位大侠终于败下阵来,握手言和,对坐而食。你尝尝我的锅底,我品品你的锅底,相互客气一番,却是仍旧不能信服。最终火锅用完,酒饱饭足,二人约定十年后江记再战,这才拱手道别,相忘于江湖。 主打一个亦真亦假。 除夕夜见鬼是真、游侠是假,崩断的门板、染血的火腿皆可作证。江满梨为了让那戏看起来愈发带感,把江记柜台后头那只“功臣火腿”特意取下来,找匠人仿了几套一模一样的,既在新铺里也放上,也让伶人当道具来用。 “如此,侯爷若是问真正的罪魁祸首余昊苍何时能捉住,”江满梨道,“不就要问林少卿了么。” 听得林舫波哈哈大笑,拍手称绝。 笑够了,阔步往楼上去坐,途中遇见同来吃火锅、刚在铺外听了戏的孟寺卿。二人异鼻同声地哼了一哼,林舫波道:“老儿今日用哪种锅底?” 孟寺卿觑他一眼:“你老儿用哪种,我便不用哪种。” “好!”林舫波扭头朝楼下唤江满梨,“好孙媳,江记的锅底,我今晚每样要一锅!” 孟寺卿不甘示弱也唤江满梨:“那便劳烦江小娘子,把江记除却锅底之外的菜肉,给我每样来一盘。” 又补充道:“芥头菜也要!” 而后往前几步越过林舫波,笑与他道:“林老儿有骨气,今晚便光喝汤罢。” -新铺开业之红火比预料中更盛。 虽说请了有经验的管事、账房,晓说峮寺贰2二五九一斯弃搜集本纹上传庖厨行菜又得江满梨亲自培训了一月许,许三郎陆嫣二人不擅经营,许多大小琐事,还是要劳动江满梨来过问处理。 两边铺子来回跑,最大的坏处便是累。 午歇的时间要赶去新铺筹备,回小市忙活完、理好了账目,又要奔到新铺去把同样的事再做一遍,最后安排第二日的采买云云。待回到平成侯府,已接近子时末刻。 颇有些那时在工坊加班赶制郑家分茶订单的疲惫。 林柳差了谏安驾马车寸步不离地跟着,每日夜里又亲自去新铺接她回府。有一回江满梨甫一上马车便累得睡着了,眼角险些磕在车窗上。林柳心疼得不行,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回清怡阁。 第二日再上马车,便见车内已经包了软缎,不仅放着那狐毛小枕,连锦被都给她准备好了。 今日从太极坊的新铺乘马车回小市,照例走御街向南,经过胜殿坊后再往西,走新政坊和光顺坊的交道。江满梨昨夜睡得实在少,想着到了小市便要忙碌,不如趁着在车上的两刻钟闭眼小憩一会。 车座上放着一从新铺带回的红木食盒,里头是几盅猪肚鸡。陆嫣从别家酒楼点的,说是京城无出其右。江满梨当时不饿,尝了一口,剩下的便装了,想着带回小市捉空再用。 此时怕洒了,从车座上拿下放稳到角落里,方才敢斜斜靠下。怎知刚闭眼有了些睡意,马车便一个急刹,停在路上。 莫名的心惊袭来,江满梨猝然睁眼,正要伸手撩帘,谏安敲敲车厢喊她:“江小娘子没事罢?” 江满梨道句“无碍”,撩起车窗帘子问道:“发生何事?” 酉时差三刻,帘外天色已经擦黑。车旁行人站了好些,往前望去,是另一驾马车。或不止一驾,车辕前后相遮,能看出大致的形状,却看不见有多少匹马。 谏安坐在车架上,回头与她道:“似是长喜楼出事了。” 江满梨心下一骇,这才左右顾了一圈,发觉确实是在胜殿坊。长喜楼就在往前一条街的街口上,从车窗里望去,隐约能见其高出来的第三层红栏碧瓦。 “能看见长喜楼出了何事么?走水了?” 酒楼的意外,江满梨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可再看一眼过去,也不见烟雾火光,更不听有人叫嚷。着实怪异。 “小娘子莫急,应当不是。”谏安也觉奇怪,可车上就他与江满梨二人,他说甚也不能把江满梨独自留下、上前去打探。 好巧不巧,等了片刻不见动,正当周围行人车马皆要发燥时,过来几个着蓝黑窄袖衣的巡街官差。谏安扬鞭拦住一个打探情况。 那人甫还骂道勿要多问,一看谏安取出大理寺的腰牌亮明身份,登时恭恭敬敬地把话说明了。 原是长喜楼里捉住了个逃犯。 “那逃犯拿刀挟持了一位大人,场面正焦灼呢。小的也是听前方下来的人所言,说得不全,大人莫要怪罪。现在军巡院、街道司的兵差都遣去了,听闻大理寺的侍卫也在场,大人不若问问同僚……” “哪个逃犯?可知道挟持的是哪位大人?”谏安急问。 那官差摆手道:“京城通缉的逃犯有三四个,小的不知是哪个。” 又道:“听说是位重臣。” “哪个衙门的?大理寺?吏部户部还是中书省?” “真不晓得。”官差道,“但知,但知是位紫袍横襕的相公。” 这朝紫袍为三品以上官员之公服,也就是官家身边的常朝大官了。又听他称相公,事情不妙。 京城三四个逃犯里头有一个姓余,事涉贪墨重案,又与江满梨有仇。谏安放那官差去巡街维持治安,转身看向江满梨,二人皆有些犹豫当怎么办。 方才所说江满梨都听见了。眼前车马堵得水泄不通,酉时只差一刻不到,这般等下去,待回到小市,约莫夜市都要闭了。步行回去,也要三四刻钟才能到,终归都是不能在酉时赶到小市开铺。 