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带着最后一队人马,死死守在城门前,城外隐有马蹄声传来,匈奴人和西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他心中绝望无比,却仍握着那把剑。 “守将可死,然此城决不可破——!” “噌——” 他被逼至城门前,再无前路,更无退路。 刀锋齐齐砍来,透体而出,大量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他挥刀砍向这人脖颈,而后又一柄剑袭来,直取他头颅。 “铛——” 他摇摇欲坠,身负重伤,勉力抵挡,不断挥刀砍下,眼中唯有这重重叛军。 “呼延厉——!” 忽闻一人高声喝道,更有整齐马蹄声传来,贺昀耳尖动了动,眼中陡然爆发出光亮来,一举震退数人。 赵在洹一马当先,乌骏飞掠而过,他于马鞍旁取出大弓,而后一箭射出,这箭来势汹汹,又急又猛,弓弦嗡嗡作响,箭矢寒芒乍现,转瞬及至。 呼延厉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 “大王——!” 亲卫一把撞开他,这箭便刺入亲卫眉心,箭矢深深没入,他瞬间跌落马匹,没了气息。 “咻——” 赵在洹连连拉弓,不断逼近,箭矢破空而出,不给人丝毫准备时间,他好似无需瞄准,只提箭便射,却杀意凛然。 “射箭,当出其不意,以迅捷著称。” 昔日他曾向长陵将军讨教箭术,蔚以风不过左手,看似随意,却早有成算,当日他看向赵在洹:“此箭,当于瞬间窥破下一息,而非射杀此刻。” 他再次拉开弓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呼延厉,一箭脱出。 “嘣——” 在接连如此大力之下,弓弦猛然崩裂。 “咻——” 箭矢透体而出,刺穿咽喉,余力未绝,带着呼延厉向前摔去,他双眼圆睁,死不瞑目,身旁亲卫急急止步,大声呼喊。 “大王——” “大王——” “……” 匈奴人一叠声地悲呼着,至此士气已尽,贺昀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才放下心来,他最后露出个笑来,鲜血不绝,长剑哐当落地。 叛军打开城门,匈奴趁势涌入城中,占据儋州城,其后大卫军旗飘扬,谢淮领兵调转马头,遥遥对望。
第59章 ◎扶灵归乡◎ 儋州失守, 这消息传回京城,圣上龙颜大怒,于朝上摔了折子, 他眼前一黑,竟是晕厥过去,朝臣皆惊, 内侍慌忙呼喊:“快传太医!” 养心殿。 圣上卧于床榻, 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地人,不多时他睁开眼,气息虚浮。 “传常远思。” 嘉平将军府,内侍飞快赶来, 闻讯后嘉平将军即刻入宫觐见,这次他没有坐那把轮椅, 一身袍服,大步如飞,身杆笔直。 老夫人独自坐于堂内, 头发花白,她望着空旷的府门,没有说话,常青安步步走来, 压下心头酸涩,轻轻握住这枯瘦的手。 一时无话,哽咽难言。 常戎安也忙碌非常, 数日不曾回家。 大臣太医早已退下,殿内唯有内侍两人, 精立于床角, 常远思跪下行礼:“微臣叩见陛下。” “起来吧。” “已有十数年了吧。” 常远思:“正是。” “是朕之过。” 圣上转过头看他, 两鬓斑白,年华不再,远不如从前那般健朗高大,唯有脊骨板正,眼神清明,一如往昔。 “朕也老了啊。” 他叹息道:“非我苛责,盖因无人,常卿,今而失守,若不夺回,朕如何面见先祖,这江山又该如何。” “臣虽老矣,尚有志气,山城守将,不远江山。” 次日,再有兵马调派,圣上亲授虎符,由嘉平将军出征,驱逐匈奴,夺回儋州,剿灭余孽,徐州西夷改换方向,去往儋州,同匈奴会和,匈奴拥立大王子呼延厥为新王,两族据守儋州。 谢淮同长陵将军蔚以风同守徐州,以徐州为据点从外攻打儋州,而嘉平将军则率兵于大卫境内围攻儋州。 赵在洹心下焦急:“外祖年事已高,怎可再征!” “砰——” 他一拳砸下:“必须尽快攻下儋州。” 两族盘踞于儋州城内,互有芥蒂,匈奴死伤惨重,欲要求和,以大量钱粮交换儋州,但西夷人不同意,他们尚有余力,欲要以儋州为大营,直入大卫,匈奴派出的使者尽数被斩,两方人马于城内互相制衡。 “竟是嘉平将军。” 呼延厥忍不住担忧道,从前北疆数年便是此人镇守,城池如天堑,难以冲破逾越。如今呼延厉已死,他仅听过威名,却未有交手经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兀那老匹夫,能否活着再见都未可知,你又何必畏缩。”西夷主帅蒙挞掂了掂刀,嗤笑一声:“来了也好,旧日敌手,当由我取下首级。” 长陵将军蔚以风紧急布兵,整合儋州兵马,他们三人亲率大军攻打儋州,争取在嘉平将军到来前夺回城池,再由嘉平将军于大卫境内清扫余孽。 “咚咚——” 徐州大军齐动,毫无保留地冲向儋州,此时嘉平已连夜急行军,将至儋州。 “咻——” 漫天箭雨袭来,士卒拿起盾牌顶于前锋,沿路清除陷阱和障碍,谢淮坐镇军中,蔚以风总览三军,调派阵型,赵在洹拔出剑来,乌骏横冲直撞,杀出一条血路,向着儋州进发。 呼延厥和蒙挞立于城墙上,眼见大军愈发逼近,他们转身走下城墙,而后城门大开,一骑兵马冲出,阻挠赵在洹。 “咻咻——” 箭矢不绝,擦着盔甲而过。 “铛——” 蔚以风一拉缰绳:“时机已至,我这就去共攻儋州,还请殿下多多保重。” “将军不必忧心。” “吁——” 战马疾驰而出,身后无数轻骑追随,伏低身子于箭雨中穿行,从侧翼突击杀入,赵在洹所面临的压力霎时减轻,不多时便将这队兵马剿灭。 蒙挞恨恨地看了眼蔚以风,亲自率兵迎敌。 “杀——” 呼延厥迫不得已也跟着他一同出城,两军交战,鲜血喷溅,喊杀声不止,黄沙漫天,尚且来不及掩埋。 “哐当——” 蒙挞一刀劈下,蔚以风抽剑挡住。 “你若归降,看在你血脉上,我会像大王进言,饶你一命。” 蔚以风:“不必。” “你竟还指望那老匹夫?” 蒙挞咬牙:“今日你两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蔚以风眼神骤冷,左手剑锋一转,刺伤蒙挞腰间,他不多言语,只攻势越发急了,刀光剑影,迅疾如风。 赵在洹盯紧了匈奴新王呼延厥,他冷厉的眼神投来,呼延厥心下凛然,不敢同他交手,只处于亲卫中,不敢离开大军。 “铛铛——” 徐州兵马一鼓作气,直冲儋州,匈奴大军本就疲累,同西夷也无甚交情,两方人马各自为战,毫无默契,而徐州同儋州士卒守望相助,一心拿下儋州,势如破竹般推进。 蒙挞环视一圈,心彻底沉了下去,他向着呼延厥怒吼道:“你真想大败于此不成?!” 呼延厥退缩,他不像呼延厉那般充满野心,在亲眼看着呼延厉战死时,他就已然心生胆怯,不敢同大卫决一死战,他想回草原休养生息。 匈奴士气低落,战场上唯有西夷兵马浴血搏杀,蒙特步步败退,而蔚以风还不放过他,长剑死死黏住他,不容他逃避。 蒙挞咬牙,没想到蔚以风仍然如此难缠,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向着城内退去。 “噌——” 剑锋一闪,这冷刃来得太过突然,他心下大惊,急忙侧身躲过,蔚以风收回右手短刃,略感可惜,蒙挞猝不及防仍是挨了一刀,这刀刺入他胸膛,险些刺进心口。 他当下拉紧缰绳,奋力奔向城内。 及至回到儋州城内,蒙挞才放下提起的心,胸膛伤口剧痛,他冷汗直冒,气息粗重:“呼延厥懦弱无能,为今之计,速速杀入大卫内,挟杀平民。” “是!” 唯有拿下城池百姓,才能要挟大卫,以此交换,他重重握拳,绝不承认自己的一败涂地,更不甘心就此逃回西夷。 西夷后撤,呼延厥察觉到了之后心下大骇,他立即汇聚大军,向着草原逃窜,西夷向大卫境内袭杀,而匈奴向外奔逃,谢淮必须做出抉择。 他紧了紧缰绳,咬牙道:“追击西夷!绝不可让西夷大肆杀戮!” 无论如何,大卫百姓当为最紧要之事,匈奴大败而逃,虽后患不绝,却至少可有十年安稳,蒙挞丧心病狂,远比呼延厥更凶狠,若不全力追捕,恐波及整个大卫。 大军追着蒙挞进入大卫,儋州周边城池闻风而动,百姓来不及收拾行李便奔逃而出,守将纷纷下令紧闭城门,大卫骚乱不止,人人自危。 马蹄飞踏,行经百姓被毫不留情地砍杀,蒙挞直奔相邻城池,沿路血迹不断,皆是无辜百姓,所经村庄更是破败不堪,草屋倒塌,一地血腥。 常远思几日几夜没合眼,昼夜行军,终于赶至,于丰州城前挡下蒙挞,蒙挞已然杀红了眼,西夷大军杀气腾腾,向他冲来。 “便拿你首级交换——!” 数千兵马在这大军前显得如此薄弱,嘉平将军骑在马上,盔甲如昔,他于腰间抽出长剑,经年风霜难褪锋芒,将军老矣,可能弯腰折骨? 常远思目视前方滚滚黄沙,稳稳屹立于前,身后是他多年部下,刘照等人亦在此列,他们沉默地握紧兵刃,没有高声呐喊,唯有寂静,带着陈年的肃杀,恰如这高耸城墙,亘古长存。 “铛——” 白刃相接,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 蒙挞举剑砍下,从剑锋上传来一股沛然大力,崩开他胸前伤口,鲜血汩汩,沿着铠甲流下,又顺着马鞍滴落。 “哐当——” 常远思硬接着一刀,顺着这来势反拨推回,剑尖擦着蒙挞脸颊划过,剑势不止,你来我往,不管蒙挞如何左冲右突,始终无法冲出,更难寻破绽。 他咬牙,竟感到熟悉的无力感。 倘若能打败常远思,也不至于等到此刻,两人皆是苍老许多,可恨常远思一而再三地挡下他,这一泄气,便漏了个空隙,一剑斩于他臂膀上。 旧部人马扩大范围,尽力拖延与守住身后城门,他们并不强求斩杀,只造成伤势延缓脚步便可,多以巧劲周旋,最大限度地撑着。 蒙挞眼见这数千人顽固地拦住他,他双目赤红,愈发愤恨,他双手握紧剑,大喝一声,猛地杀来,状若癫狂。 “铛铛——” 刀剑重重落下,发出刺耳的响声,一剑更比一剑快,蒙挞脸色涨红,身上多处受创,神色狠厉,他一剑砍下,战马嘶鸣,险些砍下马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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