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霁眸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道:“你心里有答案吗?” 沈仲祁眸色沉黯:“需要切实的证据。” 这一段对话之后,两人出现了短瞬的沉默,张晚霁道:“那你今晚是不是要走?” 沈仲祁看到了她面容上的情绪变化,一副又要准备流泪的面容。 女郎很轻很轻地揪着他的袖裾,轻声问:“今晚,你留下来,可以吗?” 空气之中,出现了短瞬的沉默,晌久,沈仲祁走了过来,在张晚霁面前停了下来,他俯眸,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张晚霁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问:“怎么了?“ 沈仲祁没有说话,只是将她面上凌乱的发丝细细地捋至耳根后,且将她身上缭乱的衣服整理好,将毛氅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长达数十秒的煎熬等待之中,张晚霁终于等待了他的答覆:“好,今晚留下。” 张晚霁心律如悬鼓一般,怦怦然的跳动了一下,问道:“是真的吗?” 沈仲祁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休憩罢,我守在这里。” 张晚霁道:“你不休憩吗?” 沈仲祁从燕州连夜赶回京城,连续数夜都未曾阖眼,他想必也是很累的。 他也是需要休憩的啊。 更何况,他回京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她。 她这里出了很大的事,他还将她从文峄山手中夺回来了。 张晚霁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你躺过来。” 一句话,让整个气氛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沈仲祁眸色沉黯:“我守在此处便好。” 张晚霁道:“我让你躺在我身边,哪有人休憩的时候是坐着的。” 沈仲祁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 眼前的女郎,就像是一尊娇柔易碎的璞玉,轻轻一触,仿佛就能碎裂了一般。 他是不能碰她的。 毕竟,她此前已经受到过一次伤害了。 他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虽然,她不对他设防,但他觉得这样是非常不合适的。 他不能和不理智的自己做对抗。 似乎是洞察出了沈仲祁的心理活动,张晚霁面容浮现出了一抹绯色:“你在想什么?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沈仲祁道:“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张晚霁被问住了,她解释道:“我就是想让你躺在我身边,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她还要解释什么,身侧的床榻陡地凹陷了下一大片。 沈仲祁躺了过来。 原本宽敞的床榻,一下子变得有些窄仄。 两具年轻的躯体,近乎是严丝合缝地贴触在了一起。 张晚霁没有说话。 大脑空茫茫一片。 “这样可以吗?” 沈仲祁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她左侧后方的位置传了过来。 “还不够。”张晚霁轻声说。 “我还想让你抱抱我,把我抱紧一些,可以吗?”
第五十五章 “还不够, 你可以抱紧我吗?” 张晚霁的嗓音,仿佛浸裹在了饴糖蜜饯之中,一字一句, 皆显出了一种软糯的感觉。 如此脆弱, 如此易碎, 如此不安, 让听者心生怜惜之意。 沈仲祁没有答覆。 但在昏晦的光影之中, 他已经做出了具体的行动。 张晚霁感受到了一只劲韧结实的大臂, 徐缓地伸了 过来, 先是垫在她的后脑勺下, 继而将她搂揽了过去。 下一息,张晚霁就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中。 她的鼻梁紧紧地贴在沈仲祁的胸膛前,独属于他的雪松冷香扑面而至, 是记忆之中熟悉的气息,织成了一道浑然天成的屏障, 严严实实地罩在她身上, 让她莫名感受到了一份安心的力量。 张晚霁埋在他心口前, 静静地谛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地撞在她的耳屏处, 温韧而有力。 是真实存在着的触感和温度,不再如梦中那般飘渺。 这一回, 不再是梦中人了。 她下意识要去寻找他的手。 似乎是洞察到了她的心理活动,在衾被之下,自己的手很快被一只大掌牵握住了, 力道是极温柔的, 但力度透着一股紧劲。 少年的手穿过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交扣, 严丝合缝地贴抵在了一起。 交握的时候,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手掌温实宽大,包裹在她掌心之时,就如包裹笋衣似的。 沈仲祁:“现在还会冷吗?” 张晚霁很轻很轻地摇了摇螓首:“现在很暖和。” 沈仲祁道:“那睡罢,我在这里。” ——等她醒来,一切伤害过她的人和事,皆是会如实解决掉的。 