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于“我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许碰”。 哪怕咱俩真绝交了,你也得给我单着,孤独终老! 可比试……你倒是考场上比试啊,会试在即,却跑去打马球? 最奇葩的是,家中长辈竟无一阻拦? 你们是真对他的骑术信心爆棚呢,还是觉得自家有爵位,所以根本不在乎考上考不上? 秦放鹤习惯性往阴谋论上靠,可转念一想,孟家都几代没出什么朝廷肱骨了,亦非直系皇室,为免帝王猜忌,需要冒险避险…… 他对孔姿清道:“他不着调吧?这会儿打马球,万一……” 话音未落,场上突然一阵喧哗,二人猛地抬头去看,就见远处三匹马相撞,一时人仰马翻,滚作一团。 秦放鹤倒吸凉气,扭头看孔姿清,“可不是我咒的啊!” 孔姿清:“……” 我也没说啊! 你若真有这本事,乃董阁老之福,朝廷之福,都不用打仗了,直接把你往前线一扔,逮谁咒谁…… 二人胡思乱想间,贵人云集的看台也乱哄哄的起来。 马球素来以危险刺激闻名,风险极高,坠马受伤是常有的,甚至不乏死人的事。 但今天不同,主办人之子,孟小爵爷的腿被压在了马下。 孔姿清迅速往看台上扫了一圈,“爵爷夫妇不在。” 难怪孟鸣能顺利上场,感情是瞅准了爹娘不在的空子。 秦放鹤在心里将方才对那夫妇二人的评价抹去,默默地替换为“待定”。 那边汪扶风和孔父也挤回来,就要拉着自家崽子走。 秦放鹤往事发地努努嘴儿,问孔姿清,“要去看看么?” 孔姿清想也不想就摇头。 这会儿过去,孟鸣必然以为自己看热闹去的,指不定再闹出什么。 两家迅速达成一致,在一干侍从的护送下,飞快离场。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秦放鹤眼巴巴瞅了汪扶风一眼,后者会意,过去找孔父蹭马车,留两个小的坐一辆,抓紧时间叙旧。 方才光顾着在场上吐槽别人了,秦放鹤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孔姿清近况,这会儿便说了许多私事。 此番孔姿清进京,一为赴试,二为完婚。 原本定的是今年腊月,不曾想八月初传来消息,未婚妻的祖母过世,按规矩,要守孝一年。 “这样也好,”秦放鹤道,“一来成全嫂夫人的孝心,二来明年你高中,正是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双喜临门。” 等转过年来,孔姿清都二十一岁了,在这个男子普遍十八、九岁就成亲的时代,妥妥大龄青年。 不过他本人很看得开,家里人也不在意,且女方比他小两岁,也算正好。 秦放鹤也觉得挺好。 古代科技不发达,医疗水平也相对落后,太早成亲有孕,当娘的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完全是在玩儿命,婴儿也容易夭折。 秦放鹤先向孔姿清道了恭喜,又说到时候必然去吃喜酒。 稍后到了一个路口,两家重新换过马车,秦放鹤才问汪扶风,“今天的骚乱可是有什么隐情么?另外两个受伤的是谁?” 能跟孟鸣一起打球的,必然有点来历,要么同为皇亲国戚,要么也是官宦之后。 希望不要卷入什么纷争。 “眼下还不得而知。” 汪扶风说了两个名字,秦放鹤都没什么印象,想来平时与董门交情不深,仇恨也不深,略略放下心来。 哪知汪扶风看过来的眼神中却带了点儿熟悉的戏谑。 秦放鹤下意识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刻就听汪扶风点了一个名字,“他舅舅你肯定熟,傅芝。” 确实熟。 当年院试时,傅芝与方云笙的党派之争牵连无辜,若非秦放鹤提前得知,当机立断调整策略,险些失了小三元! 当夜,各路消息就传开了,版本略有不同,但大体意思是傅芝的外甥跟另一名少年因长辈之争而互看不顺,今日又在球场上打红了眼,起了冲突,而作为东道主的孟鸣见了,便要上前阻拦,结果遭受无妄之灾,被压断腿。 前半段么,大约就是真的。 至于孟鸣究竟有没有那么细致周全……秦放鹤联想到对方上场前颇为幼稚的挑衅,决定持保留态度。 不过这么一来,岂不是他们要成为太学同学?! 孟鸣原本就受祖宗荫庇入读太学,原本若顺利的话,这一届考中进士,便可入朝堂。 可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是赶不上了。 秦放鹤:“……” 有点头痛,但不多,算了,先不想了。 结果几天后,正月二十三,汪扶风刚下朝回来,便叫了秦放鹤近前,“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去外头游学?明儿就走吧,带着你那个姓齐的朋友跟南下的官船一起。” 这么突然? 朝中一定有事。 秦放鹤没有多问,“是,那我立刻叫人去传话。” 汪扶风摆摆手,“不必,我已打发人去了,明日一早你们在码头汇合。” 说着,又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来,“南下的是负责巡堤的钦差张大人,他会在靠近扬州之前将你们放下,届时你们另外换小船,直奔南直隶臬司衙门,递我的名帖,将此信交予按察使朱元朱大人,送了信,不许停驻,即刻就走,沿长江转太湖,南下苏州,之后可随你游玩,可记清楚了?” 秦放鹤立刻原样重复了一遍,一字不错。 