更要紧的是,若当真是那姓余的,长喜楼莫名出事,那小市可还安全? 心下盘桓几许,江满梨干脆拎了食盒,与谏安道:“车马留在这,寻个官差帮忙看顾着。你我直接走到长喜楼看看去如何?” 谏安担忧长喜楼内的情形,眼皮一跳,几乎脱口答应。却是忍住了一想,道:“不妥。长喜楼内境况不明,江小娘子还是莫要冒险的好。” 又道:“不若我先送小娘子回大理寺,此处往新政坊走得快些,不到两刻钟。到了大理寺见到少卿,再作安排不迟。” “好!”江满梨点头。二人便撂了车马,由谏安护着,急急朝大理寺去。 步行走得通畅,沿途也未觉察有异。到了大理寺,正遇一行带刀侍卫纵马奔出。谏安问得林柳不在衙里,着人通报,欲带江满梨直接往廨房寻孟寺卿。 怎知刚走过仪门还未到大堂,孟寺卿身边的张尤急急来接,与江满梨道:“霍书同孟寺卿在一处,寺卿请江小娘子赶快过去。” “阿霍在大理寺?”江满梨一愣。 近一月来,阿霍每日午歇都是往崇济坊的各家书肆去,找他阿爹那位做教书先生的旧友。怎突然到大理寺来了? 心跳再次快起来,问道:“可是阿霍出了什么事?长喜楼里的逃犯当真是余昊苍?” 张尤道:“霍书无事,是给孟寺卿送来一份册子,乃京中贪墨大案之关键证据。其余的江小娘子去了便知。请罢。”
第82章 贪墨案终了结(一更) 余昊苍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匕首刻在陆沛元的脖子上,已经逼出点点血珠,顺着刀刃向下,砸在长喜楼的青砖地板上。啪嗒。 无人敢进半步。 长喜楼掌柜的双手瑟瑟发抖,捂着胸口,朝里张望。想问身旁的小厮官兵怎还不到,奈何半天捋不直舌头。好不容易张了口,才发觉不是舌头打结,而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然于长喜楼掌柜不知时,大理寺的侍卫已经把守了所有出口。弓弩手悄悄然攀墙跃至二楼飞檐,步靴疾掠,分作四股,自东南西北合中包围。拉弓搭箭,箭矢锋利直指余昊苍命门。 只待一声令下。 一长袍束腰,管家模样的仆从在閤子门前的人群中晃了一晃。陆沛元装作没看见,狠心一闭眼,哪知脖子上的刀登时就往肉里深入一分。 “叫他进来。”余昊苍手指抖得厉害,下颌伸出去暴出脖子上的青筋,不受控制似地左右摆了两下。 “贼子!我不知你在说谁。”陆沛元忍痛道。 “叫他进来!”余昊苍两眼一鼓,朝门外瞪出一个狂暴的笑。 只听“哐啷”一声,有东西砸在地上,金灿灿的叶子飞溅几个到閤子里。陆沛元一声痛恨烂泥扶不上墙的哀喝,便见那管家屁滚尿流地抱一匣金叶子,进来磕头。 “求你放过我家阿郎。求求你放过我家阿郎。”管家涕泗横流,脑门砸得砰砰响。 “就这些?”余昊苍拿刀挟着陆沛元,拖他一同过去拿匣子。刀刃松了一瞬立时又逼得更紧,在陆沛元脖子上接连划开两条血痕。陆沛元吃痛低吼:“你还想如何?” “如果你觉得你的命就值这些,好啊!”余昊苍把刀尖竖起来,“可我的命不止这些。整整三个月,我被大理寺溜得团团转,人不成人鬼不似鬼,可你呢?陆大人!陆相!你可曾出面帮过我哪怕一回!” 说罢便将刀尖往陆沛元颈侧刺去! “使不得!还有金叶子!陆府还有金叶子!”那管家飞扑过去要给陆沛元挡刀。却听得“铛铛”两声脆响,余昊苍手上中箭,匕首应声而落。 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着黑衣带刀侍卫,只一瞬,便锵锵把在场三人架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圣上,大理寺急报,抓住了。” 官家手中朱笔一顿,墨洇在奏疏上,一旁的内侍慌忙过来接笔放好,又忙去接过那纸卷呈上来。 官家蹙眉接过,略略一扫,抬手唤人:“叫阿娴来。” 娴娘子款款入了书房,低首行礼:“圣上。” “那日你与朕所说炸汤圆的法子,可还记得?”官家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她。 “臣妾记得。”娴娘子软声。 “好,”官家说着转过身去,“朕怕把汤圆炸成一锅糊浆,你精通此道,便由你去,帮朕把炸好的汤圆完好无损地捞出来。” -江满梨拎着食盒,并谏安、张尤两人快步入了廨房时,孟寺卿正度步于堂中央,手里执本巴掌大的小册翻阅。 霍书与宋钊几人站在旁侧,脸颊上挂着些许泪痕,姿态恭谨。 江满梨眼神扫过阿霍,目光落在孟寺卿手中的小册上。 那小册是以细绳装订好的,透薄脏污,看起来缺页少角,或当说每张纸页俱不一样。有发黄,有发灰,有背面细细麻麻写满了小字,有边角已经摸得软烂起毛的,亦有看起来厚实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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