张晚霁并没有听出沈仲祁的言外之意,蝶翼般的眉眸于昏晦的光影之中轻轻扇动着,在宁寂的光影之中扇出了一片低低的细影。 她还是不愿意睡,怕一睁眼,他就不在身边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变得特别依赖他了。 沈仲祁觉察出她情绪上的变化,指尖化作了篦梳,徐缓地耙梳着她的额前发丝,道:“怎么了?” 张晚霁道:“没有,就是很想你。” 少年的身躯稍稍一顿。 迩后。 她听到了一阵低哑的轻笑,额庭处落下了一阵温热的气息,最新资源都在疼训裙期六陆伍零叭巴而五若即若离,俨如一枚鹅绒羽,轻轻扫刮着她的额间肌肤。 沈仲祁道:“微臣也一样。” “啊?”张晚霁没反应过来,“你也一样什么?” 沈仲祁极淡地笑了一声,没有顺着她的问话往下回答,只是道:“睡罢。“ 这一会儿,张晚霁亦是刚巧添了一些睡意,眼睑微微变得沉重,她含糊地嗯了一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一直在吗?” 沈仲祁的下颔在她的鬓角间轻轻摩挲,道:“我一直在。“ 张晚霁听到了这一阵答覆,便是慢慢地放下了心,徐缓地阖拢住了眸眶。 过了一刻钟,沈仲祁听到她清浅的吐息声,确证她是入眠了,遂是敛臂收身,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且替她掖了一掖衾被。 沈仲祁静坐在床榻上,垂眸静视了她片晌,将她散落在颊前的发丝,轻轻放置在耳根后。 她眼角有些濡湿的泪渍,卧蚕亦是蘸染了一抹薄红。 沈仲祁眸色深了一深,她又哭了。 总是这么爱哭。 当然,此番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哭也是很寻常的。 回想一下,赐婚前,两人见面次数不算多,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笑着的,纯真娇憨,无忧无虑。 但打从被赐婚之后,他发觉她流泪的次数变多了,经常会哭,大部分的光景之中,都是他把她惹哭了。 她待在他身边,受委屈的总是她。 偏偏他不善于蕴藉与陈情。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让她受到伤害的那些人,他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夜色朝着深处走去,更漏绵长,夜色未央。 沈仲祁离开寝屋,行至书房之中,捣剑出鞘,徐缓地擦拭了一下剑身。 因是久经沙场,剑身蘸染了一层料峭的风霜,点点滴滴的血渍映染此间,像是在剑身之上绽放出的一枝枝血色小花。 沈仲祁低声吩咐道:“李广。” 李广适时出现,他身上添了伤,但目下已经上过了药,伤情无甚打紧。 “将柔昭这数日所历经的一切的事,说一遍。” 李广顿时感受到了沈仲祁沉冷肃杀的气场,书房内气压极低,庶几是要冷冻成霜。 李广遂是将张晚霁这几日的遭际细细说了—— 阿岑给皇后上了汤药被张晚霁揭穿。 琼花宴前,宁国公主三番五次寻张晚霁的麻烦,要么是在仗势欺人,要么是在联合文峄山,对张晚霁行轻侮之事。 琼花宴上,张晚霁被安排坐在张家泽身边。 琼花宴期间,宁国公主给张晚霁安排了一杯果酒,酒中掺了几许麻药,是打算将张晚霁麻晕,送到文峄山的府上。 琼花宴后,张晚霁回公主府的路途上,遭遇到刺客劫掠,被带到了文峄山的府上。 —— 沈仲祁眸心黯了一黯,前几件事,他心里已经有了定数,但在后面这件事上,他道:“刺客审讯得如何?” 李广道:“还在审,此人口风甚紧。” 沈仲祁眸心一凛,朝着审讯室行了过去。 李广微怔,将军这是要亲自审人。 他赶忙跟了上去。 - 不到盏茶的功夫,沈仲祁从审讯室出来,道:“果不其然,是文妃的手笔。“ 刺客原本是个口风极紧的,是抱着被活生生折磨致死的决心,但沈仲祁拷问人的手段极其狠戾且沉鸷,让他感受到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实在无法忍受,只能选择招供。 他们都是文贵妃借来的人,本质是文国舅豢养的兵卒。 这样的结果,就委实有一些微妙了。 文国舅乃是文臣,不属于武将,按照邺都旧历,是不能豢养私兵的。 他豢养私兵,是想要做什么? 这些问题,容后再忖,在目下的光景,先要解决掉一些人。 至于第一个人。 沈仲祁眸色黯沉得庶几可以拧出水来, “去文府。” - 夤夜时分,风雨如晦,一重霾云聚拢于大内宫城的上方,冰凉的雨丝撞在了琉璃瓦楞之上,即刻掀起了一阵飞商流羽之音。 其势俨如一支战前的挽歌。 文府内,文峄山正龇牙咧嘴,近旁的宫医正在为他身上疗伤。 宫医道;“世子爷,您身上伤势不轻,今日发生之事,可要话与舅爷知?不然的话,让一介先锋将军占了风头,您的颜面今后该往哪儿搁放?” 文峄山面容上添了伤,在今时的光景里,显出了一种狼狈,他以往根本没有将沈仲祁放在眼里,觉得他不过是个粗野莽夫,徒用蛮劲与武力,毫无章法可言。 但一夜之间,他对沈仲祁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永远也忘不了被沈仲祁一剑封喉时,那一种铺天盖地笼罩而来的恐惧感。 吓得他整个人都动弹不了。 沈仲祁的气场委实是太强悍了。 这也让文峄山弄不懂了,柔昭帝姬到底喜欢沈仲祁哪里,这样一个气场恐怖、与风华雪月毫不相关的粗野莽夫,到底是哪一点吸引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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