汪扶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道:“去找你师娘吧,让她给你收拾行囊。” 跟聪明孩子说话就是痛快,若这小子此时追着问为什么,他一定很想打人。 秦放鹤当着他的面将那封信贴身放好,转身出门去找姜夫人。 到后院时,姜夫人已带人将他的行李收拾好,额外还装了一些银子,“别看京城冷,等你们到南,天儿就暖和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三五月份,正是游玩的好时候,你这几年也憋得狠了,去散散心正好。我多给你带了些轻薄衣裳,自己记得换。若不够穿的,别省着,临时采买就是。这里有几家商号,是我的嫁妆,若遇上了,进去就好……” 许久没有人这样事无巨细关心自己,秦放鹤心头暖呼呼的,乖乖应下。 “师娘,听说师兄便在杭州,要我去瞧一瞧么?” 姜夫人想了下,“也好,你自己看看可还要什么,我去写封信来。” 她和汪扶风唯一的儿子只比秦放鹤大两岁,仍在江南,难免牵挂。 秦放鹤将行囊看了一回,发现该带的基本都带了,想了想,又请管事嬷嬷往里头加了几样治湿疹、腹泻的药。 上辈子他就不大耐湿气,这副身体也从没去过那么南边,还是预备着的好。 况且齐振业恐怕比自己还没见过水,万一晕船……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秦放鹤就被汪家的马车送到码头。 随行的秦山等人还有点懵,看着雾气沉沉的水面上停靠的三层大船后,眼睛都直了。 齐家的马车早到了,外头好些官员送行,又有各路杂役往船上搬东西,乱且吵,齐振业根本不敢落地。 这会儿听外头阿发报说看见汪家的马车了,这才掀开帘子瞅,确认是秦放鹤后,忙跳下车,三步并两步窜上去。 “子归,怎么这样急?” 昨儿他正睡午觉呢,突然就被通知明儿要南下。 他都傻了。 南下? 谁? 我? 我怎么不知道? 原本他都约好了今天要跟赵沛等人饮酒作诗,没奈何,只好借口家中有急事推了。 秦放鹤冲他隐晦地摇了摇头,齐振业就很乖觉得闭了嘴。 外头还在忙着,又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声音才渐渐歇了,又有三声炮响,就有人过来,在马车外面核对身份。 来人一句废话没有,核对了身份后,便领着秦放鹤等人上船,房间都提前安排好了。 进去没多会儿,便觉脚下微微晃动,出来一瞧,船队已然缓缓离岸,迎着晨曦南下而去。 “天爷……” 齐振业也从屋里出来,看着船身两侧高悬的“奉旨巡堤”“钦差出行,闲人退避”“肃静”等灯笼和虎头牌,一时怔怔地痴了。
第62章 南下(二) 自从跟秦放鹤北上进京,齐振业自觉过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全新的未知,而这些未知,竟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更新…… 放在几年前,若有人告诉他有朝一日会乘钦差大臣的官船走水路官道,齐振业一定会笑骂对方放屁。 放屁放屁,实在放屁,这简直比自家老爹中状元还要荒谬。 但现在,这种荒谬却以惊人的真实在他眼前徐徐铺开。 齐振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水这种东西,至坚至柔,至清至浊,越深了越黑。齐振业低头一看,就见脚下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中间夹杂一点碎冰,正随波涌动,好似有巨兽随时都会破水而出。 只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他便觉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然后“哇”的一声,趴在船舷上对着水面吐了。 在此之前,他从未坐过船。 秦放鹤:“……” 嗨! 同样满面菜色的阿发阿财把齐振业拖进去,扶着躺下,又挨着吃了秦放鹤递过来的晕船药,嘴唇泛白,闭着眼靠在床头直哼哼。 “子归,饿,呕……咱们是否要去向钦差大人请安?” 都这份儿上了,还能记得正事,可见真的长进不少。 秦放鹤看着他的惨样儿,想笑又不好笑,“不急。” 钦差南下,论理儿,无关人等不得登船,他们这一趟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况且照上船时候的情形来看,也是避着人的,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 巡视堤坝事关重大,想来这趟不止张大人一人,同行的有谁,是何派系,这些都不得而知…… 齐振业又哼哼几声,“听你的。” 到了后头,他连哼哼都哼哼不出来了。 秦放鹤也不知自己是真的不晕船,还是暂时没感觉到,便抓紧时间做事。 先打量了屋子和在船上的位置。 楼船甲板之上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小且窄,是不住人的,仅作日常警戒、眺望并偶尔宴饮赏景之用。 钦差一行及其亲信住在二层,最干爽也最敞阔,一楼住随行人员。甲板之下的船舱用作库房和杂役日常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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