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私塾关了,人也离开了平洲县。” 姜玥将他掌心贴在颊边,“沈徵,我就这样阴差阳错,错过你许久,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我那时候隐瞒你,就像你现在隐瞒我。” “其实真的好吗?” “这些日子,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不原谅我,说你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想起那些梦,仍旧心有余悸,眉眼恹恹地苦笑,“可我梦醒,感觉好像也没有变好……” “怎么会没有变好。”沈徵打断她。 姜玥无言凝望他,等一个正式的答案。 “你怎么样,我都原谅。” “是骗我,还是利用我,我都喜欢。” 沈徵堵上她的唇,太浓重的情感若无法诉诸于言语,那就用熨帖的体温。 平洲县那么多孤寡青壮,老师的生成宴那日那么多青年才俊,也没见她骗别人,她只骗他。 彼时身如浮萍的小娘子想找依靠,愿意委身于他做一辈子荆钗布裙的妇人,怎么能算骗。 幔帐内浓热不散。 姜玥明明风寒痊愈了,此时又觉烧得更甚,沈徵缠着她舌不放,幽微的水声悉数掩在唇间。 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探入里衣边缘。 姜玥徒然一僵,他哑着声音安抚,“别怕,上次是我不好,给你赔罪。” 随他吧,反正这辈子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姜玥闭眼,又在等待中意外地睁开,小口小口地吸气,快把身侧茵褥攥潮了,她想退,然而膝盖被牢牢扣着,无路可退。 沈徵时轻时重,用唇舌时轻,牙齿时重。 倏尔之间,她的喘再压不住,溢出娇声。 沈徵躺回她身侧,挑起黏着她额的碎发。 姜玥整个人软绵绵,想到什么一惊,本慵懒半闭着的眸子无辜望向他:“我风寒大好但病气未散,过给你了怎么办?” “现在才想,会不会太晚?” 沈徵失笑,将衣袖里她的绣帕抽出,塞到她掌心,扬起脸,示意要她屈尊代劳。 姜玥垂眸,不敢直视他的脸,还是拿过帕子,一点点擦拭过他的鼻尖、双唇与下颔。 沈徵是了无睡意,耐心待她入睡后,踩着值夜守卫新一轮换防,原路翻墙回了自己的宅邸。 今夜已是仓促冒险,早些回来更安全。 只是人在姜玥寝屋不觉冷,架子床铺的茵褥柔软厚实,两人体温熨帖在同一个被窝,昏昏然暖得人脑袋发懵,一出门只觉更深露重,一阵风刮过,能够刮出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去没待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沈徵换上齐整官服,骑马入皇城,在御史台的外衙通道上,又撞一阵风,低低打了声喷嚏。 同僚骑马来并肩,鼻子下滑稽地塞了两团白棉絮,瓮声瓮气地关心:“沈大人,前阵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好多人得风寒了,你可当心呀。” 沈徵颔首,暗道他若风寒,可不能怪秋雨。
第51章 谜底 晨光透过窗格, 漫入温暖如春的闺阁。 姜玥迷迷蒙蒙醒过来,静了一阵,怀疑昨夜是场绮梦,直到翻身坐起, 瞥见床边她一双湘妃色的软底绣花鞋, 摆得齐头对尾,整整齐齐。 她素来随意, 银杏不会替她收拾到这种地步, 是沈徵素来喜欢齐整的小习惯。 想到昨夜,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下, 脸颊仿佛还留着那会儿烫人的热度。 “郡主,奴婢进来伺候。” 银杏听见她起床动静, 绕进屏风端来铜盆, 里头是兑得刚好的温水。她一双圆杏眼眨巴着,有点好奇, “郡主同沈郎君,算是和好啦?” 姜玥抖开温热棉帕,想了想, 还是摇摇头,声音隔着棉帕模模糊糊,“没同他和好,你记着以后任谁问起来,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那以后沈郎君若是还翻墙进来……” “替他遮掩些,但他应当不会再翻了。” 姜玥说完,看见银杏神情微妙地点头, 显然对她说没和好的话,半个字也不信。 她想抿唇装严肃, 嘴角还是不听话地翘起,罢了,她一拍银杏,“快传膳,今日又晚了。” 赶到西市,西市门早开。 街道两边林立的商肆透着一种晨间的井然有序,极风斋也在白掌柜打理下,如常开张营业。 姜玥进到画坊后堂,没多久一个有点驼背,发髻潦草的灰衫男人进来行礼:“昭明郡主。” 男人衣衫朴素,眉眼耷拉,平平无奇,丢入人堆里就找不到,第一眼留不下什么特别印象。 只有对视时,才觉那双眼眸内蕴精明。 姜玥礼貌地伸手虚扶:“老柯别多礼,你是卖吴将军面子来帮我忙,快坐,银杏看茶。” 她那日拿蓝衫男子的画像去寻吴曜,除了问他认不认识此人,还问他借了耳聪目明,擅长追踪隐匿的人手,轮换着盯芙清宫各个出入口。 