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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然晚了，客栈大门还未关，大堂中还有几个吃酒说笑的客人。宁金金一行人过来，小二问了几句，便知道他们的身份，给掌柜的回了一声儿，先领着人去了定好的院子。 宁金金和宁乐带着杏儿喜儿住一个大些的院子，耿老大几人住着另外一处稍小的院子，因为是提前安排的，银钱也是定国公府那头出，宁金金连一分钱都不用花的。 一行人在路上累坏了，要了点吃的和热水，早早歇下，狠狠地睡了一觉解乏。 第二天上午，宁金金这才开始分派任务。 几个人都被支使去不同的城区的油盐铺子去打听价格，不光要打听价格，还要把哪家哪家的产业都打听明白，越详细越好。 其中宁乐更是被宁金金委以重任，等宁金金嘱咐完，宁乐便带着喜儿兴兴头头地出了门。 宁金金只说身上乏得慌，让杏儿在外头守着，自己到了屋里躺下休息，其实是进入了空间。 在路上只投宿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她一直没机会去打理空间，还惦记着空间里头快要长成的各种香料异藤。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自打宁金金秋猎盛会上给小皇帝瞧过病症以来，念力便莫名其妙地大幅度增长起来。 最直观的影响就是收拾打理起空间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而就在昨晚，宁金金进入空间时，发现空间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四处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虽然目前还没见影响到空间里的植物动物，但宁金金还是有些悬心，所以今天只派了别人去，自己不动弹。 昨晚上到现在，空间里的雾气越发浓厚了，几乎看不清一步之外的东西，宁金金凭借着记忆去收了几种香藤，回到小楼里。 小楼里倒还照旧，外头雾气昭昭的，但小楼外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纵使宁金金常年开着窗户，也没有雾气涌入屋子。 呆呆地看了一阵，宁金金便去药房处理这些香藤了。 一边干着活儿，宁金金满心期待。 空间历代主人的记载中，到四级的只有三个，这三个里有两个到了五级，其中一个甚至冲到了六级，之后就再不能了。 在那个六级主人的记载之中，那时候的念力据说可以强大到在空间里呼风唤雨。 宁金金看到时，心里只想着若是下雨，灌溉这些作物倒是方便。 只是这雾气出现得奇怪，她在记载上也没看到说空间升到四级会出现大雾的，所以她不放心。 宁金金进屋之前已经锁好了门窗，许久没能在空间里久呆，这里温度又适宜，小楼里各样工具又都齐全，宁金金一时也舍不得出去。 直待到下晌，耿老大是头一个回来的，杏儿看宁金金还未出屋，这才上去敲门。 宁金金在空间内察觉，赶紧出来，把被窝弄乱，装出一副自己已经睡过的样子。 “姑娘好睡，这一日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可见是累了。耿大叔已经回来了，正在前头屋里等着，姑娘饿不饿？我去叫小二送饭来吧？” “我倒不饿，不过也叫一桌子来，他们在外头走了这一天，这会子肯定饿了，咱们饭桌上边吃边说。” 杏儿脆声应下，出了院子去前头吩咐了。 宁金金来到小院儿自带的小客厅里，耿老大正坐在那儿喝茶。 “耿叔今天跑了几处地方，可有什么收获？” “跑是都跑了，收获却寥寥，我去的那些油盐铺子都是一个价格，想来是盐宁家上下通气，已经都定准的了。” “扬州这里盐庄集中，又不需要运输贩卖，所以盐的价格在咱们路过的所有城镇中是最低的，饶是如此，现在也得五十个铜子儿一斤，比三年前整整涨了五倍。” 耿老大一边说着，宁金金一边点头，这些都是她预料到了的。 摄政王再黑，也不敢在京城的地界上多动手脚，所以京城的盐价还算是便宜的，和扬州城里的一个价钱。 饶这么着，还有不少贫苦百姓吃不起盐，须得小心翼翼精打细算才成。 “这些我都知道的了，来扬州之前，我已在京城打听过，京城往北往南两三个城的百姓为了能吃上便宜些的盐，不惜赶远路到京城这里来买，尤其这一年内，更是成了势头了。” “甚至还出现了专门跑远路给周围人家代买的，有个诨名儿叫运盐商，一趟下来倒能赚不少车马费。因为盐价升高，如今连这个都成了一项产业了，真是可怕。” “人不吃盐就会死，若是因为吃不起盐而死，必然是成片连群。就这么任他作下去，再过两年等着咱们的就是大瘟大疫了。” 耿老大听了宁金金的话，很是愣了一下，他虽然知道盐的事要紧，但满心里只想着盐税高昂且被摄政王府独吞，如此一来国库空虚，没有养兵的银钱，于国不利，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还是姑娘想得周全深远，我竟未曾注意过。”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两年前盐价稍涨的时候，可有人虑到今日的场面？若是这次不能成功，等大瘟大疫到来的时候，谁又能回过头来看今时今朝？” “一个人虑得不长远也就罢了，顶多自害自身，若是上头的人也想不到，这天下百姓的日子又要怎么办呢？若此时我还是个商人也就罢了，既然已经入了局，少不得就要看得远些狠些。”
第79章 好运爆棚 宁金金的一番话说的耿老大暗自敬服。 耿老大也不是毫无收获，他这人差不多和大熊是一挂的，干着粗活，但心却细致，只是外表远没有大熊那么唬人。 今天出去前特意换了身简单的短衣，只做平常百姓的打扮，一家一家地问过价格，也买回了不少细盐来。 “我穿成那样，也不好多买，每一家只买了半两细盐，都在这里了。” 说着，耿老大从身边座位上拿起了一个布袋子，里头是二十多个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打开来正是一包一包的细盐沫子。 猛地一看是没什么差别，只是有的粗些有的细些，宁金金用小指沾了点一一尝过，只觉得都带着一股子涩味。 往常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也不觉得，如今出门在外，这股子涩味便额外凸显出来了。 宁金金皱着眉头，略微想了一想，这才想通。 家里洗菜淘米、做饭煮汤的水里都加了灵泉水，而之前宁玉清还跟她说过，宁老家主当年就是利用空间泉水才做出了上好的细盐，慢慢发起家来。 那时的盐宁家出产的细盐年年上贡，在扬州城风头无两。 现在想来，这盐里带着涩味应该是这个时代制盐工艺没有那么高超的缘故，是必然而普遍的问题。 宁玉清说泉水只出现了几年，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想必就是那几年盐宁家才有资格上贡的。 宁金金想得远了，连忙把心思拉回来，重新放到了买来的细盐上。 “这些盐有哪些是盐宁家盐庄产出的？” 耿老大就知道宁金金会问这些，于是在买的时候便在每个纸包上都做了记号，一份一份地给宁金金捡了出来。 二十多包细盐里，足有十三份是盐宁家产出的。 宁金金仔细研究了下这十三份儿细盐，眉头皱了又皱，而后冷笑起来。 “这盐宁家到了这一辈上，眼看着也要败光了，耿叔你自己对着太阳瞧瞧，虽说盐庄有十几家，但产盐的标准居然如此迥异……粗的粗细的细，涩味也有重有轻，这哪里还是做生意的样子。” 宁玉清带着二儿子在京做官，在扬州管理这些盐庄，顺便担任盐政一职的是他的大儿子，好像是叫什么宁经宇来的。 虽然宁金金还没见到这位小宁大人本尊，但光是从这十几份儿品质不一良莠不齐的细盐来看，是个废物无疑了。 宁金金一边说着，耿老大便按着宁金金的话一一辨认、尝过，咸盐咸盐么，盐还能有什么味道，只是听了宁金金的话，再细细地尝了尝，还真让他尝出了点门道来。 耿老大尝得口干舌燥，一个劲儿地灌茶水，想起宁金金不过每一样沾了几个盐粒就能分辨出来，后知后觉地咋舌：姑娘的舌头是怎么长的？！ 眼力也毒，味觉还超群，老天爷还真是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姑娘身上了。 两人正说着，宁乐带着喜儿回到客栈中来，宁乐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喜儿背后还背着一个。 “姐姐，我回来了！” 那包袱里头不用说，自然都是细盐了，宁乐每一份差不多买了二两，喜儿和他是单独分开跑的，他买来的每一份有半两或是一两的，包装上都做了记号出来。 宁金金粗略看了一看，就知道和耿老大弄回来的那些大差不差。 看来只好再继续跑，若实在不成，也只好从这里头选一家品质最好最稳定的，再去细查准备合作事宜了。 宁金金正想着，只见宁乐从怀里单独掏出一个纸包来，放到了桌子上，里面的细盐轻得像是没什么重量，宁金金把纸包打开了，只有一小撮，质量倒是中上，涩味也轻些。 “这倒不错，哪里来的？” 宁乐笑笑：“我觉得这一家正符合姐姐要找的，但是他家见我穿的好，不肯多卖，所以才只得了这么一点点，姐姐猜猜他家的盐价是多少？” 宁金金来了兴趣。 “多少？不要卖关子。” “十文钱！还是几年前的价格，据说因为不愿意涨价，他家掌柜的这两年已经赔进去了两家盐庄。他家的细盐是卖一点亏十点，但还是这么卖着，所以很挑客人，若不是穷人，就不肯卖，就算卖也只一两二两地卖。” 宁金金的心情都可以用惊喜来形容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不正是她要找的合作方么！ 原本想着在摄政王府和盐宁家的威压之下，大约扬州所有的盐庄都跟着同流合污了，于是只能把这些家的细盐都买回来，矬子里头拔将军，找一个能合作的稳妥的人。 没想到在这样高压下还有不肯“就范”的，她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你再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一家的？” “叫季家盐行。据说这位季掌柜死活不愿意涨盐价，现在盐税一斤都要交二十五文，他家盐行里一斤卖才卖十文，所以一直都在亏钱。” 宁金金忍不住咋舌，这季掌柜的也太刚了，十文钱一斤，自己再贴上十五文的盐税，再贴上师傅们、伙计等的工费，果真是卖一点亏十点。 难为他足足支撑了两年多。 “也是因为这个，他家如今也不往外卖货，也不供给那些油盐酱铺子，原本的大盐行铺子也租出了一大半儿去，只留了一间小小的铺面，只散卖这些细盐罢了。” “听说盐庄倒还有三个，只是其中两个已经不生产了，如今也都关了门，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盘出。仅剩一个小的盐庄还产盐出来，那也只是小打小闹，毕竟只供应一间小铺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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