从她手里仅有的线索看,只能从这里突破。 结果一连盯了好多天,一无所获,这些人没有在任何一处发现蓝衫男子。 这个叫老柯的男人是这些盯梢人的头儿。 到底是从吴曜那里借的人情,本来是将军府自己在用的探子,有各自的使命,既无所获,就不能无限期这么一直盯下去。 “如何?” “还是老样子,没见着狼,按咱之前说好的郡主,今日是盯梢最后一日了。” “我知道。”姜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钱匣子,“这些给弟兄们吃酒,劳烦老柯分下去。” 老柯接了钱匣子,掂了掂重量,笑了。 “郡主放心,弟兄都仔细看过画像,咱们在平常就散在皇都各个角落,要是哪日撞见此人,一定先来给郡主通报一声。” “如此是最好不过。” 姜玥起身相送,盘算着自己再拿些银钱,去走些什么路子再找人盯梢,虽没吴曜的人好用。 不料消息来得比预想的还快。 晌午过后,她刚从极风斋后堂的厢房午睡起来,推门打算去前堂店铺看看生意如何。 老柯一阵疾风似的,三步并两步从堂屋门冲进来,顾不上见礼:“盯上了!人从芙清宫西北侧门出,正在往东市去,警觉得不得了,我们的人不敢打草惊蛇,眼下跟到东市一家首饰铺。” 姜玥懵了一瞬,睡意全跑了,一抓木架挂着的帷帽,跑出极风斋,上了旁边巷道的马车。 老柯熟练地驱车往东市去。 她将车门板推开一道缝,凉风往脸上撞:“你们几个人?有把握制住他吗?” “算我五个,东市人多物杂弄不住,得等他去那清冷的地儿,要困不住我名儿倒过来写!” 老柯缰绳甩得极有节奏,车轮飞驰向东。 马蹄声踢嗒踢嗒,一下下好像踩在她心上,有什么隐隐揣测又不敢深思的东西,呼之欲出。 申时过半,日头还亮着。 沈徵就从御史台回到居德坊。 今日南衙值房,三司六部病倒的官员不在少数。即便有事需跨衙司商议,也找不着人,是以今日要忙的事情也连带着减少了。 门房通报,洗浪跑来迎他。 “郎君今日回得好早。” “让厨房熬些驱寒的姜茶,熬多一些,各个院里的人都送一碗过去。”沈徵清清嗓子,早晨还没什么异样,散值已经觉得痒。 “最近府里也有好多人得风寒,是得小心些,眉娘也煮了润肺滋补的汤,我待会给郎君一碗端过来。”洗浪跟他入书房,燃起了小泥炉,打算先煮一壶热茶,给他散散身上的冷气。 沈徵没关心那碗汤,接着洗浪的话头问:“都有谁得病了?还在病着的都给告假去。” 横竖之前这宅邸没有仆役,日子照样过。 “连音病完了眼下早康复了,暖玉姐姐只是有几声咳嗽,哦,对了,冷烟姐姐一直住在西院来得不多,我差点忘了。” “她如何?” “我昨日撞见她在西院扶着树,弯腰干呕,一问才知道,她说吃坏东西了胃不太舒服。” 沈徵眉头皱起一瞬,本跪坐到茶座蒲团上又旋身站起,径直往外走,“她在府里头?” “在呢,门房也说今日罕见,冷烟姐姐一整日都待在屋里头。”洗浪左右看了看,将小泥炉挪到通风处,小跑着跟上了沈徵。 沈徵径直往冷烟所在的西院仆役房去。 一踏入西院,就见小丫鬟端了一盆细土扬在门廊下一个角落,把什么盖住,手里握着把扫帚在眼巴巴地等,污秽物吸半干了才好扫走。 “在扫什么?”沈徵音调不冷不热。 小丫鬟吓了一跳:“郎君,没、没什么,是冷烟姐姐不小心打翻的糙米粥。” “糙米粥?打翻在廊下?” 小丫鬟恨不得咬住舌头,沈徵不再等她拙劣的搪塞,迈步走向了冷烟的屋门。屋门半掩着,里头传来女子一阵一阵克制干呕的声音。 洗浪扬声:“冷烟姐姐,郎君听说你身子不适,特地来看望你了。” 屋内的冷烟姗姗来迟,一双眼既有红血丝,又有干呕刺激出的泪花,迟疑着向他见礼。 “奴婢见过郎君,已快大好了。” 她今日特意穿了宽松的裙装,没有腰封也没有丝绦,见沈徵目光落到自己小腹上,脸色一僵,欲盖弥彰地用宽袖掩住了腹部。 “去看过大夫了吗?” “一点小毛病不打紧的。” “女子有孕,可不是小毛病。” “郎君……我……”冷烟脸色一白,颤巍巍地作势就要跪下去,她同薛珩厮混,虽然是沈徵默许的,但名义上她仍旧是沈徵的婢女。 沈徵先一步抬手止住她: “我既然让姑娘与薛珩见面,你与薛珩如何行事,自然是你情我愿。只是眼下这情况,冷烟姑娘不能再留在沈宅了,我将你送到薛府,或者我给姑娘找个清静小院住着,你等他来。” 他像是丝毫不意外,给了她两个选择。 冷烟扶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毅然抬眸,“我搬出去等薛郎来,不会留在这里平白无故给郎君招惹闲言碎语。” 她与薛珩身世差距太大,薛珩还未与家里说明情况,眼下贸贸然去薛府,只会给薛珩招来麻烦,断了她自己与腹中孩子的路。 沈徵叫洗浪取来纸笔,“东宫说薛珩今日也告病假了,你给他留下简信,我帮你转达。” 冷烟不疑有他,她原是高启泰身边的,自幼懂得些文墨,因为沈徵就站在一旁看着,不方便写私话,只简单地留了两句说明她已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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